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來忘記了一個事實。
潛意識中,他是沒把這只會說話的狼當成狼看的,所以自然便會忽略一些狼的本性。
他試圖跟狼去做一些解釋,道,“這不是紅色的花,這是火,可以用來取暖和烤肉,用火烤過的肉可以殺死大部分的細菌……”看著孤狼依舊充滿警戒且疑惑的眼神,徐來摸了摸額頭,他覺得自己的身上突然多了個很重要的使命。
義務教育,任重而道遠。
孤狼只是死死的盯著那簇已經冉冉升起的火團,火苗在他的眼中跳動,“紅色的花會為草原帶來死亡和災難,從來沒聽說過誰可以掌控紅色的花的力量……”頓了頓,孤狼的目光停留在徐來身上,驚疑和不確定再次浮現。
徐來坐了下來,認真的道,“我們可以先不討論紅色的花或綠色的花的事情么?”
孤狼也坐了下來,已經沒什么肉的屁股干癟癟的盤在沙礫上,眼神閃爍,“即便您是最睿智的智者,也不可能掌握紅色的花的力量?!?p> ……
……
太陽公公鉆進了被窩里。
孤狼在徐來身邊伏下。
仙人掌和一些迷失在荒漠中的動物尸體,可以讓他們給他們提醒維持生命活動的最低水分和能量。
現在關鍵問題不在這里。
徐來覺得很冷,盡管他把原先準備生火的一些枯樹葉蓋在身上取暖,盡管他已經盡量的靠近火團,盡管他覺得再靠近一點自己的眉頭就會被燒掉。
另外半邊的身子還是很冷。
他沒有孤狼那樣厚厚的毛發,即便是這只對火源有著本能畏懼的狼,此時也是盡量往火團邊上靠了靠。
這個溫度凍不死他,但保不準會不會把他凍感冒,感冒后保不準會不會發燒,發燒后如果不能及時補充水源,此時已管不上是熱水還是冷水了,徐來感覺他可能要提前退出游戲。
“地獄級難度啊?!?p> 徐來看了一眼身邊虛弱的估計還打不過一只發情泰迪的孤狼,感慨道。
孤狼愣了愣,旋即張了張嘴,“荒漠里夜晚的溫度確實像是地獄,也不知道為何白天那么熱,晚上這么冷。”
徐來心道難道我要給你科普下比熱容的概念?C=Q/(m?△T)?
孤狼看著徐來。
徐來看著孤狼。
不知如何,徐來想到了曾經養過的大黃狗,于是臉上再次露出慈祥的微笑。
“你有名字么?就叫天缺?”
孤狼很老實的搖了搖頭,“天缺是一種狼,因為體弱多病被狼群遺棄或是驅逐的狼都叫天缺?!?p> “這樣啊。”徐來笑了笑,看起來很開心。
……
……
“旺財,跟緊點?!?p> 嘴上雖這般說,但徐來走的速度并不快,孤狼走不快,他也走不快。
徐來開始想稱呼孤狼為大黃,但孤狼以自己的毛色不是黃色為由,對這個名字表示了強烈的不滿和嚴厲的譴責,最終孤狼自己選擇了旺財這個名字。
剛好是清晨。
這個時候是很適合趕路的。
徐來分不清方向,他是個十足的路癡,但術業有專攻,他知道在這方面上犬科動物是強項。
走到一顆仙人掌旁,徐來停了下來,稍稍喘了口氣,然后拿出火嘴,開始剔除仙人掌上的針刺。
他身上已裝了數個仙人掌。
昨晚他和旺財交流的時候,他問旺財大概需要幾天才能抵達圣光草原,得出的結果讓他頭皮發麻。
十天……左右。
他們現在的前進速度一小時大概三公里不到,除卻中間的飲水、進食和休息補充體力的時候,一天的有效行進時間大約是五小時。
也就是說,他現在離所謂的圣光草原,起碼還有著一百多公里。
這十天要怎么活下來?
當然,也不是沒有好消息,徐來發現這個荒漠氣候還算穩定,不會動輒出現暴雨大風之類的情況,可見度還算不錯,到現在為止也從未出現過流沙。
又走了半個小時,徐來只覺肚中咕咕叫,自己拿了一株仙人掌出來咀嚼了兩口,又遞給旺財一株。
苦澀的味道直沖腦門,比起生吃檸檬皮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僅僅依靠打火機的火嘴,他根本無法有效的將仙人掌的表皮給剝離開來,甚至一旦這僅有的三個火嘴報廢,就算送給他一籮筐的仙人掌,他也是無處下口了。
一人一狼臉上的表情都是一言難盡……
太陽公公探出了頭腦,徐來的身上開始出汗。
他打算趁著這時多趕些路,等到正午時分,體力太容易消耗,那時便就歇一歇。
將嘴里最后一塊苦澀到了極點的仙人掌表皮咽下,原諒徐來此時連這種東西都不敢浪費,正待繼續趕路時,他眼角一動。
他捕捉到了一個極小的身影。
他無法分辨那是哪種沙鼠,但是只要是沙鼠是足夠了。
那家伙很小,只比一只成年的倉鼠稍稍大上一些,但徐來卻悄悄咽了口唾沫。
他知道在白天能遇到一只沙鼠有多么不容易,這個小東西是夜行動物,活躍高峰是凌晨時分。白日里若非是餓極了,或是想找一些植物的種子解解饞,是萬萬不可能來到地面上的。
徐來朝著旺財努了努嘴。
可憐這只不知道餓了多久的孤狼,現在還沒一條大型犬大,在看到這只還不夠他一口吃的沙鼠時,眼睛都快直了。
但很幸運,旺財還保有著他身為一只狼的本能,他并沒有輕舉妄動。
徐來屏住了呼吸,他悄悄的往前挪動了一下腳步。
沙鼠是群居動物,這里既然有一只,那便說明地下有一群。但這玩意兒的洞穴可能深入地下數米,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僅僅是邁動了一步,徐來的背后又出了一層冷汗。
莫看這小東西只比倉鼠大一些,但聽覺和反應能力都跟倉鼠不可同日耳語??赡苤灰阶由陨赃~大一點,踩到了什么沙礫堆積密度不夠的地方,這只煮熟的鴨子就會飛掉。
徐來的身體微微下伏了一些,他雖知道沙鼠的眼睛不怎么樣,但想來能降低一些被發現的幾率也是好的。
便在他挪動第二步的時候,身旁一道烏黑的身影悄悄超過了他。
旺財齜著牙齒,口水從嘴角滑落。
他其實是很缺水的。
那只屎黃色的沙鼠低著頭,正全神貫注的在地上尋找著什么,看起來并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便在這時,變故陡升。
旺財猶如離弦之箭一般,陡然沖了出去,猶如一團黑影,像是蒼鷹搏兔。在空中便已張開的血盆大口,不待沙鼠做出任何反應,落地時已準確無誤的咬住了對方。
徐來呆了呆,身體慢慢的直立起來,腦海中一陣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