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王堇每日早上都來找古瑞,認真記錄古瑞對論語的解釋。而下午,古瑞則在灶房里用從孫羊正店買來的酒糟試驗蒸白酒。
很快半個月便過去了。
古瑞的試驗終于取得了重大進展,經過多次改進蒸餾器,他終于利用酒糟蒸出了味道不錯的白酒,他簡直欣喜若狂。同時,對《論語》的解釋也進入了尾聲。
這天上午,古瑞將最后一段《論語》講完,如釋重負,對王堇道:“辛苦了小娘子這么久,今日總算是大功告成。”
王堇放下筆,也欣喜,道:“我再整理一下,不日即可付印。”
古瑞心情好,想要慶祝一下,想起自己剛制出的白酒,也不吝嗇,倒了兩個半碗出來,對王堇道:“這是我自制的酒,與外面正店賣的都不同,請小娘子喝一點,慶祝我們的《論語新義》初具雛形。”
王堇接過來碗來,道:“好!”
古瑞正想說這酒很烈,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哪知話還沒有來得及說,王堇竟然一仰頭將半碗酒一口喝了。喝了之后立即面色通紅,大聲咳嗽起來,指著古瑞道:“古公子,這是……什么酒……”
古瑞目瞪口呆,慌忙道:“你怎么一口全喝了?”
王堇覺得天旋地轉,趕緊在椅子上坐下來,道:“喝酒不都是一碗全干嗎?何況只有半碗?”
古瑞這才想起,此時一般的酒酒精度極低,眾人喝酒都是整碗整碗的喝,甚至有抱著壇子喝的,斷然不像后世喝高度白酒一小口一小口抿。所以王堇還是如以往一樣,一口便將整碗給喝掉了。
可能是因為第一次喝這種高度酒,王堇很不適應。她面色緋紅,站立不穩,趁著自己還有一絲清明,對古瑞道:“古公子,我想我快醉了,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古瑞忙將她扶起,扶到臥房,讓她躺到床上。原本以為王堇雖然喝了一些酒,休息一下頂多過一兩個時辰就會醒來,哪里想到一直到天黑王堇竟然都還沒有醒。這可把古瑞給急壞了:他總不至于留她在這里過夜!這里原本只有一張床,若是留王堇在這里過夜,他自己就不知道去睡哪里了,總不至于跟她睡同一張床上。而且,這時是北宋,可不是后世,若是一個小娘子一晚上都沒有回去,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事情來!
古瑞也沒有辦法,顧不得那么多,使勁搖了搖王堇,叫道:“小娘子,醒醒,醒醒……”
搖了半天,王堇才睜開迷蒙的雙眼,看著古瑞呵呵傻笑,問道:“吉豐,你干……什么?我要……睡覺……”
古瑞忙問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王堇一副呆傻的樣子,喃喃道:“家……西角樓大街王宅……”
古瑞把她扶起,道:“走,我送你回去。不然你家里人該擔心了。”他扶著王堇出了門,好不容易才在街上找到一輛出租的馬車,將她扶上去朝著西角樓大街去。
其實那個地方離古瑞住的地方也不遠,馬車行了大概兩炷香就到了。古瑞付了車錢,將王堇扶下馬車,抬頭一看,前面是個氣派的大門,看這房子的規模氣勢,斷不是一般人家可比。
他也不知道王堇家是哪里的高宅大門,也不關心,扶著她走上臺階,使勁在大門上敲了幾下。
大門立即被打開,開門的仆人一看到王堇,驚喜歡呼:“小娘子回來了。”
緊接著就聽到里面人聲鼎沸,不多久一個頗具威儀的中年男人和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便快步出來,身后還跟著兩個青年男子,一個大概二十多歲,比古瑞稍微大一些,一個約十七八歲,他們后面還有一大群家仆。
見古瑞扶著王堇,立即有女仆上前來接過去。
古瑞本想告辭,卻不想那個大一些的青年男子怒道:“你是何人?把我妹妹怎么了?”
古瑞冷冷回道:“小娘子喝醉了,所以我才送她回來。”
中年男人臉色難看,氣憤道:“胡鬧!”
中年女人倒和藹許多,對古瑞道:“多謝公子送小女回來。請進來坐一坐,喝杯茶暖暖身吧。”
古瑞道:“多謝,不過不用了。天色已晚,我還是先回去了。”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古瑞半天,問道:“你可是古瑞古吉豐?”
古瑞愣了一下,奇怪道:“王叔認識我?”
聽古瑞叫自己王叔,中年男子尷尬笑笑,道:“聽說過。街坊傳聞最近汴京來了位短頭發的大才子,我猜想便是你吧。”
古瑞忙道:“不敢。街坊之間不過是以訛傳訛,在下哪里敢稱才子,只不過讀過幾本書而已。”
中年男人笑了笑,道:“天色確實已晚,你先回去吧。”
古瑞立即告辭。
第二日,王堇醒來的時候頭還有些暈,她在心中憤憤地將古瑞罵了一頓,心道:“古吉豐,你到底給我喝的什么酒呀,害死我了。”
她從床上下來,叫來丫頭梳洗完畢,本想在房間里繼續整理《論語新義》,卻聽到丫鬟在門外道:“小娘子,阿郎和娘子叫你過去。”
“知道了。”王堇應了一聲,嘆了口氣往大廳走。她知道此時叫自己過去準是因昨晚醉酒的事情,她也知道這次在劫難逃,畢竟即便是一般家庭的姑娘,也是不能在外醉酒的,更何況自己這身份。
王堇進了大廳,見爹、娘正坐著喝茶,察言觀色之下發現二人仿佛不是很生氣,但她也不敢放肆,老老實實地道:“爹、娘,我知錯了。”
“知錯了?”王堇的爹哼了一聲,責備道:“我王安石的女兒,穿著男裝出去就罷了,還喝的醉醺醺要一個男人送回來,說出去豈不是叫人笑掉大牙?連子女都管教不好,我還做什么參知政事?”
王堇低著頭,不敢答話。
“算了,官人。堇兒也知道錯了,況且你不是也說那古瑞頗有賢名嗎?堇兒跟這樣的人在一起,稍有俞矩,也不會出什么大事,只要她以后改過就好了。”
王安石嘆了口氣,對王堇道:“以后再胡鬧,我就把你關在房里不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