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一如剛才城樓士兵所發,可惜沒人看到剛才的事,不然也就不會如此沖動。
譚安寧知道傭兵大都是性情暴烈之徒,畢竟干的是刀口舔血的伙計。
然而知道是知道,對這種充滿惡意的攻擊,他也只能回報對方。
子彈以比來時的速度更快飛回,開槍之人入了黃泉。
城內人猶如見鬼,無不避退。
譚安寧環顧四方,目光所及,鴉雀無聲。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條條黑線僅是一滯,又迅速接近,很快就將譚安寧團團包圍。
城內一千帝國士兵,已經來了一半。
余下的人也在調度之中。
地面樓閣,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中間的譚安寧。
寂然片刻,前方的黑甲士兵有序分開,一位騎士大步走來。
他身著銀甲,陽光下熠熠生輝,迥異于普通士兵。
沒帶面罩,金發藍瞳,竟是流淌帝國皇族血液的貴胄。
神圣帝國政教合一,皇族對外稱為主之近侍,身上籠罩一層神的光輝。
眾多黑甲騎士垂下槍口,單膝跪地,那銀甲人正自端詳譚安寧。
忽聽一聲冷哼,面色一白,倒退三步。
銀甲人不敢輕視,開口。“閣下何方神圣,為何而來。”
譚安寧回頭一望,波普卡約得利趁亂隱藏在人群之中。
見他沒答話,西奧利斯沉聲道:“閣下是來為難?”
話音一落,眾黑甲騎士黑黝黝面甲下的目光分外銳利,槍口內的黑暗更為幽深。
譚安寧毫無所覺,一步步走向西奧利斯。
他聲音轉冷。“即便有神力,閣下以為就能脫身?”
“神力?”譚安寧啞然失笑。
黑甲騎士后人群中不知誰竊竊私語,“是城主西奧利斯,帝國護教騎士團的成員。”
“護教騎士團,天吶!”驚嘆聲四起。
護教騎士團,是神圣帝國精銳中的精銳!
成員莫不是千挑萬選,信仰虔誠,能嫻熟使用‘神力’。
個個都能以一當百,相互配合之下,可謂是無人能擋。
西奧利斯見他發笑,略微皺眉。
方才譚安寧出手,雖然沒有見到神力的痕跡。
可那浩瀚高潔的氣息,與神力又有些相似。
便是存著可能是自己人的想法,才沒有動手。
不然他早號令射擊,這么多人的齊射,神騎士都沒有活路。
“四十余人,與你一般,銀甲打扮。”
西奧利斯心中一驚,想起昨天探子回報。
押送米卡蘭惡魔的護教騎士團全軍覆沒,神騎士修伯力不知所蹤。
“是你干的?”眼中兇光射出的同時,心里卻忍不住顫栗。
他只是護教騎士團的一員,較之于其他成員,多仰賴身上流淌的血脈才能進去。
至于神騎士,一生只能奢望。
如果說護教騎士萬中無一。
那神騎士則是護教騎士中的巔峰,紅衣主教都不能怠慢的存在。
每一個神騎士,不僅是皇帝陛下的左膀右臂,更是凈化黑暗勢力的尖刀。
在數百年前科技剛剛萌芽之時,神騎士乃強大與無敵的代名詞。
如今科技催生大量以往無法想象的武器,神騎士不復昨日榮光。
不說別的,單這幾百條槍神騎士就無法抵擋。
可在帝國中,這三個字的分量,依然不可小覷。
不容西奧利斯多想,那人已經靠近過來。
槍口環繞之下,閑庭信步,儼然行走在自家后院般恬淡。
一連串的槍聲打破了寂靜。
槍口噴發的火焰猶如燎原,呼嘯的子彈撕裂了空氣,凄厲風聲像是哭訴。
這些科技造出的武器,威力驚人。
即便高階練氣士,一時不查,也有身死的危險。
像這樣齊射,筑基修士都得稍微小心一點。
這簡直不可思議!
在勝靈界,凡人威脅到筑基修士,哪怕僅破皮的程度,也值得吹噓了。
然而這,不能阻擋他的腳步。
那風聲也不來刮他,呼嘯也不能讓他無措,那迅疾子彈,更是遠未及體便落下。
安靜之中,只聽到他輕微的腳步,以及銀色彈頭掉在青石板上,發出的脆響。
人人都無法置信,圍觀的眾人擦著眼睛,黑甲騎士望著長槍,懷疑這是假貨。
可沒有錯覺,雙眼所見,真實無虛,更不存在什么假貨,沉甸甸的冰冷,上面仍有他們的汗漬。
空氣仿佛凝固,堅定的信念也動搖了,出現了人的情緒。
他們不是帝國無往不利的兵器,只是怕這怕那的凡人。
來到西奧利斯身前,單手按下。
他面目猙獰,皇族的血液不準他領死,護教騎士的身份不許他低頭。
竭力抵抗,抽出腿間銀刃,斬向那只干干凈凈的肉掌。
揮到半途,卻無法再進一步,西奧利斯雙目圓睜,無法承認自己如此孱弱。
抬頭一望,與那雙眼睛相觸。
那是怎樣一雙眼睛啊!
急流之中,一條欲要逆行的小船,頃刻被沖向未知之處。
銀刃垂下,掌按額頭。
“凡開槍者,終生禁錮,有勞作之力,無爭殺之能,即刻回返,莫要讓我再見一眼。”
西奧利斯眨了眨眼睛,他沒有死,望著那走向城主府的背影。
傳來的聲音是那么高遠,卻不像是天空零落,而像是大地深處傳出,仍然響徹整片天空。
一股滯澀的力量壓在身上,西奧利斯面無血色,忽然覺得手中的銀刃如此沉重,不禁松開了手。
身上的銀甲同樣如此笨重,壓得胸膛喘不過氣,恨不能立刻脫下。
周圍的黑甲騎士早扔了槍,有的還開始脫身上的甲。
西奧利斯搖搖晃晃站起,慘然一笑。“速速回國!稟告皇帝陛下,無法之地將有大變。”
人群中的兩人緊追上來,“大人。”
譚安寧不止步,不回頭。“你二人接手此城,誰敢阻攔,猶如此屋。”
信手一揮,旁邊一座三層的酒樓無聲坍塌,樓內看客驚慌一片,落地才發現沒受傷。
再一次發生在眼前,再無人敢懷疑他的力量。
無聲肅然的同時,酒樓老板癱坐在地,快哭出來。
“給他賠償。”
兩人答應。
酒板連道。“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