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感謝此間是幻境,不然……”對于搖殺的油嘴滑舌,清峭敬謝不敏。
“不然怎樣?”他的話讓搖殺來了興致,他快走兩步跟上清峭,嬉笑道。
清峭心底的火蹭地竄起,他腳步一頓,心臟漏跳了一拍。搖殺衣衫輕飄飄掛在身上,說話間自肩頭落下,凌亂的長發纏繞在胸前。
“喂!鄴臣卿,說話啊!”搖殺無半分自覺,又往前走了一步,貼著清峭的胳膊。
清峭扯下自己的外褂裹在他身上,“不成體統!”
“體統?那只是偽君子遮蔽自身丑陋的衣冠。我既非君子,又何需偽裝?”搖殺攏攏衣裳,“神界的什么六根清凈,你難道不覺得極不人道?克制本性,裝作什么君子模樣,才是丑陋之極。”
清峭強忍著不與他爭論,不想他愈加放肆,說起話來更是無法無天,若讓他繼續下去,不知又該怎樣編排神族眾神了。
金烏離枝,金芒刺穿黑暗,搖殺看著眼前突變的景致,和自己漸漸消散的身體,喃喃道,“你這樣心神不定,會被牽著走的!”
清峭被那金芒晃地有些迷蒙,閉著眼睛緩了一會兒,聽到熟悉的聲音。
“上神,要不還是請藥王來看一看吧!”厭遲服侍清峭換上嫩青色的裳衣,系上玉帶,掛上琳瑯環佩。
清峭理了理層層衣袖,不知為何要著此盛裝。
“上神?上神!”厭遲捧著一只錦盒,見清峭出神,擔憂道,“您真的沒事兒嗎?”
“嗯。”清峭看了眼錦盒,揣到袖中,看樣子是東傾回來了。
“那您宴會上可莫要飲酒!藥王說您神魂不穩,需得好生靜養才是。”厭遲蹙著眉頭,輕聲道,“可偏趕上東傾殿下的接風洗塵宴,又不能不去,您自己可得注意。雖說樹色神官不在了,可像他一樣壞心眼的神官還有那么多,往日有叢悅公主攔著他們他們不敢造次,可公主她……今時不同往日,上神您又剛解了冥界之危,那些人便更眼熱了。”
接風宴設在伏晨殿,殿外銀杏千頃,金黃鋪地,宛若晴空采下的晨光。
眾神俱已落座,席間杯盤交錯,他是來晚了。
“君上,東傾殿下,清峭來遲,請恕罪。”清峭于殿前行禮告罪。
“清峭上神無需多禮,入座吧。”神主見他臉色略有些蒼白,知他尚未恢復,“上神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多謝君上掛念。”清峭起身拜禮,這一路行來,他自覺昏昏沉沉,精神欠佳。
“藥王新煉了兩味丹藥,你拿去試試。”神主示意侍官,接著說,“上神是我神界的股肱之臣,關乎六界,定要好生調理。”
“謹尊諭旨。”
“本君累了,你們玩吧。”神主起身,敲了敲有些僵硬的背,扭頭對東傾說,“這邊就交給你了。”
“恭送父君。”東傾起身行禮。
神主離開后,眾神接二連三地向東傾敬酒,說一些恭維的敬詞,夸到最后實在沒什么可說的了,便關心起他的婚事。東傾殿下年少成名,風朗俊逸,只因常年征戰在外,婚事一直未提上日程,宮中連個侍嬪也不曾有,是六界女子夢寐以求的歸宿。
清峭嘆了口氣,欠了欠身,準備離席。若非憑幾撐著,他便坐不住了,眼前人聲鼎沸的宴場吵得他頭昏腦脹,很是難過。
“上神獨闖幽冥,無恙而歸,實乃我神界大幸。今日,小神便借著東傾殿下的酒敬您一杯,有東傾殿下和您在,六界無恙!”雷凌神官端著酒杯繞到清峭面前,恭維話說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