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句問候語,沈夏思考了一秒該如何回答。
“好久不見?我們很熟嗎?”
當你不能準確理解對方話語中的信息而又不能發問的情況下,盡可能讓自己的態度也變得模糊。這比說謊要來得簡單,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人,說謊是一件很難保障有效的方式。
溫斯頓沙啞的喉嚨中發出難聽地笑聲,示意手下松開漢森。
漢森狼狽不堪地逃離開來,不自覺地站到了沈夏的身后,戒備而驚恐地看著溫斯頓。
溫斯頓可沒工夫關注他,而是友好地朝著沈夏伸出了手:“安娜,我知道你對我有一些……偏見,但這么多年過去了,沒必要這么計較吧。”
沈夏還是沒能確定二人關系,安娜的年齡預計在三十到四十之間,這老頭應該至少有五十了,那手背和額角的黑褐色斑紋,六十以上也是大有可能。
總不能是老情人吧?沈夏一陣惡寒。
“長官……你們認識?”眼鏡警官試探著問道。
好小伙子,會替長官分憂了。
沈夏暗暗點了個贊。
“哦,那是很多年前了,我做教官的時候,安娜是我帶過最出色的一屆。”老頭眼神飄忽不定,好像回想起自己的青蔥歲月。
“哦?”沈夏淡淡地回應。
“你性格還是那么倔,不愧是我帶出來的人。”溫斯頓呵呵笑著摸了摸胡茬,目光卻慢慢越過了沈夏,投向了雙臂環抱瑟瑟發抖的荀禮,“先等一會兒,請問您是……”
“長……長官你好……好啊。”他還真不是裝的,沒那個膽量敢在一群老警察面前演戲,這種天氣在雪水里泡上一泡,不用內力抵御的情況下,還能說話已經算是身體素質不錯了。
溫斯頓瞇了瞇眼,左手抬起,并攏食指中指,向前勾了勾。
兩名黑色重甲兵看似臃腫,卻有著極具反差感的靈敏速度,一瞬之間就像兩塊黑色的滾石一樣從溫斯頓的背后沖向荀禮。
沈夏眼神動了動,她一身戰力都在劍上,現在從意識空間里取出劍匣就有點不符合畫風了,再者,她不認為溫斯頓敢在這里殺人,再再有,即便殺了……就殺了吧,大家非親非故的,剛才也沒看你身子,不需要負責。
正好,她也想看看自己這位同伴的水準……
是能忍?還是能打?
荀禮上一秒還在努力回收著從鼻孔中流淌出的黏液,下一秒就感到一股猛烈的風壓打在身前,兩只黑色的拳頭砸了過來。
怒目相!
值此生死危機時刻,根本來不及思考對方是否有在此下殺手的可能,荀禮直接進入了氪金模式。
渾身寒毛豎起,奔騰的內力蒸干了雪水,化作蒸汽從荀禮的身上溢散開來。
荀禮兩腿下沉蓄力,躍起拍掌,正是金剛神掌中的“居高臨下”。
然而他驚訝地發現,此刻拳掌相交卻沒有對抗的觸感傳來。
這手套有古怪!
荀禮的金剛神掌像是打在了水中的游魚身上,滑不留手,毫無滯澀地交錯開來,而那兩人的拳頭,已堪堪要打在荀禮的腹部。
然而火工頭陀一身外功業已登峰造極,可于內功和輕身之法涉足稀微,此刻再想避開兩拳已無可能。
如重錘一般的拳頭敲中了荀禮的腹部,可荀禮并沒有如眾人所想一般被打飛出去,滑開的雙手再度搭上了士兵的肩膀。
兩名士兵本就不會下殺手,故而這一下也沒使多大力,拳頭與肉身接觸的那一剎那,荀禮的腹部只稍稍一陷,便自生力道,彈開了兩拳。
荀禮怒喝一聲,搭在二人肩膀上的雙手曲指成爪,指如利刃,深深下陷,眼看就能插入兩人的衣甲,方才的“滑”又再一次出現,荀禮的龍爪手也滑落士兵的肩頭,而這一次,他稍微有了些感覺。
液體?
念頭還沒轉過來,兩名士兵就縱身撲上,這一次再未留手,拳腳如疾風驟雨般打來。
可此刻荀禮有了防備,一身巔峰的金剛外功輕而易舉地便擋下了所有攻擊,不過數息時間又找到了一個破綻。
不出所料地,再一次被那古怪的護甲滑開。
可荀禮沒有太過心急,之前自己的手能搭住就說明這種“滑”并不是常態,這護甲要么是有CD,要么是消耗品。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扒下來自己用。
荀禮自覺依然摸清對面二人的實力……在對方還不掏槍的情況下,他不再藏著掖著,一舉轉守為攻,剛猛霸道的金剛門武學直打得兩人練練后撤,這也更加堅定了荀禮的想法——這盔甲的局限性很大。
溫斯頓看著眼前這一幕,既沒有任何驚訝,也沒有如何慌亂,只是平靜地又點了一根煙,仔細觀戰。
一同前來的州警們或竊竊私語,或眉頭緊皺,卻對荀禮等三人那非人的交戰動靜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
唯一不淡定的只有沈夏……身邊的鎮警們。
荀禮步步緊逼,迅猛的攻勢壓得二人喘不過氣來,不多時,當荀禮再度擊中其中一人身體時,沒有再被彈開,而是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咔吧”聲,被擊中部位的衣甲像是巧克力一般裂開,幾粒黑色的不明塊狀物掉落在地。
“停手吧。”溫斯頓說道。
你要打就打,要停就停?荀禮掄起拳頭就想接著干,直到一陣冰冷的寒意鎖定了他。
會死。
荀禮很干脆地舉起了雙手。
溫斯頓嘴里叼著煙,舉著一把袖珍的銀色手槍瞄向他。
“給我一個你拿槍和抓人的理由。”沈夏的聲音蘊含著一絲憤怒,故作的憤怒,至少荀禮和沈夏自己是明白的。
溫斯頓收起了槍,道:“我聽你的人說,這小子是個嫌疑犯。”
沈夏瞥了一眼自己的同僚們:“他不是。”
“也許。”溫斯頓搖頭,“可他很危險……”
“蘇聯人也很危險。”沈夏打斷了他的話,“干些有意義的事情。”
溫斯頓聳了聳肩:“明白了。”
又轉頭對荀禮說道:“近幾日可能會有探員來找您問些事情,不介意吧?”
“不介意,只要不是來揍我的……探員?”
“還沒介紹,我是FBI探員溫斯頓·羅斯福。”
“好名字。”
“謝謝。”
“不客氣,另外我想我會找一些愿意履行自己職責的部門反映一下我今晚遭受的不公平對待。”
“您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