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是……光明界嗎?”
姜臨淵打探一番以后,總算搞清楚了他眼下的處境。
之前還在青云界的時候,他與宗山廝殺,為了將其擊倒,不惜引金烏墜地。
這就引發了萬界之中,不少人的注意。
為此他還見到了幾個老熟人。
不過由于天道的存在,那幾人不過是以法相降界。
他們的真身,都還在各域當中,離他何止千萬里。
這道門有法天象地的神通,儒門有神游萬里的本事。
佛門的須彌芥子,亦不在話下。
多方既已發現了他,這更逃不脫蒼天的法眼的。
為此他必須要趕在蒼天發現他,并且動手之前,離開青云界。
這若是按照正常的方式飛升,即飛升三法:
兵解。
化虹。
羽化。
那么飛升之后所在的上界,亦會是在本門所在之地。
一些個洪荒古族更是會留下刻有坐標的靈玉,讓后人找尋。
可姜臨淵來到此界的方式偏偏不正常。
畢竟彼時的青云界由于神藏宗的抗爭,飛升的通道變得極其的不穩定。
加上此時的諸天萬界,大族林立,豪強并起,進入到了大混亂時代。
這直接導致姜臨淵在慌不擇路,并且缺乏靈玉的情況下,無法精準的鎖定飛升的目的地。
“若是有靈玉在手,我便能直接回到無盡死域,可諸天萬界,何其浩大!沒有靈玉,就如同瀚海的孤舟,漂泊無歸處,也只能走到哪兒算哪兒了……不過著實沒想到,此番來到的竟然是光明界!”
姜臨淵對此感慨不已,這光明界雖然不是他的目的地,他對此卻也不陌生。
緣由無他。
早在九萬年前,他還未成為一方梟主之時,他便來這光明界游歷過!
“彈指一瞬,滄海桑田,竟已過了九萬載了!憶往昔,我輩縱橫萬界,何等逍遙!舊人憶舊景,舊景不復,舊人可曾安?”
他看著這浩瀚無邊的沙漠,輕輕搖了搖頭。
夜色遮掩住了他稚嫩臉龐上滄桑的表情。
誰能想這十幾歲面相的少年郎,九萬年前就曾在此地縱橫捭闔呢?
如今倒算得上是重游故地了。
“安圖魯爺爺,巴格圖大叔,我阿利塔回來啦!帶著客人回來啦!”
瘦小的向導阿利塔進入小鎮以后,就大聲吆喝著。
這里是他的故鄉,他從小就在這個叫做格倫的小鎮長大,對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
商隊緩緩進入小鎮,四處都是石頭砌起來的房子,附近有散亂的篝火燃燒著。
這也是僅有的光亮。
駱駝依舊焦躁不安,這讓負責保護商隊的羅豹不敢掉以輕心:
“這個地方是怎么回事?這大晚上的怎么沒有一戶人家點燈?”
姜臨淵收起思緒,打量四周:
“這里的確是安靜得有些出奇,而且這股氣味……”
他的鼻子輕輕動了動,皺緊了眉頭。
阿利塔對此倒是不以為意:
“因為大家都比較節儉,所以晚上不點燈也沒什么奇怪的……”
他舉著火把,繼續往前,正打算進入一間房屋。
但這時,他旁邊的背負著巨劍的大漢猛的一把將他拉了回來:
“小心!”
他體型魁梧雄實,但動作極快,絲毫不拖泥帶水。
他拔出巨劍往前一格。
房間內突然有“嗖”的聲音傳出。
同一時間在巨劍的劍身上迸裂出了火花,這在黑夜中尤其的耀眼。
羅豹見狀勃然大怒:
“果然是圈套!”
他與其他幾名護衛拔劍結成一個圓弧狀的陣勢。
嚇得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的阿利塔一頭霧水:
“巴格圖大叔,這是怎么回事,還有這究竟是……呀,你是誰?”
他看到屋子里有人走出,起初還以為是熟悉的村人。
但很快他借助著微弱的光線,看清楚那是一個穿戴著銹跡斑斑的鎖子甲的男人。
“吼吼吼……”
男人的喉嚨里發出著含糊不清的嗓音,他的腳步搖搖晃晃的。
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鎖子甲上的甲片碰撞發出的“哐當”的聲音。
聲音不止出現在前方。
四面八方皆有。
有商人仔細辨認一番后訝道:
“這些人穿的鎧甲是……大驪邊軍?”
“我們是從大驪來的茶商,誤會,誤會啊。”
“沒錯沒錯,我們都是自己人……”
商人們原本以為是虛驚一場。
姜臨淵勃然色變:
“不對,全都躲起來!”
他察覺到異狀,大聲的示警。
很快從附近圍攏過來的甲士紛紛抬起手臂。
微弱的光線下,對準他們的是一張張臂弩!
隨著機括聲響,密密麻麻的箭簇飛射過來。
這讓毫無準備的商人驚怔當場,有兩人猝不及防,當即被射成了刺猬!
“冥返之人?”
姜臨淵貼著巖石躲過了箭雨的襲擊,他遠遠的觀察。
發現這些襲擊他們的甲士,身上披掛的鎖子甲銹跡斑斑,千瘡百孔。
而鎖子甲下方的赫然是累累白骨!
“不對,不是冥返之人,這些人早就死了,步入幽冥,這是有人以移骸之術作祟!”
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出了這些甲士的底細。
冥返之術與傀儡之術,他在青云界的時候就見識過的。
其中冥返之術最難,往往在黃泉之門大開之際,才能驅使。
而傀儡之術則是最膚淺的法門,以金湯入藥,銀針渡穴,便能將尋常匹夫制成藥人、傀儡。
移骸之術卻是驅使死后的骸骨。
邪魅歹毒,歷來被視作禁忌。
“這些……這些都是死人!都是鬼啊!”
很快有護衛也察覺到這一點,不過他沒那么多的見識,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
“別亂,活人都不怕,死人還怕什么?把他們統統干掉!”
羅豹大喝一聲,他和他的兄弟羅虎交換了一下眼色。
兩人一左一右朝著甲士掩殺過去。
有兩人開路,其余的護衛漸漸也回過神。
在沙漠里護送商隊,這可是刀口舔血的行當。
十來人且戰且退,護送著眾人退入了一間大屋子里。
但外邊的甲士數量越來越多,夜色中黑壓壓的一大片,少說也有兩三百人!
眼見得他們再次舉起臂弩,要將所有人都射一個透心涼。
但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幽幽的狼嚎聲。
所有的甲士忽然間都散落在地上。
歸于塵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