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剛經歷過痛苦的的瀕死的感覺,無限放大了他對死亡的恐懼。
現在他忽然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身上要命的脹痛感似乎也減輕了許多,求生的渴望在此刻無限迸發:
“程伏,不程先生,程爺爺,求你,求求你聽他們的,他們問什么你就如實說,求你,求求你了!”
程方爬到程伏腳邊,死死抱住他的雙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苦苦哀求,眼眶的血浸紅了程伏腿上的衣衫。
程伏為難:“少爺......”
程方聽他的語氣,心里怕極了他不聽自己的請求,害自己喪命。
于是破罐子破摔地對程伏半是威脅半是祈求:
“程伏,想想我爹為什么讓你跟著我,你又是怎么答應他的!最后一次,求你救我這最后一次!又不用你做什么,只是照實說幾句話罷了!”
程伏見他這個樣子,搖頭嘆了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罷了,誰讓我當年欠了你爹的恩情。今天這一遭,也算是因果。此事過后,我也算是徹底還清了。”
白衣仙師搖頭阻止他:“程伏!”
青云見他出聲,隔空給了他一巴掌:“聒噪,閉嘴。”
程伏看了眼還在半空被禁錮著的白衣人,臉上露出愁色:
“為了這件事我們付出了太多,也連累了太多人。為了一個摸不清真假的傳說,做這些真的值得嗎?”
白衣仙師聽完這話,不再言語。
程伏:“仙師吳月和我的確早就相識,我們都是京都國師座下弟子。國師一心修道,卻不知道為何遲遲不能突破,卡在瓶頸處不得要領。直到多年前偶然得知京都謝家好像有過什么仙緣,國師便盯上了謝家。”
白鳶聽到謝家,不由得看了謝南逸一眼,只見謝南逸果然忍不住問:
“京都謝家?哪個謝家?”
程伏:“自然是地位僅次于太傅的謝家,祖籍在靈山城,謝家嫡長世代管理靈山城,其余子弟或入朝為官,或下海經商,也是盛極一時,可惜子嗣綿薄,終究沒能成為大族。”
謝南逸心里的驚濤駭浪從眼里溢了出來。
白衣仙師看謝南逸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猜出來其父母的死因。
他對謝南逸開口: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你的父母就是死于這個原因。不過這件事與我們二人無關,當時程伏已經脫離天師門下,而我還沒有到接管這些事情的資格。”
程伏點頭:
“我們所說句句屬實,我當時也是因為辦事不力,才被天師下令懲戒,修為散盡。”
“脫離師門后又被追殺,走投無路,奄奄一息的時候遇上了安西城主,這才撿回一條命,從此聽命于他。”
程伏看不出謝難移是否相信自己所說的話,又繼續補充:
“如果不是為了償還恩情,解決程方公子的事情,我也不會聯系上吳月。看在過往交情的份上,吳月才愿意出面相幫,這才有了后續的事情。”
涂闕冷笑:“聽起來你倒是知恩圖報。”
涂玨哼了一聲:“不分是非的只圖個人恩怨,再怎么粉飾也遮不住你們做下的丑事。你們主仆沒一個好東西。”
白鳶:“關于謝家仙緣的事情你們了解多少?”
吳月:“傳聞謝家祖上有一塊傳世寶玉,那玉乃上神所贈,名為昆侖玉,玉中含有上神的神力,因此這塊玉的擁有者就有機會得道升仙。”
白鳶聽完,看了眼謝南逸。
謝南逸雙拳緊握,眼神憤恨地看向吳月:“僅僅因為一個傳說,你們竟然就這樣草菅人命,殺人奪玉!”
吳月并不怕他,神色如常:“懷璧其罪,更何況這事情并非是空穴來風。”
謝南逸:“不是空穴來風?我們家是有塊祖傳昆侖玉,可并沒有什么神力,如果真有,祖上怎么會不用來修道成仙?”
吳月:“自然是機緣未到。從前我也懷疑這里面夸張成分居多,可直到有人用這塊玉救了你的性命。”
謝南逸:“救我性命?我怎么不知道有這回事。”
吳月輕笑:“謝公子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那時你年幼,腦袋上一個血窟窿往外面潺潺地冒血,后來又癡傻多年,不知道詳情也是正常。”
謝南逸:“我的命是散游仙人所救,什么時候跟玉扯上了關系?”
吳月:“散游仙人不過是道行高了些,可仍然是肉體凡胎,你那腦袋上的血窟窿單憑人力怎么可能堵得上,救得回。”
涂闕:“你的意思是,散游仙人通過這塊玉的神力,救了謝兄?”
吳月:“謝家封鎖了消息,如果不是這些年來師尊一直派人密切關注著謝家的動態,探查謝家昆侖玉的事兒,我們也不會知道。”
眾人聽到這些,覺得這事兒的確有些玄幻。
青云聽著幾人的對話,陷入沉思。
白鳶不經意掃了一眼,注意到青云的神態。
白鳶小聲問青云:“你不會是知道這事兒吧?”
青云微微蹙眉:
“昆侖玉的確是一位上神所有之物,只不過那上神忽然消失在世間,從此昆侖玉也隨著他消失了。如果謝家真的有昆侖玉,那他講的這些事情八九不離十就是真的。”
青云看向吳月,神情冷然:“普通修道之人怎么會知道這些神界秘辛,說,你們背后之人是什么來頭!”
不等吳月開口,兩只利箭各自從后脖處穿透了吳月和程伏的喉頭,然后直直奔向青云和白鳶。
好在青云反應夠快,一個閃身躲了過去,又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箭尾,以防利箭傷了身后的人。
白鳶則憑著本能側身避過。
眾人沒來得及反應,吳月就已經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青云在抓住利箭時就斷定吳月沒救了,給白鳶留下一句:“看好他們。”
說完,就循著蹤跡追了出去。
待到吳月重重墜地,眾人才醒過神來,定睛看去,青云早已經不見蹤影。
涂玨忙躲到白鳶身后,抓住她的衣袖:“白姐姐......”
幾人都神情嚴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白鳶和青云的本事他們是知道的,能在他們兩人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這事兒真的是棘手了。
白鳶森然的望向青云追去的方向,然后漠然地看著倒在地上早已經不省人事的程方,淡然開口:
“別擔心,既然蛇已經出洞了,不怕抓不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