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光影斑駁。
明明馬上就能送金祖遠離這個是非地,自己也能有很好的發展。可金御還是開心不起來,原本平凡的一家人,莫名其妙的被拆成了這樣,金御不免開始感傷了起來。
金御的腳步不快,在侍衛的跟隨下,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了天炎客棧。
客棧柜臺,葉逸章還是如原來般在認真工作。
金御邁步而入,跟葉逸章打了個招呼,葉逸章點頭一笑回之。
金御上樓,穿過長廊,推開房門,兩名親衛則站在門口兩側
“爺爺,我回來了。”
金祖在洗那衣物,回過頭來應道:“誒”
金祖看見門口兩名官兵模樣的親衛神色一緊也是問道:“御兒,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金御走近,抓起金祖泡在水里的雙手,將那架子上搭著的毛巾一把扯過,捧著金祖那粗糙的雙手一點點擦拭、蘸干凈。
金御攙扶著金祖到床榻上坐著。
金御則蹲在金祖面前,細聲說道:“爺爺,這是太子的親衛,他們會帶您去皇宮。您到時候在那邊要注意身體。”
“在這邊是非太多了,會把您牽扯進來。我們那日救得少年就是大林國太子,他承諾會照顧好您。您去了之后,我也能放下心。”
金祖剛欲擺手回絕,金御搶先說道:“爺爺!咱們一家都已經散成這樣了,您一定要好好的。只有這樣我才沒有牽掛,我一定會努力修煉,來日定平了那混天宗給我爹娘陪葬!”
提到金御父母雙親,金御雙目紅腫,咬牙切齒。
金祖欲言又止,嘆了口氣:“好,孩子,那他們是來帶我去皇宮的嗎?”
金祖看向門外站著的兩名親衛。
金御重重點了點頭
“好,我把那些衣服洗完,我就走”
金祖一聲不吭的走到水盆邊,粗糙的手再度探進去搓揉。
金御就在金祖身后,一直這樣癡癡的望著這如老樹般的拘僂背影。
過來好久,金祖把衣物晾在窗臺旁。
“御兒,這些衣物是先前給你買的,現在也洗干凈了,明天晾干就可以穿了,那爺爺就先走了。”
天色微暗,這涼涼的晚風全吹向金祖那凹陷的眼眶,眼睛嵌在里面,撲朔迷離。金祖望向金御牽強的笑了笑,臉上的皺紋被帶著拉扯起來。
爺爺拘摟的身影向門外的親衛走去,尷尬一笑:“不好意思,讓兩位久等了,那我們走吧!”
親衛沉聲應是,一行人出門,金御跟上,走在一側。
天炎城街上,一陣功夫,幾人已是走出七八里路程。
天色也已經黑了下來,漫天星辰,煞是好看。
一親衛突然回頭道:“還請金御兄弟莫在跟了,等到前面驛站我們就要換馬車前往皇宮了。”
金御聞言止步,看金祖的身影越行越遠,金御心里所有的石頭隨著金祖的身影,慢慢的放下。此刻的他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變強!
“爺爺,你等等我,還請給我一些時間。我定要將這天地渾濁,攪得一干二凈!”
金御在那原地未動,身子硬板板的站著。
金御推開天炎客棧的門,金御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來的。
回到房間之后,金御重重倒在床榻上,哀嘆一聲。
不知不覺間,便到周公那去了,只剩那窗臺上晾著的衣服,偶爾幾下隨著微風,輕輕拂動。
次日清晨。
金御伸了個懶腰,下樓洗漱。
待金御穿過長廊,下到一樓,就聽見柜臺處傳來的啼哭聲。
金御上去一探究竟,之間那張掌柜捧著一直書信,癱坐在柜臺啼哭。
一個四十多歲的粗獷爺們此時哭的梨花帶雨,如同三歲孩童。
“張掌柜,這大清早是怎么了?有何事發生?”
金御問了一聲。
張掌柜抬起頭,發現有人在看著自己這窘狀,立即擦了擦那渾圓臉龐上的淚珠。
但張掌柜還是傷心不已,嗚嗚咽咽的抽泣道:“逸章這小子,跟著我這么多年,想當初還是個毛頭小子呢!現在長大了,翅膀長硬了,這白眼狼現在留了幾筆字就這樣走了!”
張掌柜捶胸頓足,甚是傷心,顯然這幾年來,也是真正拿葉逸章當做自己家人了。
金御聞言,拍拍張掌柜的肩膀寬慰他道:“還請張掌柜不要太傷心,我也同逸章接觸了這么久。想必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照顧好自己的能力。人各有志,強求不得。”
張掌柜聞言,那哽咽聲也逐漸平息下來,化作幾聲抽泣。
張掌柜將那手心捧著的紙張拍在柜臺之上,捂著口鼻,強忍著傷心往后院行去。
金御見狀搖搖頭,也不好再說什么。
金御拿起那紙張,目光掃去。
“張叔叔,在這先謝謝您!謝謝您當初把我帶了回來,給了我條生路,給我這口飯吃。很抱歉逸章要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這么多年,我知道您拿我同親兒子般對待,您的脾氣我知道的,我若是當面跟您辭行,您絕對不會答應我,所以萬不得已逸章出此下策,還請您多多擔待。”
“時間一晃,雖然過去了這么多年,但每晚我還是會不經意想起那惡徒,屠殺我父母的血腥場景。”
“徹夜未眠,也足足深思了一夜。我看見城中心一群又一群的仙人,那一個個官府官兵鞍前馬后的伺候著,那一個個前去應試的凡夫俗子無不笑臉恭維著。”
“我想,我想去試試。現在我就空剩這幅身軀,我想去嘗試一番,想去試著撰寫我自己的人生!”
“奈何筆墨紙張上寫不出感恩之意,臨行前我給您的房門前扣了三個響頭。我知道,這償還不了您的恩情,或許是我自己在寬慰自己罷了。”
“若是他日我僥幸沒死,我定不懼千重山萬道海也來見您!”
“若是我客死他鄉,還請張叔叔不必掛念,這是我命中劫數!”
“葉逸章絕筆。”
金御掃過最后幾字,長嘆一聲。
“唉,逸章阿,阿逸章,你為何走的這么匆忙,本想帶你隨我一同修行阿!”
金御也是有點感傷,也有點生氣,金御手上折疊起逸章書信。
金御也知道,亂世又起,戰事不斷。
孤家寡人這一雙肉拳,在這皆是權利心機的修行界注定了舉步維艱,逸章此法實在是太魯莽了。
回想起自身,若不是運氣好,自己都不敢想自己已經死了多少次了。
金御想再多也沒用,畢竟逸章已經走了,只求他這毛頭小子運氣逆天吧!
金御將逸章的書信端正放在柜臺里,拿硯臺壓住書信一角,防止風將這書信刮跑。
“就將你留給張掌柜做個念想吧!”
金御自顧自的念完,扭頭便去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