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助理面試被安排在H市宮澍工作室。在投了簡歷后的第二天，洛木順利收到了面試通知。

　　收到通知后的第二個小時，洛木正在房間里收拾行李。“你真的要去應聘一個助理?”洛陽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嗯。”

　　“不至于吧！以你的學歷，隨便投一家五百強企業，也是沒問題的。”洛陽實在想不通，一向高傲的洛木，會做人家的助理。

　　洛木沒有回答，沒一會兒就把自己本就不多的家當整理完了，看著自己的行李箱，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就是個四海為家，拉著行李箱就走天下的人。

　　和姑姑簡單交代后，洛木被胡生淮接走，像來時一樣，送去機場。她和這個未來姐夫不熟，但接觸下來，能看出他是個老實踏實的人。

　　“麻煩你好好照顧我姐。”這是洛木的期望，也是一種囑托。

　　胡生淮笑了笑，笑容很無害。“你不說我也會好好照顧她的，也會好好照顧阿姨，你放心工作吧！”回答很實誠，人也是。

　　如果安定下來，這未嘗不是后半輩子最好的選擇，看著洛陽的愛情，洛木心里五味雜陳。

　　洛木的計劃執行力很強，候機時，她已經通過房屋中介APP預約了幾個合適的房子。像是篤定自己會在H市留下來一樣，這一趟她無比堅定。或許幾年后，她會感謝此刻的堅定，讓她有一場無與倫比的回憶。

　　到達H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迅速和中介聯系，看了幾套房后，洛木不得不面臨一個選擇。由于她是用自己在國外兼職的存款租房，她得算著押金、租金和生活開支。由于價錢、位置等要求，中介帶她看的房，要么是合租，要么離工作室遠，一番折騰后，她能看上眼的，一是與好幾個人合租，一是除了采光、環境不算好的地下室。

　　糾結后，洛木選擇了地下室，雖然和普通大城市的地下室房屋差不多，但好在是一個不錯的小區，又能一個人住，她能接受。

　　簡單收拾以后，地下室的房子算是有了一點人能住進去的樣子，還好，這地下室長期被租出去，基本的家具還是有的。

　　“想我洛木，唉～”邊收拾，洛木不禁自嘲。

　　好不容易收拾完所有東西，她躺在嘎吱作響的鐵床上，雙手枕著后腦勺，望著天花板放空。洛木忽然坐起身，盤著腿，看著這不大的屋子。洛木心里像是失重一樣沒有安全感，這像是一場夢，她像是突然有點清醒。

　　她竟然沒有提前計劃，就匆匆來到一個陌生城市，她竟沒有計劃，就慌忙決定了一條路。她從沒敢想過，自己也會這樣隨性。

　　她翻開手機里保存下來的宮澍的照片，要是這都是一場夢，讓她沉淪一次吧！

　　手機定格在宮澍一張背景為巴黎鐵塔的寫真，洛木蜷著身子在一個陌生的城市酣然入夢。

　　H市的浮華承載著無數年輕人的夢想，而這座城市浮華之下的現實，又阻斷了一波又一波逐夢人的路。

　　她在早高峰里，格格不入，坐在咖啡廳里，仿佛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你？”祝紅在咖啡廳看見洛木的時候，有點兒驚訝。

　　“你好！”洛木做的位置視野好，祝紅進門時她就看見了。只是，她本來不想和她打招呼，因為她今天可是要去宮澍的工作室面試，她得避嫌。但是，誰知道祝紅眼睛那么尖，一眼就看到她了，而且還認出她來。

　　“你在H市上班？”祝紅一邊張望著屏幕上的取餐號，一邊問。

　　“可能吧！”

　　“過來應聘的?”祝紅很快就反應過來洛木的意思。屏幕上也剛好打出了她的取餐號，祝紅揚了揚手里的券，“先走了，應聘順利。”

　　經紀人都這么自來熟嗎？要是是洛木，她絕不會和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說這么多話。

　　祝紅離開咖啡館后，洛木也起身朝同一座大廈走去。宮澍的工作室不大，在他原本公司的樓上。但是被前臺的人帶到面試的房間外時，來應聘的人堵滿了整個過道，少說也有二三十人。

　　等了一個上午，洛木被排在最后一個。

　　“洛木。”有人叫她名字。

　　“你好！”她隨工作人員進到房間里，坐在三個面試官面前。其中一個，便是祝紅。

　　看著洛木，祝紅做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前面對一些基本情況的了解，洛木回答得落落大方、有條不穩。

　　祝紅開始提問。

　　“你的專業，并不對口。”

　　“我了解到，您是教育專業。”洛木實話實說，讓其他兩個面試官臉色不太好，頻頻側眼看祝紅。

　　但祝紅沒說什么，繼續提問。

　　“你了解宮澍嗎？”

　　“不了解。”洛木想了一下，皺了皺眉，搖頭說道。

　　“你知道宮澍主要的作品是哪幾部嗎？”

　　“不知道。”

　　“你聽過他的歌嗎？”

　　“沒有。”

　　“你不是他的粉絲？”

　　“我為什么要是他的粉絲？助理一定是粉絲？”

　　“……”

　　問了一大串讓洛木摸不著頭腦的問題，祝紅終于讓她回去等通知了。

　　收拾資料準備離開會議室，祝紅轉頭交代其余兩個人，“就那個洛木吧！”

　　“不是，紅姐，那個人完全沒有相關經驗，雖然我們放出去消息是選助理，但是……”

　　祝紅笑了笑，“她會是最合適的。”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02

　　“如果重來一次，

　　我仍舊做你的繁星，

　　在你頭頂的天空，

　　細數你眼角的愛戀。

　　這是宮澍的成名曲，洛木第一次聽到，在他公寓的門口。

　　洛木再一次禮貌地敲了敲門，依舊沒人答應。

　　“這是你的第一個任務。”祝紅微笑著把一份商務合作的資料遞給洛木，但洛木怎么看怎么覺著祝紅笑得不簡單。

　　果不其然，洛木拿著合同坐在宮澍的公寓門口時，她才知道，宮澍已經一周沒有出門了。要不是她詢問了工作室其他的小伙伴，確定了宮澍的確沒有出門，并在她無數次敲門后，聽見公寓里有動靜，她都要以為宮澍在房間里發生了什么意外。

　　蹲守了一個下午，洛木干脆悠閑地靠在門上，仔仔細細地看起祝紅給她的關于宮澍的藝人資料，和后面幾天的工作安排。

　　手里的資料來來回回都快能背住了，一個外賣小哥從電梯口出來。

　　靈光一閃，洛木猛的轉身，假裝自己在輸入門禁密碼。

　　“哎，是18-1的外賣吧？”洛木假裝轉頭看著外賣小哥。

　　“哦，是是是。”外賣小哥沒多做懷疑，以為是洛木的，把外賣遞給洛木。

　　“謝謝啊！“

　　外賣小哥提著其他外賣，等電梯。但是看著洛木一直站在門口，也不進去，不免有些狐疑。

　　洛木尷尬地看了看外賣小哥，心一橫，對著門里就大喊：“親愛的，你的外賣到了，你就別生我氣了。”

　　洛木繪聲繪色，活脫脫像一個意了男朋友不開心的女友。等外賣小哥離開后，洛木心里像是被貓撓了一般，有些懊惱剛剛自己的“餿主意”。

　　她可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兒，瞪了一眼公寓大門，“你要是再不開門，我就把你外賣給吃了，你要是一直不開門，你就餓死在里面吧！”

　　說完，洛木果真打開外面，坐在門口大快朵頤。

　　吃完最后一口，門開了。

　　宮澍黑著臉，看著被洛木吃得干凈的外賣，他已經在公寓里餓了兩天了，要不是實在餓得不行，他怕是連外賣都不會叫。

　　“不好意思，吃完了。”洛木還專門把盒子攤到宮澍面前。

　　“你……”宮澍指著她，氣不打一處來。

　　洛木不搭理他，收拾好外賣盒，拿上資料，把宮澍推開，徑直走進公寓。一套動作干凈利落，驚得宮澍呆在原地。

　　“看什么？關門。”

　　“你誰啊，這我家！”宮澍關了門，走向洛木，把她剛剛給自己倒的水拿走。

　　“我是你的新助理，祝紅發過消息給你。”

　　“出去。”或許是瞟見洛木手里的工作資料，宮澍那股莫名的煩躁又開始在腦子里晃蕩。

　　03

　　“怎么?決定好要退圈了？”洛木懟人一向無敵。

　　“明天有空嗎？要不給你安排一個退圈的發布會。”說著，洛木拿出手機，好像真要安排什么事情似的。

　　“你一個新來的助理，還能安排得了我的工作？”宮澍冷笑一聲，顯得有些孩子氣。

　　“你自己心里沒點兒數?你覺得公司要管你，還是祝紅要管你？我來應聘你工作室的助理，你工作室都快人去樓空了。”洛木又拿回他手里剛剛倒的水，喝了一口，繼續道。

　　“你怎么一步步在這個圈子走到今天的，別人不知道，你自己也忘了嗎？你要是舍得下這一切，舍得下你經紀人，你就繼續這么躲著，讓祝紅慢慢幫你收拾爛攤子。”宮澍背過洛木，雙手揣著兜，走到陽臺邊。

　　又恢復了她第一次見他，第二次見他時的頹唐與冷漠。

　　可是洛木知道，她不能心軟，也不能看著他繼續墮落。要不然，她怎么會放棄一切來這里，來見他。

　　“喂，紅姐，您看明天可以給宮澍安排一個新聞發布會嗎？明天早上，嗯，……可以，那好。”洛木掏出手機給祝紅電話，聲音故意放大，讓窗邊的宮澍能聽見。

　　“你做什么？”宮澍忍了片刻，但還是走過去，奪了手機，扔在地上，洛木的手機瞬間就碎成塊兒了。

　　“是你自己說要退圈。你要是個男人，就說到做到，扭扭捏捏算什么？”洛木比宮澍矮大半個頭，但是她氣勢很足，直直地盯著宮澍。

　　看著她的眼睛，宮澍心里一震，“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洛木猛地收回目光，躲閃片刻，“明早的發布會，你準備一下。”

　　洛木在宮澍疑惑地神情里，離開了公寓。

　　三十分鐘后，宮澍接到了她點的外賣。

　　“哇！小洛姐，你怎么還用老年機啊！”早上接了洛木的豆子，看見洛木拿著老年機，費勁地編輯短信給祝紅，問道。

　　“工作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怎么不走？”洛木沒有在意豆子對她手機的質疑，反問他。她今早在公司問了祝紅，才知道，宮澍這一次的事情影響很大，宮澍消極的態度，讓其他原本可以挽回的事情不斷惡化，今早有幾個知名的營銷號直接發文怒斥宮澍抄襲事件，工作室的人，有關系的調回公司，沒關系的辭職，一時間大難臨頭各自飛。

　　“我跟哥好多年了。”豆子回復，語氣里有些無奈和難受。

　　洛木瞇了瞇眼，想想前兩天來應聘時，還有很多人，她還擔心過不了，這沒過幾天，連工作室都快沒了。

　　接宮澍的事情，沒有想象中容易，宮澍又躲在公寓里，怎么敲門也不搭理。

　　“宮澍。”洛木叫了幾聲，嘆了口氣。

　　“豆子，讓人過來吧！”她早猜到宮澍肯定不配合，于是叫豆子約了鎖匠。

　　虧她剛剛還抱著一絲僥幸。

　　一進門，原本簡潔明了的現代風房間，亂的不成樣子，被摔碎的裝飾品，被推倒的桌椅。

　　洛木幾乎是發瘋一樣沖進了宮澍的房間，“宮澍，宮澍。”她搖醒了宮澍。

　　“干嘛？”宮澍揉著惺忪的雙眼。

　　看見他好好的，洛木心里像坐了過山車一樣，她停頓了半分鐘。

　　站好，“今早發布會，我在客廳等你。”

　　“我不去。”宮澍一把抓住被子，把自己捂住。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洛木去拉被子，沒成想，宮澍猛地一拽一松，洛木撞上了后面的桌子角，腰上的頓痛，讓她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