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仍是那一輪冷月,月光灑落林間,長長的石板路上,披著黑甲的人不緊不慢的踩著石板往上走,黑色的靴子每每落地,都會發出一聲重重的聲響,這樣的聲響在這空谷幽山之中顯得分外突兀。
他時不時會停下來,然后認真的打量一下四周,就像一個普通的登山旅人,被山中美景吸引。
男人的面孔是英俊的,身材也算高大,頭發卻是亂蓬蓬的,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他的盔甲上沾滿了已經凝固的血,最可怕的是他的胸口竟然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血洞,雖然已經不再流血,但視覺效果卻是非??刹?。
很明顯,這不是個人。
男人走著走著,忽然停下了腳步,猛地看向林子里的一塊白石。
“喵——”
“原來是只貓啊……”
男人抬手狠狠地掐了一把眉心,低低說了一聲。
他又停了一會兒,像是在等什么,又好像只是單純的走累了留下來休息休息。
男人走后,石頭后面的草叢動了動,片刻后,從里面滾出來四個疊在一起的少年。
紫潯感慨:“不愧是秘境,里面的守護獸真是太厲害了?!?p> 蘇淮贊同的點頭。
越蘊青跟腔說:“是啊,早知道這么危險就先把慕秋言給綁回來了?!?p> 慕秋言無語,這幾個人還真的沒發現那是個鬼啊,還守護獸,誰家守護獸長那個鬼樣子……
不過這幾個笨蛋恐怕還以為這里是水君娘娘的的秘境,心里想著肯定不會碰見鬼什么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缺德鬼給他們賣的假情報……
在理解了三人的腦回路后,慕秋言姑且壓下了在心里對他們的嫌棄。
接下來就是去找明涿藍了,可明涿藍會在哪兒呢?
慕秋言陷入沉思,但她并沒有思考多久,就被忽然架到脖子上的劍刃給打斷了。
抬眼一看,果然是越蘊青,可是按照他的德行,這時候她應該已經身首異處了才是,那么為什么他沒有砍下來呢?
她再一看,哦,原來是被蘇淮拉住了。
這個馬后炮笑呵呵的說:“蘊青,我仔細想過了,小啞巴救了我的命,我不能讓她出事,你就當賣我個面子,放了她吧?”
慕秋言恨得牙癢癢,這時候肯出來解圍了?那他剛剛是死了嗎?
越蘊青對蘇淮總是格外的縱容,蘇淮一說,他馬上就收了劍,蘇淮順勢攬住了慕秋言的肩膀帶到懷里,說:“放心,我會貼身把她看住,絕對不讓她破壞咱們的計劃?!?p> 慕秋言黑著臉,重重地踩了蘇淮一腳,那一下的力道如何慕秋言自己心知肚明,可偏偏蘇淮的眼皮子抖都沒有抖一下,那溢于言表的嘲諷讓慕秋言的后腦勺斜線三條。
不正常,這人絕對不正?!?p> 慕秋言不動聲色的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陣強過一陣的惡寒不斷涌上心頭。
到了這個時候,慕秋言開始有點懷疑蘇淮來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蘇淮是個多精明的人她深有體會,不可能分不出守護獸和鬼的區別,可他非要裝出這么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先前更是放任越蘊青砍她,這個人只怕留她在身邊的目的不純啊……
蘇淮壓低了聲音,說:“這里這么危險,果然還是把阿言留在身邊最讓我安心?!?p> 眼下走是走不了了,慕秋言默默攥緊了拳頭,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實跟著這人還不錯,比如可以在碰到危險的時候把這人扔出去當誘餌什么的。
“接下來怎么走?”
紫潯請示蘇淮。
蘇淮把手揣進袖子,說:“既然那是守護獸,那它一定知道水君令的下落,我們只要跟著他,不怕找不到水君令?!?p> 慕秋言難以置信的看向蘇淮,這人是瘋了嗎?這不是上趕著被那鬼王殺嗎?
好在越蘊青和紫潯不是傻子。
紫潯說:“蘇淮,你好好說話,那守護獸那么厲害,萬一被他發現了,我們的命可就都沒了。”
越蘊青點頭:“舍涼,你這想法未免太過危險,還是在想個其他的辦法吧?!?p> 蘇淮笑了一下:“既然這么怕死,那還找什么水君令,還不如趁早回家娶老婆抱孩子來的舒服?!?p> 說著,退后幾步,靠上了大樹。
慕秋言知道紫潯和越蘊青的難處,二人都是家中獨男,又是背著重大的使命,如若今日折在這里實在不值得。
而且蘇淮這話委實說得有些傷人了。
慕秋言不禁想到半年前,他們剛剛來到霞山的時候也是這樣,蘇淮總是說一些讓人不舒服的話故意隔應他們幾個,終于等到了某一天大家都忍不了了,在半夜抄著家伙跑到蘇淮屋子里準備打黑棍,可蘇淮那老狐貍早就有了先見之明躲到了外面,于是他們幾個狹路相逢勇者勝,自相殘殺了一天一夜,最后被蘇淮坐收漁翁之利,這才讓他當了霞山的頭頭。
不止慕秋言,其他的幾個人似乎也想起了往事,表情都逐漸柔和了一點。
在霞山的那半年絕對是他們里面任何一個人一生中最快活的時間,在那段時間里,他們不用被身上背負的命運所鉗制,就好像自己真的就只是山上的山賊一樣。
“噠噠噠噠噠……”
密集的腳步聲忽然從山上的臺階上傳下來,四人火速躲回了那個草叢里。
片刻之后,一個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山上跑了下來,那是一群小鬼,白帽白衣,臉也是白的,步伐詭異,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掙扎。
小鬼們一邊跑,一邊朝四周灑下白花花的紙錢。
隊伍中間有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小鬼們抬著棺材,張牙舞爪的下了山。
紫潯在看向小鬼們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引力,竟然直接飛了出去,那棺材蓋這時候也翻起來在半空轉了幾圈,等到紫潯進去后棺材蓋又給扣上了。
小鬼們的步伐愈發輕快,眼看著就要不見。
蘇淮死死按著慕秋言,不讓她輕舉妄動,白衣小鬼們才走不遠,山下竟然又上來了一隊大紅的迎親隊伍。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新郎官風流倜儻,在前方開著路,在經過草叢的時候,平地忽然吹起一陣妖風,竟然讓慕秋言看清了轎子里新娘的姣好面孔。
是明涿藍,這時候的她臉色奇差,緊緊閉著眼睛,竟是奄奄一息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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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不還巢
致敬英叔的新僵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