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酒忍不住抱怨:“眼下天樞城多少百姓水深火熱,少城主將城主令交給殿下是讓殿下救助百姓的,殿下卻這般行事,實在,實在……”
越湛銀笑了:“小郎君莫慌,并非本宮不作為,只是本宮對此次天樞城洪澇之事尚存疑慮,待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了再處理才能永絕后患,在此之前,本宮會竭力將損失降到最低。”
夏酒被越湛銀看得心里發虛,該不會……那件事被她知道了吧……不可能,她又不是神……
“殿下,我把人帶來了。”
安羽忽然柔柔喚了一聲,原來是她已經把那個乞丐收拾干凈送過來了。
臟乞丐收拾收拾也算是個清清秀秀的少年郎,越湛銀的視線挪到乞丐的額頭上,那里有一片燒傷留下的疤痕。
越湛銀看了半晌,才笑道:“從此以后,你隨我姓越,名瑯,字如珍。”
四下無聲,看著越湛銀的眼神活像看個瘋子,她竟然將皇姓賜給了一個乞丐?
饒是如今天下動蕩,越家仍是那個越家,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家,在場的沒有一個人知道越湛銀是怎么想的。
乞丐面無表情的跪下來,朝著越湛銀拜了幾拜:“多謝公主賜名,公主的大恩大德,小人沒齒難忘。”
越湛銀站起來,竟是親手將他扶起來,同時低聲說:“你大我六歲,我該叫你聲哥哥。”
越瑯震驚的看她,越湛銀留下那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后就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
“現在就麻煩小兄弟帶著我們從密道前往天樞城了。”
越湛銀撐著下巴對夏酒說。
天樞城和外面是有密道的,用來經手某些不可告人的生意,這也是夏酒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給越湛銀送東西的條件。
夏酒磕磕絆絆的說:“這……我……我清早到現在還沒吃上口熱乎飯,不知道殿下可否賞小人口飯吃?”
越湛銀點頭:“當然可以,雁兒,去給這小兄弟下碗面端過來。”
名叫雁兒的宮女低眉順眼的去了廚房。
這時候越湛銀的茶碗空了,安羽就要給越湛銀再添,可還沒摸到壺柄,夏酒就先她一步把茶壺給搶了,夏酒諂媚的給越湛銀倒滿茶水,狗腿得不忍直視,安羽被他氣得炸毛。
越湛銀掀開杯蓋,靜靜打量著里面碧綠的茶水,又聞了聞,卻怎么也不愿意喝上一口,細長的眸子眄了眼抖得跟篩子似的夏酒,心里已經有了判斷。
這茶有問題。
喝還是不喝呢?這是個問題。
“有敵襲!快保護公主!”
一聲大喝從客棧外傳來,緊接著就是兵刃交接的乒乓聲。
慕道清前陣子才受了內傷,出來身邊也沒帶什么人,于是表現的也是十足的慌亂。
來者實力不凡,越湛銀手下的六十四暗衛傾巢出動才堪堪擋住了他們,盡管如此,在他們離開的路上依然有數不清的阻擊。
最后他們只好兵分兩路,讓越湛銀的幾個侍女護送著越瑯遠離,越湛銀、慕道清慕故鳶和夏酒則穿過暗道打算前往天樞城。
這條暗道給人的感覺十分可怕,就好像進到了野獸的巢穴,四周充斥著刺鼻的腥味和臭味。
四人手里都舉著火把,但能照到的區域十分有限,遠一點的地方根本就是一片飄渺的黑霧。
前路渺渺,后路空空,這委實是一個讓人脊背發涼的地方。
慕故鳶走得兩腿無力,最后索性趴在父親的背上,說:“爹,我好累啊……怎么這么遠啊……”
慕道清沒說話,把慕故鳶背起來繼續走,慕故鳶小嘴一扁,只覺得自己委屈極了。
再然后她終于感覺到了什么地方不對勁,她這才發現慕道清和越湛銀的表情都十分的嚴肅,前面帶路的夏酒越走越快,慕道清和越湛銀也跟著他加快了速度,到最后,他們索性直接開始跑了,就好像如果跟丟了就會發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樣。
“呼——”
“呼——”
這聲音就好像有人在她耳邊吹氣一樣可怕,慕故鳶埋首在父親的脖子里,不去看,不去想。
最后一步,豁然開朗,那些奇怪的東西全都不見了,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座下著蒙蒙細雨的江南古城。
這前后的對比太過激烈,三人的眼皮子都忍不住抽上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