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災被關在天演閣偵緝處金絲籠里,高吊在半空,下面是翻滾著云浪的蝕骨井,隨著濺起的泡沫,低沉的野獸嘶鳴從井底傳出,熱騰騰的腥氣讓百災縮成一團。
“你如果不老實交代,籠子落入蝕骨井,封印在底下的上古魔獸就會把你連骨頭都不剩地吃掉!就連靈魂也會被它們撕碎,不入輪回!”雷凌黑著臉威脅百災。
其實他根本就不用威脅,百災已經被嚇得脫了形,像是一只可憐的小雞仔兒。
見她不做反應,雷凌抿抿嘴角,朝坐在案上的山徑看了一眼。
“雷凌神官自便,這兒是天演閣。你們要打要罰,還是刑罰加身,斷手斷腳,都請動手,不必顧及我。我在此,也不是要干預天演閣的政務,不過是秉承著先來后到的道理,讓你先審。我們各司其職,你要怎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只是記得留她一口氣,等你審完了,我還要帶她回去慎刑司,酆都的事兒還要問她。她是酆都唯一的幸存者了。”
一個小神官急匆匆走進來,附在雷凌耳邊說了兩句話。
雷凌擰起眉頭,肥膩的臉泛著絳紫色的油光,他看了一眼瑟縮成一團,一個字也不說的百災,“把籠子給我沉到井底,我就不信她不開口!”
“可是她只是個凡人?!毙∩窆儆行┆q豫地大著膽子為百災說了句話,“會不會撐不???”
“豢養冥獸的怎么可能是凡人!”雷凌說,“既然那孽畜護主,不怕引不出它來!”
小神官無奈,只能聽從命令,施法將金絲籠往下落了半尺。
百災全身一顫,抓緊了著金絲籠,噙著淚看著施法的小神官。
小神官有些心軟,湊過去勸她,“你還是老實交代吧,雷凌神官真的會把金絲籠沉入井底的。你不是神仙,片刻都撐不住的!”
“救救我。”百災顫抖著朝小神官伸出手。
雷凌被小神官的扭捏和軟弱點燃了怒火,山徑還在看著,他不能優柔寡斷,一道電光斬斷了吊著金絲籠的鎖鏈。
“啊!”金絲籠直墜而下,百災的尖叫響徹九霄。小神官呆呆地看著消失在云浪底下的金絲籠,踉蹌著往后退了一步。
一道白光從小神官面前閃過,山徑抱著昏迷的百災從蝕骨井出來,一條胳膊被血染紅。他抬眸看了雷凌一眼,眼底布滿了寒霜。
“她還不能走!”雷凌被山徑的目光嚇得往后退了一步,回過神來,伸手攔住從身邊走過的山徑,“她是丹荔公主命人送過來的嫌犯,事情還未查清楚……”
“證據呢?你連證據都沒找到,就以重刑拷問,這就是天演閣的處事原則,做事道理?”
“丹荔公主的婢女……”雷凌看了一眼山徑懷里氣息微弱的百災,咬緊牙關不肯松口,既然她沒死,他的處置就沒有問題,若讓山徑此刻帶走,他天演閣的臉面就丟盡了!
“你難道不知證言僅為參考!沒有證據鏈,不能定罪的道理嗎?”山徑厲聲喝道,“神主將權力交到你手里,不是讓你哄他們開心的!看看你的樣子,真是丟盡了柳色的臉!”
柳色是雷凌的死穴,是他的信仰。
“那婢女真是被冥獸咬傷的?冥獸真的是這個凡間小姑娘的寵物?”山徑甩出兩個問題,“屈打成招!對一個肉體凡胎的小女孩做到如此地步!天演閣真是好做派!”
他走到門口回頭對呆愣的雷凌說,“清峭上神說的不錯,以你現在的能力,執掌天演,不夠資格!”
山徑抱著百災趕往慎刑司,吩咐侯在外面的厭遲去叫藥王。
“她怎么了?”清峭早在慎刑司等候,見山徑抱人進來,急忙迎上去,從他手里接過百災。
“沒事,被雷凌那個瘋子丟進了蝕骨井?!鄙綇轿嬷觳沧?。
清峭幫百災品了品脈,只是受了驚嚇,昏了過去。
他轉身走到山徑面前,看著他半邊身子被血浸透,不禁擰緊了眉頭,彎腰幫他揭開衣裳,衣服粘在血肉傷,“你忍著點兒。”話音一落,已將衣服撕下。山徑猛地倒吸一口氣,差點兒背過氣去。
他的右半邊身子上是寸深的爪印,肋骨上刻著傷痕。
“藥王來了!”厭遲拖著醫官沖進來,看到山徑血肉模糊的背,全身一個激靈。
藥王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一面幫他清理傷口,一面上藥包扎,動作利落干凈,特別漂亮。
“這傷口里有毒氣,會渙散你的靈力,我先幫你把毒拔除,再做治療。”藥王合上藥箱,“近日不要打架斗毆,安生靜養。”
厭遲拉住藥王,指著一邊的百災,“您看看她?!?p> 藥王遠遠地看了一眼,“吃兩碗桂圓蓮子羹就好了。”
他朝清峭點點頭,“上神,還請借一步說話?!鼻迩透幫踝叱鋈?,聽他說,“我要取你兩滴血。”
“好。”清峭伸出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