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官主城。

　　我為什么還在這里？

　　阿力一邊工作，一邊思考。

　　工作很簡單，切魚。

　　那是一個“山”字的臺面，大量的魚從中間的通道過來。而底部，則是法陣。

　　阿力只需要拿著魚，放到法陣上，一道風刃就會出現。

　　魚被救被砍成兩段。

　　魚身去左邊，魚頭去右邊。

　　然后接著重復這個過程。

　　阿力面無表情，不斷重復著拿魚、切割、拿魚、切割這個過程。

　　究竟是什么讓我還要繼續活著？

　　是仇恨嗎？是梅林村被屠殺的仇還沒有報嗎？

　　是兇手漢森依舊坐在城主的位置，瀟灑而沒有受到懲罰嗎？

　　哈！

　　為什么要報仇？

　　來來來，誰來給我說說，為什么梅林村被屠殺之后，我就要報仇？

　　這是什么邏輯？這是誰規定的必須要報仇雪恨嗎？

　　關鍵是，我為什么要相信這種說辭，為什么要抓住這種說辭。

　　只是人為編造的玩意，又不是真理。

　　如果是真理的嗎，那我怎么可能違反真理呢？能夠被違反的真理，還算什么真理呢？

　　不要相信！

　　不要抓住！

　　我還要怎樣解釋！

　　“阿力還好吧？”

　　高臺上，調度室，阿月坐在輪椅上，看著下面正在工作的阿力。

　　公子哥：“還不錯，嚴格來說，是超級棒。這項工作很枯燥，但沒有看見他抱怨過，而且他每天的切割量，也是所有人中最高的。我還在想，年底頒發優秀獎給他，如果他一直保持這種狀態的話。”

　　阿月：“給你添麻煩了。”

　　公子哥：“一點都不麻煩，誰讓我喜歡你吶。”

　　惡心。

　　阿月皺著眉頭，你能不能注意下場合！

　　調度室當然有其他人，不過，沒人有反應，所有人都假裝根本沒有聽見。

　　阿月：“我走了。”

　　公子哥：“我送你。”

　　阿月：“不用。”

　　公子哥：“沒事，我也正好要走。”

　　阿月：“噢，那你要忙，你就先走吧，我再看看阿力。”

　　公子哥：“這么巧，我也沒有什么事，一起看看阿力吧。”

　　阿月沒話說，反正不管自己去哪，你都很巧，你都正好合適。

　　你還要不要臉？

　　真惡心。

　　…………

　　歡樂堡。

　　張十三刀一邊謄寫，一邊問：“那個《草葉集》又是什么書？”

　　堡主女兒搶著回答：“沒人知道，因為發現的資料當中，并沒有這本書。”

　　說完，堡主女兒還挑釁的看了看清清，似乎在炫耀。

　　張十三刀：“這些資料，都是從先祖遺跡中找到的嗎？”

　　“是的。”

　　還是她，似乎堡主的女兒對于這些東西很在行。

　　“大部分資料來自先祖的遺跡，但并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保留完好的遺跡。很多時候，會突兀的發現一棟小房子還殘留著，或者只留下一半之類的。這個時候，都會用法陣將其影像保留下來。

　　就像你現在看到的這些書籍資料，并不是來自先祖，只是內容屬于先祖的資料。最開始的時候，大家覺得很神奇，過了千年，這些書籍竟然還保存著。結果，伸手一碰，這些書籍就直接碎掉了。”

　　張十三刀：“這樣的話，不能打開書，如何知道書里寫了什么呢？”

　　“望文生義。”戴眼鏡的女孩連忙說道。

　　“有一個符咒術，叫做望文生義。可以配合鍛造術，將這符咒做成法陣，于是不用翻開書也能知曉書中的文字。”

　　堡主女兒瞪了一眼，似乎非常不滿那個戴眼鏡的搶了自己的話語。

　　張十三刀也不好說什么，這是在搶答嗎？

　　算了，干脆直接問堡主好了，這樣誰也不得罪。

　　“堡主啊，晚上我們吃飯給貢獻點的時候，我看見有畫面在我眼前。這是，什么法陣？是鏡花水月嗎？”

　　堡主：“不是鏡花水月，鏡花水月必須要有水才行。你看見的，那是海市蜃樓，一種可以讓人產生幻象的符咒術。融入到項圈之中，激活之后，就會讓你產生幻象，而且只有你才能看見的幻象。”

　　張十三刀：“但是，它如何知道我點擊的是確定呢？”

　　“這有什么，”堡主女兒插嘴道，“你中了幻境法陣，在幻境中行走，難道法陣還不知道你走在哪里了？”

　　也是。

　　張十三刀有些尷尬，似乎習慣提問之后，就會下意識的忘記思考，而提出那些簡單的問題。

　　“糟了！”

　　清清突然出聲。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張十三刀：“沒事吧？”

　　清清：“我們的瓶子！”

　　什么瓶子？

　　哦！

　　是在金帛里逛街的時候，那人給我們弄的瓶子，用鏡花水月封印了當時的場景。

　　似乎，自己還摟著清清在。

　　還記得，瓶子上，那人還弄個一箭穿心的貼紙。

　　仔細想想，其實那個時候，兩人之間就已經有情愫的種子。

　　只不過，現在已經發芽了，已經長大了。

　　種子長大到，已經不可能無視的地步。

　　張十三刀：“你放哪在？掉了嗎？”

　　清清：“沒，我放在家里的。只是……估計媽爸會發現。”

　　張十三刀：“嚇死我了，還以為我們兩人的瓶子壞掉了吶。怎么突然想起說瓶子的事？”

　　清清：“不是說鏡花水月這個技能么，我突然想起的。”

　　現在，輪到那兩名女孩有些不舒服，因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瓶子。

　　那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回憶。

　　堡主女兒：“我也要跟刀哥一起，創造屬于我們自己的回憶。”

　　清清：“哼，說了，沒有你的份。”

　　堡主女兒瞬間站起來：“你說算什么，刀哥發話了嗎？你憑什么代替刀哥？是不是刀哥將來什么事情，都由你做主，刀哥的自由呢？刀哥的尊嚴呢？”

　　“好了！”

　　張十三刀大吼一聲，瞬間安靜下來。

　　“這里是堡主的收藏室，我們還要做任務，都安靜點。”

　　一時間，大家都安靜了。

　　張十三刀繼續謄寫。

　　“其實，我們可以四個人在一起的。”

　　那個戴眼鏡的女孩突然說道，很小聲，但卻很清晰。

　　“我們可以不用這樣爭，也就不用給刀哥添麻煩。”

　　堡主女兒插著腰：“四個人在一起？到時候怎么睡？刀哥只有兩只胳膊，也就有人沒法挨著刀哥，你愿意嗎？”

　　戴眼鏡的女孩依舊很小聲：“我愿意……只要在一起……”

　　又來了！

　　張十三刀很煩躁，安靜了有一分鐘嗎？

　　會不會，這種吵鬧的狀態，一直要持續到自己成親？

　　“咳！”

　　堡主似乎看不下去，故意咳嗽一聲。

　　“欣，你出來。”

　　哦，原來那名女孩叫欣。

　　欣：“干嘛？”

　　堡主：“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講。”

　　…………

　　錦官主城，清清臥室。

　　“老婆，你已經在清清臥室待了好幾天了，出來吧。”

　　“我不相信，清清就這樣走了，就這樣離開我們了。”

　　“不哭不哭，這幾天，你已經哭得夠多了。走吧，我們出去走走，散散步，也許你會好一些。”

　　“讓我再多待一會，房間里，還有清清的味道。我害怕，過幾天，就再也聞不到她的味道了……我們真的對她關心太少，你看，她的男朋友，我們從來都沒見過，她也沒有跟我們說過。”

　　一個瓶子，被清清老媽拿在手里。

　　瓶子里，張十三刀摟著清清，兩人的笑容定格在那。

　　“要不，我們再生一個吧。你才30歲……而且，也許有了寶寶之后，你就不會這樣每天沉浸于淚水之中了。”

　　“你想用別人來代替清清？”

　　“不……我想，也許，清清可以用另一種方式活在我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