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家
“何人在此撒野!”腳步聲整齊劃一的停止后,一人著長衫立于府門口,抬頭正視著安坐太師椅的紹淵。
“這位先生帶著兵士來我左府,可是有事?”無憂上前一步反客為主道。
近幾日傳言紛紛,司徒鎮做了些準備,所以才能在得報后迅疾的帶著甲兵趕來,卻不想人家這一問,讓自己不知如何開口。
這里確實是左府,人盡皆知!
“哪里來的野小子,在此矯詞欺騙!擅闖私人宅院,給我拿下!”
隨著他一聲令下,身后甲兵同時吐氣開聲,手中長戟十五度向前挺刺,氣勢如虹。
“去吧,注意不要讓府門圍墻有損傷。”紹淵淡淡的道。
除任俠不知去了哪里,無憂、蘇順仍留在紹淵身邊,其余人均立時上前應戰。
他們今日沒有帶平時的武器,清一色的長棍,一起上前時亦氣勢不凡。
曉風一馬當先,他一貫用槍,手中長棍也是長武器,非常順手,以棍代槍直撲司徒鎮而去。
甲兵四人一組,配合默契,顯得訓練有素,一時之間,柳辰等人也未占到上風。
“這司徒鎮也有幾分真功夫,這甲兵確實訓練有素。”
旁邊看熱鬧的人群立馬又退了幾十米,都遠遠的圍著,人越來越多。
司徒鎮屢屢想脫離曉風的攻擊范圍,但曉風纏得極緊,他幾次脫圍未果,旁邊有兩組甲兵過來支援,曉風一招“楊柳撫岸”,棍尖蘊含內力掃出一個圓,與棍尖接觸的幾個甲兵紛紛跌了出去。
他右足點地,回收的長棍對著司徒鎮當頭直劈而下,帶起一縷勁風,司徒鎮慌忙間雙手托舉大刀,將棍子擋在了頭頂。
這一棍曉風用了十分的力氣,只見司徒鎮被壓得雙膝跪地,大刀也彎成了半圓的弧度,卻是把好刀。
曉風一招占了上風,并不停手,長棍撤回,又一記“橫掃千軍”,司徒鎮還未及起身,只得身體半轉,持刀豎于后背,硬接了一棍,被震得喉頭一甜,人向前撲倒的同時一口鮮血噴了出去。
曉風上前兩步,將他手里的大刀解了下來,刀刃抵在了他的喉間。司徒鎮仍保持著跪地的姿勢,狼狽不堪。
柳辰等人也大發神威,將甲兵打得潰不成軍,他們見首領被俘,也不再反抗。
圍觀之人見紹淵一行如此厲害,都想看看他們如何善后,又見打斗已經結束,靠近些也不怕受池魚之殃,故而看熱鬧的越來越多,幾乎把左府門口的空地圍了個水泄不通。
“司徒鎮,你原不過一落拓孤兒,將軍悉心培養教導,待你如父如兄,最后更以家小相托,是何等的信任倚重,這十多年來,你可有愧悔之時?”無憂緩步來到司徒鎮面前,道。
“我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將軍所托之事,我如何沒有完成?”司徒鎮居然答的甚是利落,“你又是何人?有什么資格在此說話!”
“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你這么不要臉的。”無憂冷笑一聲,“我左家被你敗落至此,你還有臉說這話。”
“左家哪里有什么后人,將軍將左家托付給了我,自然便是我的。我乃是郡守親自任命的郡丞,你們今日這般待我,可視同謀逆。”司徒鎮語氣極硬。
“司徒百騎長好大的威風,十三年前的那一戰你若有此等氣勢,當不至于輸得那樣慘烈!”任俠從人群中走出,叫著他以前的官職,語帶諷刺。
聽得這個稱呼,司徒鎮身子一怔,抬頭看著任俠,似乎并未認出來人。
“司徒百騎長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我同批升遷,還是大公子親手發的令牌,不想你卻忘的一干二凈了,果然狼心狗肺!”他好心的提醒到:“我是任俠,大公子身邊的。”
司徒鎮盯著任俠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又突然朝無憂看了會兒,道:“任俠,你從哪里找的假貨來冒充左家公子,左家小少爺早已夭折,即使活著,也不過十五歲,哈哈,你們是覬覦左家的家產吧!不要做白日夢了,郡守大人自然會為我作主的!”
此時,紹淵終于從太師椅上起身,走到了紅木大門之外。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長袍,領口袖口都鑲繡著銀絲邊流云紋的滾邊,腰間束著一條青色祥云寬邊錦帶,其上只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郁,上面刻有一個左字,烏黑的頭發束起來戴著頂嵌玉小銀冠,銀冠上的白玉晶瑩潤澤。
“先父一生英雄,最后竟被小人蒙蔽,我不愿出來,只是不想親眼見證先父信任錯付,讓他英靈不安。”紹淵的聲音很是平和,好像是對著司徒鎮說,又好像是不屑和他說話,他的眼睛看著的是府門外湛藍悠遠的天際。“原本以為,先父信重之人即使一時被利益惑眼,知道我回來了,總該幡然悔悟,懸崖勒馬才是,不想竟是這般的執迷不悟。”紹淵笑著搖了搖頭,掃視了一下四周,微微欠身,向著圍觀眾人行了一禮,道:“我,左沐安,家父左毅,自今日起,大邑左家回來了!”
眾人自紹淵出來,便都驚嘆于他的風采氣度,目不轉睛的看著,見他向自己行禮,都有些不好意思受,聽他說完這番話,心中對他的身份竟然無法產生一點懷疑,仿佛他就應該是左家小少爺,左家小少爺就應該是他這樣的。
“曉風,放了他。”紹淵終于把眼神給到了司徒鎮,“司徒大人,這里是左府,我自然是要回來的,我既然回來了,你也就不必再替我‘照看’,我回我的家,我想沒有哪條律法會不允許,至于你想要找什么人幫忙,那是你的事,我會在府里等著。三日之內,記得把田產商鋪都整理好,給我送過來!”
自紹淵起身后,司徒鎮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腰間所掛的墨玉,那塊玉那么熟悉,正是將軍生前最愛的配飾,再次得見,竟然掛在這么一個病弱少年的腰際,難道他真的是小少爺么?那個從小被送走的病秧子?自己這么多年來,也多方尋訪,卻一直毫無所得……
說完這些,紹淵不再理會他們,回身入了大門,司徒鎮仍愣在當場,一個甲兵走到他旁邊,問:“大人,現在怎么辦?”
“走,到郡守府去!”司徒鎮收回思緒,恨恨的道。
現在這般,難道還有回頭路嗎?
早就沒有了!
這時,司徒登被文彬從門里扔了出來,居然用的是“金燕飛渡”,他緩而輕盈的落了地,并沒有受傷,卻嚇得不輕,嘴里喊著:“叔父救我,叔父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