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言眼睜睜看著腳下這縷不知道從哪來的黑煙慢慢朝她靠近,她感覺到了那縷黑煙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可她卻因為骨頭疼而動彈不得。
黑煙在離她還有三尺的地方忽然搖身變作一條漆黑的鱷魚,張著血盆大口朝她撲過來。
不遠處傳來一聲咆哮:“慕秋言,快躲開!”
腥臭味立刻充斥在了這并不寬敞的空間,慕秋言看著鱷魚眨了眨眼睛,鱷魚大概是她這輩子最討厭的活物了吧。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對了,還是九歲那年,那時候她依舊不愿意殺生,可把長老們氣的夠嗆,有一天,好像是生辰宴后的第二天吧,師父突然來到她面前,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師父,師父和她差不多大,模樣并不算好看,只能說是清秀,白白凈凈的,看上去人模狗樣的,誰曉得竟然是個衣冠禽獸?
那天晚上,師父把她帶到了慕家的“井”里,一點點揭開慕家藏了千百年的秘密,她聽得渾身發抖,咬緊牙關直打哆嗦。
最后,師父帶她見了一個女人,或者說……一只孔雀?
是她的母親,孔雀被釘死在水潭另一邊的墻壁上,眼睛被鐵水封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是你母親,阿言,你也是讀過四書五經的,告訴我,看見母親受苦,你這作為“兒子”的應該怎么做?”
師父貼著她的耳朵說道。
慕秋言從牙縫里憋出一句話:“我得救她。”
師父眉開眼笑:“乖孩子,為師給你這個機會。”
他揮了揮袖子,幾個黑乎乎的腦袋從水潭里探出個頭來,那是一條條鱷魚,每一條都有八尺長短,鱷魚們盯著師父看,像是在等待發號施令。
師父指向孔雀,說:“那是你們今天晚上的晚飯,去吃吧。”
慕秋言猛地抬頭。
鱷魚們轉身慢悠悠的游向孔雀,師父遞給她一把短刀,指了指身后的幾個長老和她父親,說:“我說服了長老們,殺了它們,你母親就能離開這里,搬到一個人住的地方。”
慕秋言怎么也沒想到他們竟然能想出這么個陰損的法子逼她。
她跳進水潭,把短刀叼到嘴上,一手一個,拉住兩條鱷魚的尾巴使勁一拽,可她哪里拽的住,最后急紅了眼,拿著短刀照著自己手腕來了一刀。
看著她的這一動作,師父滿意的笑了笑。
半妖的血肉無疑是誘人的,這幾條鱷魚馬上拋棄了孔雀,回頭來圍攻這個看起來更香嫩的小少年。
慕秋言一邊念著清心咒一邊有條不紊的應付著來自四面八方的致命危機。
可她到底太過稚嫩,這些鱷魚都是成了精的,一見打不過,就開始玩陰的,兩條擺著尾巴朝后游去,目標正是孔雀,慕秋言急得不行,這時候,一條鱷魚忽然從她身后的水面撲出來,同時,身前的幾只忽然加強了攻勢,她沒辦法,只能盡量躲開,在那條漆黑的巨獸咬在她的右肩的前一刻,慕秋言閉上了眼。
后面那條鱷魚咬住她的的右臂就開始劇烈的翻滾,要不是半妖的身體韌性異于常人,恐怕她當場就已經被撕碎了。
這是頭鱷,這幫鱷魚里的老大,慕秋言是它的獵物,其他的鱷魚都不敢輕舉妄動。
慕秋言滿身血污,那雙黑中帶青的眼里較之往日,多了一抹猩紅。
她瞥了一眼自己的父親,慕道清正在和古河夫人說話,嘴角噙著笑,兩個人手拉著手,俊男美女,天生一對。
她又看了眼那個孔雀,那是她的母親,她可憐的母親,能救她的只有她一個人,她得救她,她必須救她。
她扔掉了短刀,這個瘋狂的動作就連師父都被嚇了一跳,慕秋言用左手蘸了血,在空中寫下“水龍吟”三個字,末了畫了個圈。
整個水潭的水都變成了一條水柱從那個圈里穿過,一條水龍橫空出世,卷起鱷魚飛了起來,用力一擠,鱷魚就被絞成了碎片。
這是慕秋言第一次用出水龍吟,水龍吟在她的七十二序中排名第三,是絕對的殺器。
她并起雙指,驅動水龍連殺八條鱷妖,最后殺紅了眼,水龍沖向了慕道清。
慕道清當然不會讓她成功,拔劍一擋就擋開了。
慕道清皺眉問她:“你做什么?”
慕秋言看了看他,轉身步履蹣跚的走向孔雀,走了幾步,就跪倒在了地上。
她的整個身子都是黑紅相間的,最后失去意識倒在了水潭里。
水潭里,慕秋言的意識載沉載浮,聽見幾個大人在說話。
“這樣的天賦,真不愧是上等大妖和我族天才的后代,道清,咱們慕家后繼有望啊。”
慕道清的聲音聽不起什么情緒:“既然已經確定了,就放了她吧,接她的人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