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瑞問道:“開封府就讓這些人這么圍著汴京報,也不管管?”
吳虧苦笑道:“開封府倒是派了人去,不過受害者眾多,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況且這些圍著汴京報的人,并沒有什么過激的行為,只是嚷嚷著要汴京報賠錢賠東西,開封府的人去了,反而被他們拉著評理,一些婦孺老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叫人看著心酸,他們就更不敢采取什么強硬的措施了。”
古瑞不由嘆道:“新黨果然好計策!這么一圍,汴京報已經失了半條命,權知開封府事韓維是舊黨中人,是跟汴京報穿同一條褲子的,但照敏速兄的分析,他們想幫忙也暫時幫不上,況且韓維心中還有顧忌,太強硬怕鬧出事來不可收拾,也怕落人結黨營私的話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汴京報被圍著。韓維現在一定在瘋了般的四處抓解庫的老板,然而若真是新黨設計陷害,老板哪里能夠抓的著?這事兒拖上個十天半個月,影響越來越大,汴京報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名聲也就臭了,即便以后抓到了解庫的老板,還了汴京報清白,汴京報卻早已完了!一則圍困,一則污名,十分狠毒呀!”
吳虧道:“大人分析的很透徹。”頓了頓又問道:“大人,我們救汴京報嗎?”
古瑞道:“我倒是想救來著,可是怎么救?如果說這事兒上了朝堂,我還可以幫著在官家面前說幾句好話,但眼下這事兒就純粹是一個民間的糾紛,幾乎不可能鬧到官家面前去。”
吳虧問道:“那大人的意思是見死不救?”
古瑞道:“再看看吧。先看看何云空他們能不能自救或者舊黨中人能不能救汴京報。”他心中其實一直有一種感覺,舊黨當中有高人指路,想要救汴京報應該不難。
李定和王雱此刻正在汴京報社對面的酒樓里痛快暢飲。他們將汴京報的那些人痛苦不堪的表情當做了最好的下酒菜,一邊歡聲談笑,一邊頻頻舉杯。
李定道:“元澤妙計安天下,在下佩服,佩服!”
王雱道:“哪里,資深兄過獎了。不過唯一遺憾的是韓維沒有上套,我早就預備了人,只要開封府的人一動手,便要躺幾個受害者在地上,那時再參韓維一本莽撞行事,再叫風評言事的御史彈劾他與汴京報勾結結黨營私,想想就痛快。可惜,韓維這老狐貍不像我想像那般糊涂。”
李定笑道:“能有今日這效果已然不錯了,元澤不要對自己要求過高了。”
話畢,兩人均是哈哈大笑。
過了一會兒,李定又問道:“依元澤看,汴京報和舊黨中人能不能找到解決辦法?”
王雱道:“不可能!那解庫的老板已經被我送走了,韓維即便將開封城翻個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他。”
韓宅。
何逸焦急地在廳里踱步,他到韓維這里已經快半個時辰了,卻一直沒有見到韓大人,每次問起,下人都說韓大人正在書房里見一位重要的客人,請他稍等。
汴京報社已經被圍了,何逸哪里還等得起。然而他也沒有辦法,他總不能硬闖韓大人的書房。他坐立不安,又焦灼地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韓維才從書房出來,一臉輕松的笑意。
何逸忙迎了上去,焦急地叫了一聲:“韓公!”
韓維道:“云空,我知道報社的事情,你別著急,解決之法已經有了!”
“真的?”何逸大喜過望。
韓維請何逸再次坐下,道:“我剛剛在書房里就是跟焦公子商討這件事情。”
“焦公子?”何逸喜道:“莫不是近來一直為我們出謀劃策的那個焦公子?”
韓維道:“除了他,還有誰值得我讓你等一個時辰。”
何逸笑道:“在下在此稍等片刻是應該的。焦公子聰明絕頂,歷來計謀深不可測,我早已見識過了,想來這次焦公子也已經有了良策。”他的神情輕松不少。
韓維道:“焦公子確實已經有了良策。”他頓了頓,道:“我且問你,那些圍著汴京報社找你索賠的有多少人?”
何逸低著頭想了想,道:“恐怕不下二三百人!”
“他們這幾日典當的金額有多少?”韓維繼續問道。
何逸道:“典當的金額多少我不知道。”他隨即愣了一下,問道:“焦公子的意思莫不是叫我們賠錢了事吧?”他激動起來,道:“不管解庫字據上寫的典當金額多少,若真的賠錢,是要按照典當品的原值計價的,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而且解庫老板一跑,這就成了無頭公案,當品的原值還不是典當的人隨口胡謅,趁機漫天要價者肯定不少,我們怎么賠得起!”
韓維道:“我原本也像你一樣的想法,不過還好焦公子細致。”他從懷里掏出一份報紙來,遞給何逸道:“自己好好看看。”
何逸接過來一看,這竟然是汴京報刊登解庫廣告的那份報紙。
韓維道:“你好好看看當日的廣告。”
何逸仔細看了看,見上面寫作:“解庫新開,死當高價,活當取物值七成,遠高行內物值四成價,恭盼惠顧……”后面還寫著解庫的地址等信息。
“看出什么了嗎?”韓維問道。
何云空搖了搖頭。
韓維道:“所以焦公子說我們缺了古吉豐的靈性,果然沒有說錯。”他緩緩解釋道:“死當我們是不管的,因為典當的時候已經錢貨兩清了。跟汴京報有關的是活當,但廣告上說的很清楚,‘活當取物值七成’,也就是一件東西解庫老板和典當者都認同的價格,典當時解庫老板已經出了七成的錢。而汴京報要賠的頂多就是東西的三成錢。至于這三成錢是多少,典當的票據上肯定會寫明典當者拿走的七成的錢是多少,另外三成算一算也就出來了。”
何逸這才總算明白,不過又擔心問道:“萬一有人典當的東西價值萬金,那賠三成也不少呀。”
韓維沒有立即回答,出其不意地問道:“云空,依你看今日之事,是確實湊巧還是汴京報被人設計陷害?”
“這……”何逸愣了半響,也沒有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