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臣卿,神界好嗎?”搖殺端著酒盞踉蹌站起,繞到清峭旁邊,坐在案上,瞇著眼睛盯了他一會兒,捏住他的下巴,“它給了你想要的庇護嗎?你向往的光啊,哼,把你從那里趕出來了。你對本君避之不及,到最后還是本君救了你。”
“你喝醉了,我送你去休息。”清峭輕抿嘴唇,跟一個醉鬼爭辯,毫無勝算。
搖殺收回手,啪地一下打開折扇,帥氣一笑,伸手攬住清峭的腰,拉他起來,“本君的酒量很好,你來給本君暖床。”
清峭將他的手從自己腰上扯下來,搭在肩上,回望了一眼榻上睡著的百災,轉身扶他在美人靠上躺下。若她知曉曾與冥王同床共枕,必要夜夜噩夢的。
“明明舊傷未愈,竟還敢飲酒!”他方才無意搭上搖殺的手腕,脈息紊亂,似受了重傷,他的眼前閃過幻境中跳下舍生臺的畫面,莫不是……他急忙搖頭,只是幻境,怎會真的弄出這么重的傷。
他解開搖殺的衣裳,已經結痂的傷口盡數裂開,往外滲血。六界修行雖各有法門,但醫道卻有共通之理,名為食補,人食五谷,仙翁飲露,邪魔噬心,冥修鬼道,以惡鬼為食。而搖殺這一身傷怕是只有紅蓮業火中那十世極惡之鬼的飛灰才能醫治。清峭嘆了一聲,他如今能做的也是幫他緩解疼痛,以冥界心法助其調動靈力在體內運行三個小周天。
“鄴臣卿!”搖殺緊緊抓住欲要離去的清峭的手,似是陷入了夢魘,忽猛地往懷里一帶,低喃一聲,“小心。”
清峭呼吸一滯,也不顧他身上的傷,抬手給了他一掌。起身見他睡得正酣,原是發了癔癥,他恨得咬牙,卻不能再下手,這家伙總是借著各種理由占人便宜。
雖有不甘心,但也只能日后找補回來。他轉身在榻邊坐下,搭了搭百災的脈,見她氣息平穩,以秘法入舍,窺她魂魄,幼小的一團縮在漆黑的角落里,表面布滿了凌亂的金絲,乃是縫補的痕跡,他慢慢走近,被一道透明的柔光阻了腳步,他眼中不免溢出溫柔的光,這余榆臨死竟還為她設置仙障,以護她魂魄周全。
如此便不用他操心了,清峭轉身離開,想著去釣只鬼來,問問酆都的情況。但是有一個問題擺在他面前,他是清虛境的上神,此刻無引魂鈴的操控,那些鬼怪對他是避之不及的,若要讓他們主動上前,還需要一個誘餌。
清峭坐在今墨齋的將屋脊上,手持一根釣竿,蛛絲上掛著一顆菩提子。那是他早些年在伽羅佛國的法會上得來的,這東西于他無用,但對游蕩人間的荒魂來說,若得機緣,可跳脫輪回,修得鬼神,實在是天大的誘惑。
陰魂的鼻子都很靈,本已消散的理智在菩提圣物的作用下略微恢復,躲在黑暗角落里窺視觀察,等待時機。今墨齋的強大靈壓讓他們望而卻步,不敢輕易上前。但利令智昏,還是會有第一個吃螃蟹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