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聲音,嚇了她們一跳,她們停住腳步,扭頭望向葉錦年,脫口問道:“我們看錯什么了?”
葉錦年吐掉嘴里狗尾巴草,慢慢走到她們面前,站定,重又開口:“剛才我送給季嵐的是數學復習資料,老師讓我給她的,不是你們口中所謂的情書。所以,麻煩你們看清楚事實真相再開口,不要胡亂臆猜,生活不是一場戲,不需要你們隨便來編寫劇本。還有,你們隨便給別人起外號的這種行為,是不是顯得很沒有教養?”
他語氣平常,但自帶一股不怒而威的氣質,兩個女生被她說的臉色有幾分難堪。
“以后,如果再讓我聽到從你們口中說出這些莫須有的話,我一定不會客氣,到時你們等著向老師解釋你們這種隨便誹謗別人的行為吧!”他警告她們。
不耐煩再和她們廢話,葉錦年大踏步從她們身邊走了,走了幾步,他覺得心里的郁氣稍稍消散了些,她們應該慶幸自己是女生,如果是男生,他不敢保證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拳頭。
他在心里暗暗發誓,如果讓他知道是誰散布的這些謠言,他一定不會和他善罷甘休!
看葉錦年走遠,兩位女生朝他吐了吐舌頭,然后互望一眼,其中一個篤定道:“如果他們倆之間沒有奸情,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對對對!看葉錦年剛才明顯是在維護她。”
“認識他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發火的樣子,山風小姐命真好!”其中一個酸酸的說。
他們學校管得嚴,校風很正,但都正值青春年少,背地里也有不少男生女生互有好感,只要不過分,不影響學習,也沒人去過分苛責。
但葉錦年不同,他是屬于他們大家的,是他們學校所有女生的夢,現在,夢碎了,她們心里總有幾分不甘。
雖然以前學校也曾盛傳過他和何珊的緋聞,但她們卻不曾有過現在這樣的感覺,何珊是誰?是他們學校的校花,家世優渥,長得漂亮,關鍵是彈得一手好鋼琴,聽說四歲就開始登臺表演,從小到大,獲過的獎不勝枚舉,她跟葉錦年是絕配。雖然季嵐長得也還說得過去,但跟何珊相比,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人就是這樣,本來以為是自己高攀不起的神祗,現在居然跌落了神壇,好似是她們一直覬覦的玩具,現在被人輕而易舉地帶走了,忿忿不平中又夾雜著幾分失落,情緒難以言喻地復雜,在這個時候,她們都成了統一戰線的戰士,矛頭一致對準了“敵方”。
季嵐怎么也沒想到,她怎么就成了眾矢之的,她跟葉錦年前前后后說過的話,用幾個指頭就可以數過來,還比不上班里其他女生跟他說得多,看向暖暖她們天天跟在他的身后,不也什么事都沒有,怎么到了她這里,大家怎么就變得這么嚴苛了呢?
是的,她對他,是存有一些不該有的小心思,但她自認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不曾流露出一絲一毫,從來沒有越雷池半步,謠言從何而起的呢?
他幫她輔導功課,也是老師授意的,再說,葉錦年平時也經常輔導班里的其他同學,這應該也不是一件多見不得人的事情呀!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的季嵐,這樣翻來覆去的,百思不得其解,她怕事情會越來越糟,到時如果傳到老師或母親的耳朵里,那后果……可是她不敢想的。
葉錦年躺在床上,照樣無眠,他想給季嵐發個信息,思來想去,也不知該說什么,好像無論說什么,都是錯的。
他和季嵐,好不容易近了一步,現在因為這些莫名其妙的傳聞,讓兩人的關系瞬間跌入了冰點,他沮喪、難過、憋屈,萬千情緒,無處發泄。
翌日,季嵐頂著兩個熊貓眼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房門,卻看到母親楊茹趴在餐桌上,似是睡著了,她忙上前扶起她,才發現桌上擺了一排空酒瓶。
“媽,您怎么喝了這么多酒?”印象中,她記得母親是滴酒不沾的。
楊茹睜開惺忪的眼睛,握著她的手,囈語道:“小……小嵐,嵐……嵐寶貝,我心……我心里難過!季懷遠那個混蛋……呃……那個混蛋,我詛咒他不得……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讓他下……下地獄。”
季嵐有些被母親嚇著了,忙安撫她:“媽,我先扶您進去休息!”
楊茹卻抓著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松開,繼續罵道:“季懷遠,你這個……你這個王八蛋,老娘我……老娘我跟你受了半輩子的苦,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現在卻……卻便宜了……便宜了那個……那個狐貍精,我心……我心不甘呀!”
說到后來,她直接嚶嚶地哭了起來。
季嵐拍著她的背,不知該怎么安慰她,只能一個勁地說:“媽,您別哭了,您別哭了好不好?”
哭夠了,楊茹抓著她的手,又說:“小嵐,媽媽什么都沒有了,媽媽只有你了,你……你要跟媽媽保證,這輩子都……都不再見季懷遠那個王八蛋,好不好?”
季嵐的心一顫,但還是答應了一聲:“好!”
平心而論,季懷遠雖然不是一個好丈夫,但他還算是個好父親,除了最近這段時間,他心不在這兒之外,從小到大,他對季嵐都是有求必應,全心全意地為她付出。
她記得小的時候,爸爸最愿意讓她騎在他的脖子上,帶著她滿院子里跑,她在爸爸背上,抓知了,折柳條……銀鈴般的笑聲在院子不停回蕩,母親跟在他的身后,不停地吆喝著:“慢點!懷遠,你慢點!小心摔了孩子!”
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可如今,這一切好似是上輩子的事,那些久遠的本已模糊的畫面現在更是支離破碎,只剩一地雞毛。
等好不容易勸住母親,把母親扶上床休息,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季嵐連早餐都沒來得及吃,匆匆忙忙趕去了學校。
上午下課的時候,向暖暖趴在她身邊問她:“季嵐,去不去食堂?”
“我不餓,你先去吧!”
現在的她,害怕去任何人多的地方,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小丑,獨自一人站在舞臺上,忍受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嬉笑談論。
早上沒吃飯,實際上現在的她早已饑腸轆轆,幸虧書包里還有一個面包,她將就著吃了一點,胃里才舒服多了。
葉錦年坐在餐廳的椅子上,環視一周,沒有發現季嵐的影子,想必她又躲在教室里了,霎時覺得沒有了胃口,筷子象征性地扒拉了兩口米飯,剛想起身,張昊端著餐盤坐到了他對面的位置上。
看到他,說:“怎么?沒胃口?生病了?”
“你才生病了?”葉錦年沒好氣的應他。
“哎,我說,你這個人怎么不識好歹?”
葉錦年瞟他一眼,懶得理他,端起餐盤準備離開。
張昊伸出手壓住他的餐盤,阻止他:“哎,你先別走呀?我有話要問你?”
“什么事?有屁快放,我還有事!”
張昊壓低聲音,賤兮兮地問道:“葉錦年,你昨晚干什么了?”
“沒干什么?”他被他說得一頭霧水。
張昊嘻嘻笑著,指著他,語氣不無戲謔:“葉錦年,你小子真夠可以的!隱藏得夠深的呀!”
“我隱藏什么了?“他重又端起餐盤,從座位上站起來,撂下一句話,“你小子自己吃吧!懶得理你!”
“哎哎哎!我話還沒說完呢!”張昊嘴里塞了一口米飯,在后面嚷嚷道。
他沒理他,從餐廳里出來了。
剛走到操場,張昊就氣喘吁吁地從后面追了上來,“葉……葉錦年,你等等我!”
他順勢坐在操場的看臺上,張昊過來坐到他身邊,遞給他一瓶礦泉水。
他接過,擰開喝了一口,冰涼的水滲入胃里,感覺心頭那股煩躁的感覺稍稍消散了些。
張昊也咕咚咕咚地灌了一肚子水,扭頭埋怨他:“你剛才走那么急干什么,害得我差點噎死!”
“噎死最好,省得天天婆婆媽媽的,看著心煩!”
張昊氣得用手指著他的鼻子,佯裝惱怒道:“葉錦年,你……你會失去我這個朋友的!”
葉錦年斜睨他一眼,冷笑道:“你覺得我會在乎!”
氣得張昊一邊捶胸頓足,一邊哀嚎道:“葉錦年,你會后悔的!今天早上我一進校門,就聽大家都在談論你,我這苦哈哈地等著想告訴你,你卻這樣對我!哼,以后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他們說什么了?”葉錦年語氣有些急切,最近大家談論他的內容,無非就一個話題。
“哼,現在知道著急了,我還不想說了呢!”說完,張昊拍拍屁股,準備離開。
還沒走兩步,葉錦年在后面幽幽地開口:“模型不想要了?”
“你?”張昊回頭指著他,罵道:“威脅我?你還算什么君子?”
看葉錦年不語,他重又坐下來,說:“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跟你計較!”然后又趴在他面前,小聲道,“我要那艘軍艦,可以嗎?”
葉錦年點了點頭,他把手伸到他面前,“拉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