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楚騰達坐在藏書閣,捂著頭,細細回味著白天和柳雪兒的對話。
生生流轉。
想到這個詞,楚騰達就想笑。
如果我真的是這種變異武者,那也未免太俗套了點。
最強的變異?
這不就成標準起點裝逼文的套路了?
可柳雪兒的話,一直圍繞著楚騰達心頭。
看來有必要找天機子的時候問問清楚了,也許那老頭知道點什么?
“盟主。”
門外突然傳來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是阿強的聲音。
“進。”
楚騰達趕緊擺好平日里頗有逼格的二郎腿坐姿。
大門打開,阿強進門,單膝跪地,拱手低頭道:“稟盟主,您要屬下去找的人,屬下已經找到了,其余安排也已妥當,是否召見?”
楚騰達一驚。
這么快的嗎?
之前楚騰達在報名表上看到有人會南明離火功,所以很在意,生怕是南離教的殘黨,故而讓阿強去把那人找來。
本以為這次報名一萬多人,再快,阿強也得花上幾天。
沒想到上午讓他去找,晚上他就把人帶來了。
影武者的效率確實不得不服。
“讓她進來,本座有話要問。”
“御意。”
阿強退出藏書閣。
很快,在阿強的帶領下,一個全身紫衣,頭戴蒙面斗笠的高挑女人走了進來。
“盟主,正是此人。”
阿強說著,見那女人站著不動,呵斥道:“見了盟主,還不行禮?”
這女人卻硬是紋絲不動。
楚騰達疑惑的打量起她來。
雖然衣物寬松,看不清體貌特征,斗笠垂簾又遮住了面容。
但楚騰達總感覺有點眼熟。
那女人卻突然對開口道:“我需要行禮嗎?”
這銀鈴般的聲線,頓時讓楚騰達全身一個激靈。
是她?!
楚騰達急忙站起身,手忙腳亂的喝道:“阿強,撤掉所有影武者,我有話要跟這位凌小姐私下談談。”
阿強不解:“可是盟主,這人身份來歷不明,這么做恐怕……”
“這是命令!”
見楚騰達說的如此果決,阿強狐疑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最后只能低頭領命。
“御意。”
待阿強退出房間。
屋頂傳來一陣踩踏瓦片的鏗鏘聲。
戒備的影武者果然全員撤走。
確定了附近沒人偷聽后。
楚騰達一改嚴肅,急忙熱情的迎了上去。
“這不是萱兒師姐嗎?你怎么來了?來來來,坐。”
楚騰達堆出一個比花還燦爛的笑容,攬著萱兒上前。
還忙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剛才坐過的豹椅,請她上座。
沒錯,聽到聲音楚騰達就認出來了。
這個凌萱煌,正是龍虎山清泉洞桃源鄉內,跟在天機子身邊的萱兒,也是帶楚騰達內門呼吸入門的師姐。
“萱兒師姐,你來了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楚騰達熱情的幫她沏茶。
萱兒也掀開了斗笠,摘下面巾,露出了真容。
她倒也不客氣,坐上豹子,面無表情,卻口吻親切的說道:
“聽說最近要開千武大會了,師傅見你好久沒回去,又怕我一人在桃源鄉無聊。
于是派我下山參加千武大會解解乏,順便看看你過的怎么樣?”
說到這,凌萱煌上下打量了一眼楚騰達:“精氣神不錯嘛。”
雖然她一直都是撲克臉,但楚騰達知道,那都是因為她體內的蠱毒導致。
凌萱煌今年20,蠱毒雖有天機子壓制,但依舊造成了她全身燒傷般的毀容。
且她的冷漠,多不是自身性格所致。
而是蠱毒上臉,肌肉麻痹,做不得撲克臉以外的表情。
從眼神和口吻里還是感覺得到的,她對自己這個師弟無微不至的關切。
楚騰達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道。
“承蒙師傅師姐關心,最近還不錯。”
說到這,楚騰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好奇的又問:
“話說師姐,凌萱煌這個名字是?”
“我的全名啊,你不知道嗎?”
楚騰達茫然的搖搖頭:“桃源鄉那會沒說過啊。”
凌萱煌親昵道:“以后不要叫我萱兒師姐了,怪肉麻的,叫凌師姐,或者干脆叫全名就好。”
“好的萱兒師姐,沒問題萱兒師姐。”
凌萱煌:“。。。”
就這樣,兩人寒暄了幾句后,凌萱煌打量下來,突然發現了異樣。
“等一下,你的真氣是怎么回事?”她眉宇輕蹙,目光中劃過一絲驚異。
楚騰達聳聳肩:“二十天前突破氣海了。”
“二十天前?!!”
就算做不了表情,凌萱煌臉上的驚愕,這下也無所遁形了。
她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也就是說你下山十來天就突破氣海了?沒修煉任何功法?”
被她這反應嚇一跳,楚騰達有些畏縮的說:“是…是啊,怎么了?!”
“怎么了?你說怎么了?”
凌萱煌呼吸變得急促。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楚騰達。
雖然沒有說下去,但心里已是驚濤駭浪。
如果修了功法還好說,沒修功法,只用十幾天就從廿穴突破到了氣海?
這種事,可能嗎?
不,就算修了功法也不可能啊。
聽師傅說,縱然他哥楚飛黃擁有無限氣海,氣海突破遠比常人輕松十倍,也是整整花了三個月才突破的。
他只用十幾天工夫?
“呃,其實氣海突破也是廢了師弟不少功夫,而且里面還有些許意外因素就是了。”
楚騰達嘴巴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
心里卻對當天被林蒼夫一指穿腹的事,依舊有些心有余悸。
然而凌萱煌卻在震驚中,久久沒有回過神。
良久,她咳了幾聲,好不容易定下心神:“這么說來,你突破了氣海,怎么沒見你回桃源鄉?
師傅他老人家…那個…嘴巴上雖不說,但畢竟年紀大了,愛屋及烏,心里惦記著你。”
天機子惦記我?
楚騰達心頭一暖。
但想到他的戒尺,心又寒了一截。
“其實…我是想多突破幾穴再去的。師姐,你這次來的正好,師弟我石門穴卡住了,您可有什么竅門?”
“卡在石門穴?”
凌萱煌秀眉輕挑,伸手以中指無名指扣住楚騰達手腕,為其把脈。
良久,她抬頭道:“你突破石門穴時,是否感覺穴位刺痛,真氣灌入,如腸絞腎碎?”
楚騰達一聽,大喜,腦袋點的像母雞啄米:“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嗯~”
凌萱煌放開手,沉思片刻正色道:“石門掌腎水,濕氣,如果沒有功法輔助,突破難度極大,但不是不能突破。
如無法突破,多是因為自身硬條件不足導致。”
楚騰達聽的一臉茫然:“意思是?”
“我不說了嗎,石門掌腎水濕氣。”
“呃不是,麻煩你說中文好不好,我聽不懂啊。”
凌萱煌嘆了口氣:“意思是你腎虧。”
楚騰達:“。。。。”
短短六個字,讓楚騰達感覺天塌下來了。
我我我我…我才十七歲,我…我腎虧?!!
“也罷,既然這次來了,看在你叫我師姐的份上,我就幫你一把。”
說話間,凌萱煌右手捏了捏拳頭,左手扣住楚騰達肩膀,問道:
“準備好了嗎?”
“準備什么?”
砰!!
楚騰達剛問完,只覺腹部猛然傳來一股劇烈的撞擊感。
凌萱煌竟猛的一記刺拳,轟在其腹部。
楚騰達當場被錘的向后滑鏟十余步,硬生生將墻壁都撞的開裂,這才停下。
張口!
“咳啊……”
大口血噴了出來,將身前地磚都染成血紅一片。
僅一拳,楚騰達就感覺自己的腸子都被打成了八節。
劇烈的絞痛,讓他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
視線開始模糊,耳鳴幾乎讓人暈厥。
雙腿更是如被抽了骨頭般猛的一軟,跪了下來。
“師…師姐,你…你干什么?!”
恍惚的視線里,只見凌萱煌甩著打他的那條胳膊,淡然道:“你現在試試突破石門穴。”
“啊?”
雖然不明白怎么回事?
但楚騰達還是照做,試著把真氣引向石門穴。
“好痛……”
然而,結果依然是刺痛。
只不過這一次,楚騰達因疼痛而扭曲的臉上,浮現出了些微喜悅。
“這個感覺是…師姐!”
抬頭,凌萱煌正俯瞰著自己。
“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她問道。
楚騰達連連點頭。
雖然嘗試突破石門穴依舊疼痛無比。
但是和前幾次比起來,疼痛卻輕了一些。
“剛…剛才那一拳,師姐…那是什么名堂?”楚騰達掙扎著扶墻站起身。
“沒什么,就是普通的一拳而已。”
“普通的一拳?”
“是啊。”
見楚騰達一臉茫然,凌萱煌嘆了口氣,好像有些失望。
她淡然道:“好久不回去,看來你是把師傅的話都忘了。
我問你,當日你來龍虎山桃源鄉,第一次扎馬步時,師傅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
第一句話?
楚騰達細細回憶,這才有所頓悟。
“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
“沒錯。”
凌萱煌道:“你以為扎馬步就是練筋骨皮,其實不然,梅花八卦樁和馬步,練的是氣力。
而內門呼吸法,練的是那一口氣,真正的筋骨皮,你還沒練過。
石門穴掌腎水,腎乃體之精力所在,唯有體格強健,方能腎精強盛。
故要突破石門穴,必須練筋骨皮,不求刀槍不入,但求身強體健,雷打不動。”
聽到這里,楚騰達來了精神。
一直無法突破的石門穴,原來有這么一個竅門。
“師姐,那筋骨皮怎么練?”
“你說呢?剛才不是給你演示了嗎?”
凌萱煌短短一句話,讓楚騰達心里咯噔一下,笑容都僵硬當場。
“難…難道說……”
凌萱煌點頭。
“難道說?!!”
凌萱煌連連點頭。
楚騰達這下蒙了。
“只能用挨打的形式練?!”
“準確來說,那不叫挨打,而是橫練。”
“那不還是挨打嗎?!”
凌萱煌想了想,許久,說道:“嗯,沒錯,就是挨揍,怎么樣,我可以幫你。”
“沒…沒有別的法子嗎?”楚騰達嘴角抽抽著,額頭滴落冷汗。
“有。”
“什么辦法?”楚騰達喜出望外。
“現在就練南明離火功,剩下幾個穴就會像前期突破的二十穴般輕松。”
“那就是沒得選咯?”
楚騰達深深吸氣。
說實話,誰都不喜歡挨打。
但現在就練南明離火功是不可能的。
練南明離火功之前打通的穴道越多,以后南明離火功就越強,修煉速度就越快。
如果只是因為石門難破,光開個氣海就練,那南明離火功就只是一個普通的上乘功法,注定不會有什么前途。
“萱兒師姐,這段時間你就住我這吧,正好千武宗里也只有你能幫我練了。”
楚騰達利落的脫去上衣,綁在腰間,然后抽出了自己的紫光檀木刀,遞給了她。
這一刻,楚騰達大概明白了。
為什么當初下山,天機子會送自己這把木刀。
明明日常生活中幾乎用不著戰斗。
原來,這把刀,不是讓我打人的。
而是他媽的用來打我自己的。
楚騰達扎起馬步,氣運全身。
凌萱煌掂了掂木刀,確認份量:“現在就開始?先說好,就算是入門級,也很痛的,你可能會暈倒。”
楚騰達不管不顧,大喝一聲:
“來!”
凌萱煌看了一眼他的腹肌。
那里是剛才那一拳的位置。
一塊斑駁的紫青,而不是正常的一大塊淤青。
明明是十個呼吸前打的,卻像是三四天以前的傷。
(一呼吸等于10秒。)
他的恢復力比在桃源鄉那會更強了。
難道師傅真的沒猜錯?
他真的是…生生流轉?
想到這里,凌萱煌不再猶豫,反轉木刀,以刀背狠狠抽向楚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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