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古瑞并不在意,但聽聞“百兩銀子的饋贈”立即就放下了碗,心道:“百兩銀子幾乎就是一百貫!”這對于現在身處窘迫的古瑞可是一大筆錢。
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北宋,聽聞今晚青樂坊要辦詩賦會,立即就厚顏無恥地想了個主意:“剽竊一兩首大家的作品來,爭取將那百兩銀子贏來,以解生存的燃眉之急。”
計議已定,他便耐心地等到天黑,問清了青樂坊的位置,急匆匆地走了去。
汴京果然不愧是當下全世界最繁華所在,即便是在晚上,依舊燈火通明,行人眾多。而青樂坊的門口人就更多,有騎著高頭大馬而來的闊少,有坐著華轎的富戶子弟,當然也有不少像古瑞這樣步行而來的窮人。
不過縱然到來的方式有所不同,但幾乎所有往青樂坊涌的都是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進入,在大門口左右各站了兩個中年文士,他們會出一道簡單的題目考教前來的年輕人,答的滿意才能進入。
古瑞早有準備,一點也不慌張。
輪到他時,中年文士看了他一眼,見面前這年輕人雖也透著一股書卷氣,但打扮頗為奇怪,特別是那一頭寸頭,與當下時人的裝束與天氣格格不入,因問道:“公子可是出家人?”
古瑞搖了搖頭。
文士心中訝異,也不再細問,出題道:“請做詠梅詩一首。”
古瑞想了想,道:“小院栽梅一兩行,畫空疏影滿衣裳。冰華化雪月添白,一日東風一日香。”
文士聽古瑞吟完,雙眼不禁發亮:這公子極短時間便可作出如此出眾的詩來,才高八斗,定是今科的熱門人選。他當下不敢怠慢,立馬恭敬地對古瑞道:“公子大才,里面請。”
古瑞笑了笑,走了進去。
里面已經坐了七八十人。青樂坊雖是青樓,但并不是“紅燈區”。確切的說,宋代的青樓大部分都不是做皮肉生意的,提供的是酒宴加歌舞表演的服務。青樓里的諸妓“多能文詞,善談吐,亦平衡人物,應對有度”。只有下等的妓女才做皮肉生意,不過多散居在汴京城北的“循墻一曲”,青樂坊里卻沒有。
立即有人過來引古瑞到一桌坐下,桌上此刻已坐了三人,皆衣著華貴,看來不像尋常人家子弟。想來三人早已認識,古瑞尚未過來之時,三人已聊的熱絡。見到古瑞過來,三人忙起身相迎。這倒不是因為古瑞的身份多高貴,只是此時汴京城里多的是各地趕來應考的舉子,說不定殿試之后誰就飛黃騰達了,所以見到貌似舉子的讀書人,相互之間就會多講些禮儀,留個好印象,以期將來有所提攜。
古瑞也客氣地見過三人。
右手方的學子自我介紹道:“在下楊順,草字遠達,乃是進京應試的江寧舉子;這位是高通普,字珍奇,乃是成都府的舉子;這位是廖凱,字子勝,是杭州府的舉子。請問兄臺高姓大名?”
古瑞乃是文科的在讀碩士,雖然不是專修歷史,但對北宋的情況還是了解頗多。知道現在的人除了名之外還有字,而且字和名之間還有某些關聯。他朗聲答道:“在下古瑞,草字吉豐,來自蜀地一偏遠山村。”
聽聞古瑞不是舉子,而且觀他衣著也普通,確實是蜀地一偏遠山夫的樣子,楊遠達和廖子勝對他頓時就沒有了興趣,徑直將他晾到一邊,自顧自地閑聊去了。倒是高珍奇,因都是蜀地人士的緣故,倒是對古瑞另眼相看,問道:“不知吉豐家離成都府遠不遠?若是不遠以后離了京城也可常來走動。”
古瑞客氣道:“有機會一定登門拜訪。”
正聊著,見一中年文士走上臺,大聲道:“承蒙各位抬愛參加今日的詩賦會,青樂坊感激不盡。先前早已言明,今日是以文會友,今有一題示諸各位,若是答之滿意,則請入內堂。”
眾人都看著臺上的中年文士,等著他出題。只見他拍了兩聲掌,便有兩個小廝抬著一塊白板到臺子中央,中年文士拿著蘸滿墨的毛筆在白板上寫了個大字:雪!寫完看向眾人道:“請以此為題作文一首,詩詞不限。限時一炷香。”
臺下的眾學子竊竊私語起來。
古瑞見同桌的楊遠達、高珍奇和廖子勝都蹙著眉頭思考。他卻一副輕松怡然的樣子品著茶,似乎并不將此題放在心上。
高珍奇問道:“吉豐神色從容淡定,莫不是須臾之間已將詩詞做好?”
楊遠達和廖子勝卻不信。楊遠達心道:“這鄉野之人怎么可能這么快做好詩詞?即便有,怕也是前后不暢,詞不達意吧!”廖子勝將古瑞想的更不堪,心道:“古吉豐怕是根本就做不出來,干脆想都不想,棄權了事了。”
古瑞答道:“確實草擬了一首粗鄙之作,希望待會兒諸位不要見笑。”
楊遠達和廖子勝都沒有說話,高珍奇對古瑞笑了笑。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過了。中年文士又站上了臺,朗聲道:“諸位,時間已到,欲進內堂者請到臺上將大作示下,我們自有公允判決。”
有早就傾慕董婉兒姑娘的學子迫不及待地奔上了臺,先做了自我介紹,然后得意洋洋地將所做的詩念出,然而還不待青樂坊的人評判,臺下已經叫嚷起來:
“文不達意!”
“無病呻吟!”
“……”
剛上臺的學子只得灰溜溜的下來。
接著又有不少人上臺,有確實妙筆生花做的不錯的,臺下紛紛叫好,自然而然被請進內堂;也有做的差的,還不等念完就被人轟了下去。
古瑞這一桌,楊遠達和廖子勝已經上去了,楊遠達做的差些,被轟了下來。廖子勝做的較好,被請入了內堂。輪到高珍奇的時候,他皺著眉頭走上臺去,所做的詞才念到第三句便被人轟了下來。
見他垂頭喪氣,古瑞安慰道:“珍奇兄不必郁結,此次作文三分文采七分運氣,說明不了什么的。”
楊遠達道:“確實如此。說不定吉豐上去念一句就被轟下來了,珍奇兄不要往心里去。”
古瑞聽了不以為意,只是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