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胡為知道晨曦沒有了以前的陽光,仿佛初晨的太陽被蒙上了一層薄霧。但是胡為依舊在等待著,終有一日薄霧散盡,晨曦終會來臨,散發出耀眼的光芒,驅散一切陰霾,迎來新的人生,但是胡為能做的,只是等待和陪伴。
利用周末的時間,他總是會帶著晨曦,去看看山上初升的陽光,掃去陰霾,掃去心中的寒冷,突破重重阻礙,依舊會升起,把陽光撒向大地,這時候他便會拉著她的手,一起為之吶喊,看著晨曦一天天的好起來,胡為知道,終有一天,晨曦還會是以前的晨曦,依舊是自己心中那顆初升的太陽。
這天,像往常一樣,看日出,兩人一起吶喊。平平淡淡,像往常一樣,只是不同的是,剛下公交車,晨曦一陣難受,便蹲在馬路邊上吐了,胡為以為晨曦只是暈車,比較難受。
“怎么樣,有沒有舒服點兒。”胡為輕輕的撫摸著晨曦的后背。
“能幫我買瓶水嗎?我有些難受。”聽到晨曦的話,胡為便匆匆得買水去了。
獨自一個人留在站臺上的晨曦,回想著那天晚上KTV發生的事情,痛不欲生,但是想到孩子是無辜的,而且還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胡為的還是那個人的,現在的晨曦,能做的或許只有逃避。
等胡為返回的時候,站臺上已經沒有了晨曦的身影,一輛輛的車從身旁呼嘯而過,胡為穿梭在馬路上,人群中,校園里,平時跟晨曦的點點滴滴,跟晨曦在一起走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沒有發現晨曦的身影,晨曦離開了……
胡為知道,晨曦走了,離開了,知道晨曦這次回來的一反常態,知道晨曦的心里肯定潛藏著一大堆的秘密,但是胡為一直相信,只要自己能陪在晨曦的身邊,終有一天,晨曦會把一切都告訴自己,只是他再也沒有找到晨曦。
后來,等他再回到學校,找到蘇卿卿的時候,只知道,她的爸爸把她帶走了,給他辦了休學手續,她不會再回來了。
胡為知道,這次晨曦是真的走了,不會再回來了,再也回不來了。
晨曦不在的日子里,胡為像丟了魂一樣的,每天依舊上班,下班,上學,放學,只是偶爾會坐在那張殘舊的桌子旁,抱著一盆快要枯萎的風信子,望著墻上她們當初寫下的誓言,一呆就是一整天,猴子也找過胡為幾次,但是都是連門都沒進去,說話都沒有應答。
慢慢的,生活回歸了正軌,但是胡為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意氣風發,有的只是悶悶不樂,沉默寡言,所有人都知道,這樣下去,胡為再也不會胡作非為了,再也不會大有可為了,也只有猴子一直陪著他,打工,摔碎了老板的盤子,被老板罵,被老板開除。上課,無精打采,時長走神,成績也是一落千丈,最后連房租也交不起,房東天天來砸門,還是猴子直接幫他交了一年的房租。關鍵時刻,只有猴子義無反顧的挺著他。
等待一天天的過去,這天晚上到家的時候,家里的門開著,這個房間的鑰匙,只有自己和晨曦兩個人才有,自己應該是鎖了門的,那就只有晨曦了。
想到這里,胡為便發了瘋的往家跑,但是家里哪里有晨曦的身影,正失落的胡為,聽到一聲咿咿呀呀的聲音,身形一震,扭頭望去,床上放著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孩子的邊上,放著一封信。
胡為連忙跑過去,打開信封:
胡為,這是我們的孩子,照顧好他,還有桌上的風信子,我澆過水了,你也要記得時常澆澆水。等我回來。永遠愛你的晨曦。
看著孩子明亮的眼眸,胡為仿佛看到了自己初見到的晨曦,眼睛那樣的清澈,明亮,仿佛夏日清晨,初升的太陽,溫暖,懵懂,對這個世界的渴望。
輕輕的抱起孩子,“晨曦,你怎么這么傻,這是我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打掉他,又怎么可能讓你受委屈,我一定會找到你,把你帶回來,跟你永遠的在一起,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胡為的生活,因為有了孩子的加入,又重新充滿了活力。拼命的努力學習,補上了之前落下的課程,課余時間也總是做兼職,照顧孩子,照顧著晨曦最喜歡的風信子,期待著有一天,晨曦能如約的回到自己的身邊。
很快,大四便過去了,胡為以優異的成績也順利畢業,謝絕了導師為他保研的好意,剛好趕上了好時代,找到了一份工程師的工作,一邊工作,一邊照顧他們的孩子,一邊考研,一邊尋找著晨曦的身影,只是晨曦終究回不來了。
猴子也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帶著蘇卿卿一起回去的,他們很快便結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繼承了家里的千萬家產,勵志要做一個有為的企業家。
胡為則留在了這座城市,繼續尋找著晨曦,雖然公司給他安排了不錯的宿舍,不是很大,兩室一廳的單元樓,家電家具一應俱全,但是他一有空還是會回到這里,因為這里是他夢開始的地方,也是留下了他和她最美好的回憶。
“胡為,快來,我有重大發現。”電話是猴子打來的,這么多年,猴子也一直在幫著胡為尋找晨曦。
他們一起開車來到了晨曦的家鄉,一個偏遠山區的小村子,村子里總共沒有幾戶人家,現在趕上時代好了,村里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只有一些老人,留在村里。
他們跟隨者老村長,來到了晨曦的家里,推開門,或者說那根本就不是門,因為那個門,只有殘破的兩塊木板支著,入目的是一片狼藉,家徒四壁,破亂不堪,簡直就不是一個家應該有的樣子。
“唉,可苦了晨曦這孩子了,一年里,老娘死了,他爹也失蹤了,到現在都沒找到,這孩子原本是村子里有名的大學生,人長得漂亮,也懂事,可惜攤上那么一個老爹,老爹是個賭鬼,把家里賭的家破人亡,她娘為了給她湊學費,去鄰村的磚廠背磚,那活一個男人干著都費勁,她娘那一把老骨頭,最后活活被磚給砸死了,他爹拿著她娘的喪葬費,出去賭博,輸光了還欠了高利貸,人家帶人把家里能搬的都搬走了,能砸的都砸了,最后連晨曦一起被帶走了,之后幾天,晨曦回來過一次,衣服破破爛爛的,收拾了收拾東西,說是去學校了,便再也沒有回來。唉,好好的一個家就這么毀了。”老村長唉聲嘆氣道。
聽到這話的胡為,如遭五雷轟頂,原來……原來……我的晨曦,我的晨曦遭受了這么多,兩人又急急忙忙的來到城里,四處打聽才得知,晨曦走后,便有人報了警,剛好趕上上面來人,徹查這里的貪污腐敗,整頓風氣,掃黑除惡,黑老大還有開黑磚窯的一群人都被抓了,黑老大因為涉嫌故意傷害,賄賂,詐騙,聚眾賭博,放高利貸,搶劫,強奸等多項罪名被判處了無期徒刑,開黑磚窯的老板也被判了20年有期徒刑,等見到黑老大的時候,人已經是在監獄里了。
“你們說的那個姑娘,我有印象,我也知道,我這事兒肯定是她舉報的,但是我不恨她,我這種人,一輩子壞事做盡也活該遭這報應,只是可憐了這姑娘了,當時也怪我年輕氣盛,傷害了她,其實完事兒我挺后悔的,她是個好姑娘,可惜了,攤上個那么不是玩意兒的爹,我后來找人,把他爹給廢了,后來他爹聽說住院挺嚴重的,反正后半輩子只能在床上躺著了,腦子也不好使了,完全就是一傻子,還半身不遂,這也是他的報應,我做了對不起那姑娘的事兒,也幫她報了仇,我倒是覺得,這是我這輩子做的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兒了,你們要是想找那姑娘,可以去林氏修車行,找我那個兄弟,你報我林彪的名字,他是我兄弟,但是你放心,他是個老實人,為人正直,直到我被抓他才知道,我就是這地頭有名的黑老大,被抓之后我就把那個姑娘托付給他照料了。”
跟著猴子,按著黑老大給的地址,找到林氏修車行的時候,遠遠的望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陪著一個老頭,坐在院子里曬著太陽。那么的熟悉,那么的陽光,就好像初晨的太陽,照耀著大地,她笑了,笑的那么開心,那么燦爛。
晨曦,夏晨曦,夏天的夏,夏天初升的太陽。掃去一切陰霾,陽光終回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