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月舒已經等在門外,寧燭向他走來,一身白衣如雪,長發披在肩上,嘴角滿是笑意,肆意瀟灑道“祁公子早。”
“早。”
“做我的馬車吧。”
月舒頓了頓,有些難為道“還要等一個人。”
“嗯?”寧燭聽他語氣沉悶,挑眉看他“女人?”
“你別誤會,是朋友。”
“帶什么人是祁公子的事情,我有什么誤會的,那就等著吧。”
寧燭坐上馬車,路清簾也上來坐在寧燭對面,紅衣黃衣坐在一旁,過了片刻,月舒與他的朋友也上來,寧燭抬眼看去,愣了下,路清簾也露出困惑,待坐好后,馬車于云端馳聘,寧燭倒是好奇,躺在靠枕上輕笑,一雙明亮的眼眸似水般靈動,笑道“祁公子,介紹一下。”
月舒笑了笑“寧燭,你不用總喊我公子,就如小時候一般喊我月舒或者瘦猴都行。”
寧燭呆了呆,還真是不分場合啊,連自己的外號都說出來了,可是自己真的不記得這個人。
“好啊,喊你月舒。”
“這位是殷都山的涂畫姑娘,之前在青虛山我中毒,就是她幫我解的,她想去蒼羽山拜訪朋友,知道我要回去,就一起了。”
寧燭眼眸帶厭盯著涂畫,涂畫也看著她,寧燭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殺氣,拿起桌子上的瓜果“涂畫姑娘,吃點果子,看你瘦的。”
涂畫不露心思的笑了“謝寧姑娘。”
蒼羽山雖然不遠,卻也需要些時候,寧燭已經盡量讓馬車快些了,可是她還是聞到了她身上的狐騷味,看來對氣味敏感不是什么好事,她將頭轉過去,拿出帕子放在鼻子處,眼角看到路清簾在看自己,她道“路清簾,你坐我旁邊吧。”
路清簾不明所以,還是點了點頭,與黃衣換了位置,寧燭聞著路清簾身上的味道覺得好多了。閉上了眼睛,直到蒼羽山才睜開。
“寧燭,我已經安排好房間了。”月舒自信的笑著,一副到了自己地盤的主人模樣。
寧燭輕笑“我住不慣山上,還是住客棧吧,你帶著涂畫先回去,明日我再去拜訪山主。”
月舒見寧燭不愿,看向一旁早就等在這里的侍衛“帶寧姑娘去山下竹苑,照顧好了。”
隨即又看向寧燭“我家在山下有多處住宅,竹苑最是優雅,適合你。”
“多謝。”
侍衛帶路來到竹苑,一進門就是一處假山,布置的雅致,假山下是一方水池,水池中有各色各樣的魚,往里走去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竹林,待穿過竹林后又是一座雅亭,四周種滿花草,石桌石椅之上皆鋪上了鹿皮,格外講究,過了亭子就是一處院落,打掃的也很干凈,里面有股淡淡的熏香味道,寧燭看向一旁的侍衛“你家公子經常在這里住嗎?”
“偶爾來住,不過這里日日有人打掃的。”
“行,沒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侍衛離開,寧燭面帶疑色,冷冷道“紅衣,去查。”
“是。”紅衣雖脾氣有時候躁了些,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
“怎么了?”路清簾四下看了看“這里并不屬南方,可這院子里處處都是水,這些花草也都是南方植物。”
黃衣一雙圓眼眨巴眨巴道“這里就是個縮小版的我家小姐的住所。”
路清簾一驚,仔細看著院中的一花一草。
黃衣收拾好后,進來了幾位侍女,為首的一位藍衣女子行禮,語氣溫和“寧姑娘,我家公子讓我們來照顧您,有什么需要您盡管吩咐。”
寧燭面色不悅,她在外面自在慣了,如此熱情讓她心生煩悶“你們在這候著吧,我要出去一趟。”
“是。”
來到街上,黃衣去了胭脂鋪與成衣鋪,不急不慢的挑選些寧燭用習慣的物品,反正有路公子在,小姐也不會有危險,就慢悠悠的邊逛邊走。
走到一家酒鋪前,寧燭停下腳步,提起了興致,蒼羽山下果然民風奔放,酒鋪里吆五喝六,女子笑聲響徹不絕,人人都大聲高歌,裂開嘴大笑,沒有什么所謂的禮儀規范,寧燭與路清簾坐在了靠窗位置,稍微安靜些。
“二位客官,來點什么?”
“一份牛肉,一份鱸魚,一份開胃小菜,兩壺酒。”
寧燭有些興奮,這里的氣氛格外的好。
路清簾看著小二“一壺酒就好。”
“好咧。”
寧燭看他眼睛看向窗外,他的側顏那么好看,眼睫毛烏黑且長,高高的鼻翼,櫻花般的唇,她嘴角揚起,問道“你不喝酒啊?”
路清簾回轉頭看她,“初來這里,并不熟悉,若你我都飲了酒,不安全。”
寧燭點了點頭,路清簾的心思真是細膩,這個地方確實與別處不同,尤其是月舒,不知是何用心。
小二端來飯菜,寧燭每樣菜都細細品嘗了下,審視的點了點頭“還可以。”
此時正值這里的人熱鬧的時候,酒館里人來人往,有人離去,有人進來,混雜的很。
“老板,還有客房嗎?”
寧燭吃的正香,嚼在嘴中的魚肉卻一點點放慢了下來,抬眼看去,果真,冤家路窄,吃個飯都能碰上。
“怎么了?”路清簾見她神色有異,朝她的目光看去,只見那里站著一男一女,寧燭遂又低下了頭,繼續吃自己的飯,不語。
待那一男一女上了樓,她才又抬起頭“沒事,看到了個仇人。”
“你怕他?”路清簾從未見她如此模樣,低著頭不想讓那人看到她,他想不明白什么樣的人能讓寧燭這么怕見到。
寧燭正要說話,那一男一女又從樓下走下來,那女子走在前面,不偏不巧的正好坐在寧燭一旁,寧燭也不再躲閃,向那男子看去,那人也看到寧燭,神色微驚,眼中滿是厭惡,眉頭緊皺低下了頭,坐在那女子對面,路清簾看的疑惑,這男子竟也躲著她。
寧燭像是不再怕他,站起身,走了過去,坐在那女子一旁,沖那女子笑了笑,那女子也禮貌的看著她,寧燭看了眼莊一川“這次眼光不錯。”
莊一川向路清簾看來“你眼光也不錯。”
寧燭知道莊一川誤會了,笑出聲來“讓你失望了,那是我朋友。”隨后寧燭仔細瞧著眼前的女子,笑道“你好,我叫寧燭,他的未婚妻。”
莊一川瞳孔放大,怒上眉頭,咬了咬牙恨不得將寧燭吃了,急忙看向那女子“不是的。”
那女子一身黃衣,頭上帶著紗巾,只露出嬌小的面容,生的極為清秀,她悅耳的聲音響起“真的嗎?”
寧燭用力點了點頭
“太好了,莊公子,還請你不要在跟著我了,我真的不喜歡你。”
寧燭愣了愣,以莊一川的財氣,應該不會有女子拒絕才對啊,不過仔細看來,這女子生的頗有氣質,不似平常家的姑娘,看不上莊一川也很正常。
寧燭看向莊一川,她第一次看到他眼中落寞,有數不盡的憂傷,黃衣說他追著女孩子來這里的,看來是沒錯了。
“三鳶,我跟她不是。”
三鳶看著寧燭,眼中露出難過之色,像是在求寧燭可以幫她,寧燭自是知道自己哥哥是什么人“三鳶姑娘,是真的,他有兩個侍女藍衣紫衣,對吧?”
三鳶高興的點了點頭。
寧燭又從懷中取出一個木雕“你看,我這是個男子,她那里的是個女子。”說著寧燭伸手去莊一川腰間拿出了一個木雕。
三鳶笑了笑“寧燭姑娘,謝謝你。”
“不客氣。”
莊一川臉上的怒色變成了慌亂“三鳶,她騙你的,她是我”
寧燭一把捂住了莊一川的嘴,她知道路清簾可以聽到他們的談話,不能讓路清簾知道自己就是莊家之女。
“莊一寧,你干嘛。”莊一川嗚嗚的說著,誰也不知他說的什么。
三鳶笑了笑,笑著低下了頭,這些天她被莊一川整日跟著,很是害怕,第一次見有人能制住他。
寧燭瞪著莊一川,莊一川明白她的意思,她在外一直是用寧家的身份,他點了點頭,寧燭放開了他“三鳶姑娘,你們吃飯吧。”
寧燭回到自己桌前,看桌上的飯菜一點都沒有動,臉上的笑意淡了些“你怎么不吃啊?”
路清簾的神色有些難看,沉默了片刻道“我吃飽了。”
回到竹苑后,寧燭剛躺下,黃衣走來,臉上滿是不悅“小姐,公子在門口找你。”
寧燭起身,披了件衣服,只有莊一川一個人,莊一川厭惡的看了她一眼,扔給她一個小瓶子“給你的。”
寧燭接在手中看了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見莊一川厭惡自己,轉身就要走。
“誒,你都多久沒回家了。”
寧燭停下腳步又轉過身看他,將身上的衣服緊了緊“有事?”
“沒事,娘整天念叨你,這次我能出來也是答應她來給你送藥爹才讓我出來的。”
“哼,所以呢,你不去給我送藥,跑到這里追著人家姑娘跑。”
“哪有,我讓藍衣給你帶來,她給忘了,說你過幾日就來了,我就沒去找你。”
寧燭嫌棄的看著他“誒,今日那姑娘一看就是個好女孩,你就別敗壞人家了。”
莊一川面色本來溫和了些,聽她說話又忍不住瞪著她“你會不會說話,這次我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