軍訓13
醫務室的天花板,掉灰。
閻白躺在單人床上,不知道被誰掖著被角,整個人被包得嚴嚴實實,只有頭在外面。
醫務室里只有她一個人,空調開著,溫度不低,到處都是冰冰涼的,墻上掛著的時鐘閻白覺得秒針運行的聲音非常大,滴答滴答,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著她,現在是下午五點四十幾分。
他們大概是十二點多罰站的。
可能閻白還能睡到晚上,如果不是天花板松了一塊白灰,并且對著閻白的臉砸下來的話。
閻白終于睜開了眼睛,盯著天花板上斑駁的痕跡,一動不動,連呼吸都還猶如熟睡時的那般綿長。
白灰塊還貼著她的臉,冰涼平滑,但她只是看著鐘一點表情也沒有。
要不是還在眨眼睛,她這幅樣子真叫人懷疑她是不是還睡著根本沒醒。
但現在跟沒醒也沒什么區別。
秒針還在動。
滴答,滴答,滴答。
不知道過了多久,閻白眼見著分針走過了數字五,再往前,然后時針也走到了“六”的位置。
門被輕輕推開。
按常理來說,這個人毫無懸念,是我們的男主角。
但是我比較叛逆,我偏要進來的是常熙元。
所以進來的真的是常熙元。
“怎么,你醒了嗎?怎么還躺著?”
常熙元走近了,搬張小凳子在她床邊坐下,說話聲走路聲都放得極輕,臉上有幾分擔憂之色,“醫生說你是低血糖了,你怎么睡這么久啊?!?p> 閻白明明已經醒了將近二十分鐘了,但他這一進來,她瞳孔有那么一瞬間收縮了一下,這才真正回神。
意識回籠,她神色還有些恍惚,動了動嘴唇,沒說出話來,因為唇角已經干燥得開裂了,扯得生疼。
常熙元非常上道,去給她拿水,飲水機咕咚咕咚地響,他捏著紙杯過來,“來來來,先喝點水?!?p> 閻白慢慢坐起來。
眼鏡被擦的干干凈凈放在床頭,閻白接過常熙元遞來的誰,仰頭噸噸噸噸,沒喝光,留了一丟丟,剛好能覆蓋住底。
常熙元開始了他的浮夸表演,“哇你知不知道你睡了這么久可把我們嚇慘了,雖然醫生明明白白地表示你真的只是暈過去睡著了而已,但是你知道你躺在這的五個小時里幾乎所有教官都來把你看個遍了,他們放心不下啊,輪流去問醫生反復確認,問到醫生懷疑人生,問到醫生開始不相信自己的職業水平,又去找了別的醫生……你很困嗎?你晚上不睡覺嗎?問過咱們班女生了,她們都說你最乖了,第一個睡覺第一個起床的,這還不夠你睡嗎?”
他一通長篇大論,閻白卻聽得暈暈乎乎,雖然溫熱的水將她腦子灌清醒了,但她還是得把常熙元的話慢慢繞清楚。
她咂咂嘴,雙手撐著臉,手指關節開始戳酒窩,盯著常熙元看,烏黑的眼珠子像深不可測的星空,看得常熙元說話聲慢慢停了,看得常熙元呆呆地跟她對視,看得常熙元耳根都開始紅了。
她還是看著他,眼見著常熙元的臉色又肉眼可見地恢復正常,所有鮮活的微表情歸于平靜,瞳孔卻開始渙散。
她這才眨眨眼,用堪稱溫柔似水的語調說:“熙元弟弟?”
常熙元整個人一震,表情和語調卻沒有絲毫變化,“在……”
閻白說話有多輕,常熙元就比她還輕,說得很認真,尾音拖長,非常遲鈍,好像整個人的一舉一動都無端被放慢了數倍。
閻白把手里捏著的紙杯放在眼鏡旁邊,又拿起眼鏡,沒急著戴上,“可以告訴我你最大的秘密嗎?”
秒針還在滴答響,醫務室里安靜得兩個人的心跳和呼吸都愈發的清晰,在此時,她溫和的聲音在此時極具誘惑性,她把手里的奶酪捏碎了,在地上擺出一條線,溫聲軟語地誘導著這只貪戀奶酪香味的小老鼠一步一步引進她的陷阱。
常熙元還在恍惚,似乎是在思考著自己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閻白覺得他整個人都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但又好像沒有。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作者現在突然不叛逆了,又要讓他按照黃金八點檔該有的劇情發展來演。
醫務室的門又被推開了。
更毫無懸念的是,這個人肯定就是男主。
狼人醫生的突然闖入此刻顯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