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小白走出清秋閣，已是月朗星稀，他抬頭望了望，虛空之中的神念斗法已然歸于平靜，扭曲的怪異景象也已消失。

　　“結束了么…”喃喃了一句，李小白收回目光，朝著天宮所居的院落緩緩走去。

　　剛到院落前，他便看見大門正開著，而顧子柒則站在門口，似是等待著什么人。

　　“顧師姐。”李小白喚了一聲，玩笑道，“這是在等我嗎？”

　　“李師弟，你總算回來了。”聽到他的聲音，顧子柒方才回神，小跑過來，拉著李小白的袖子就往院內走去。

　　“怎么了這是…”李小白有些疑惑，看著眼前這個神色焦急的少女。

　　“長老們已經知曉外城之事，他們讓我等你回來，就讓你過去。”顧子柒的眸子深處閃過一絲擔憂，“若是長老們責罰，我們會為你求情的，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用。”

　　“是這樣。”李小白恍然，隨即笑道，“師姐，能否先放開我，師弟認識路。”

　　顧子柒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立馬松開了抓住他的手，而其俏臉上略有些尷尬。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李小白安慰道，“我們走吧，別讓長老們等急了。”說完，他便朝著大廳方向走去，顧子柒見狀，也連忙跟了過去，只是臉上的擔憂始終不曾散去。

　　二人走到大廳門口站定，皆是行了一禮，李小白率先開口道，“弟子有事來晚，還望長老們見諒。”

　　“進來說話。”廳內沉默片刻，坐在首位的無涯道人開口道。

　　“是。”到了廳內，李小白環顧四周，天宮一行人，除了醉的不省人事的柳非煙之外，都已至廳內。

　　“李小白，城外之事，我等已盡數知曉，你命令同門出手，濫殺無辜，導致我天宮與多家勢力結怨，作為弟子領袖，你枉顧同門安危，作為天宮弟子，你無視宗門法度，你可知罪？”坐在無涯道人旁邊的玉山道人看著面前的少年，厲聲喝道，只是若是有心人仔細觀察，便會發現，玉山道人的眼神，并無表面上那般暴怒。

　　“弟子知罪。”李小白看了看一眾弟子，只見他們個個眼神冰冷，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仿佛是在嘲諷他活該一般，隨即回神，躬身道。

　　“其實，我們可以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荒璃也是注意到了這些弟子間的氣氛，神色微沉，“只要你肯說出你如此做的真正緣由，我等亦可從輕發落。”

　　“二長老，不可啊。”陳月痕走了出來，神色略有些憤怒，“李小白行事乖張，心狠手辣，一言不合便大開殺戒，還讓我等斬殺這些素未謀面之人，若不責罰，我等不服啊。”

　　似是想起昨日景象，場外數名弟子皆是臉色蒼白，而站在李小白身邊的顧子柒更是手捂紅唇朝屋外快步走去。

　　“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你給我下去。”荒璃瞥了瞥四周，臉色更加難看幾分，斥退陳月痕后，他又開口，“你們都是這般認為的？”

　　眾人雖不說話，但他們的眼神，卻證實了荒璃所言。

　　“你也是如此認為？”荒璃又看向風應年，那是他的親傳弟子。被他看著，風應年略作猶豫，隨即點了點頭。

　　“荒誕，愚昧，可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荒璃氣急，一臉嘲諷地說出了這三個詞，而后又看向李小白，“事到如今，你還不愿意說出你真正的目的？還是指望這些無知之徒，能夠明白你的初衷？”

　　“別開玩笑了。”見李小白依舊沉默，荒璃冷笑一聲，“你不說，我替你說。”

　　“我，四長老，以及兩位太上長老，都同意李小白的做法，這是結論。至于你們所謂的委屈，憤怒……都是因為你們的天真，無知所致。”

　　“今日，我便讓你們好好明白，修士的生存，是如何齷齪與骯臟的。”

　　“在此之前，我要先問問你們，若是昨日你們的修為不夠，你們的下場，將會如何？”

　　“我替你們回答，你們將會在那亂局之中，被戰斗余波盡數殺死，而那些人，也根本不會在意你們的生死，也或許有那么一息時間，他們會為你們默哀。施舍給你們一些多余的憐憫。而他們，就是你們口中的素未謀面之人。”

　　“現在，你們還會覺得他們，是無辜的嗎？”荒璃掃視一周，凡事被他觸及目光的弟子，都是低下頭，不敢正視。

　　“既然你們不再覺得他們無辜，那么，我再與你們說說李小白的想法吧？”

　　“幾日后，你們將進入風后葬地，在那里，最兇險的，不是那些陣法，禁制，而是人心。外城之人，雖說都是些小角色，但螞蟻多了也是可以咬死大象的。莫說什么他們與爾等無冤無仇之類的蠢話，風后葬地中寶物寶地數不勝數，在這等利益面前，恩怨，其實只是個噱頭。”

　　“再往后說，一年后的南冥大祭之時，他們之中此次活下來的，若無機緣尚好，若有機緣，那么他們，也將成為爾等的大麻煩。而這，就是你們今日放過他們所得到的“報答”。”

　　“說了這么多，其實我就是想告訴你們，你們在天宮的庇蔭之下，生活的太安逸了，以至于讓你們忘記了修士的本性，是多么殘忍。請收起你們可笑的善良與仁慈，否則將來死的，就有可能是你們的同門，朋友，親人，甚至是你們自己，都有可能喪命。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壞，但同樣的，更不要把人心想的那么好。李小白本以為你們會明白這個道理，怎料爾等如此愚鈍，反而怪罪于他？是以，今日，便只能由我來挑明。弱肉強食，物競天擇，才是這玄靈界的生存之道。”

　　“你們，還有什么話要說的么？”喝了一口茶水，荒璃再次問道，“還對李小白的做法，有異議嗎？”

　　見下方依舊沉默，荒璃便隨意揮了揮手，“散了吧，李小白留下。”

　　待眾人退出大廳，荒璃方才開口笑道，“方才，皇室的老怪物過來找我們，說皇室要在南冥大祭之時與天宮結盟，對于此事，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