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焱十一年春初,傀蠻首領向焱國發起戰爭。
焱國浮云關。
城頭飄出一陣清曠悠長的簫聲,隱有寂寥之感。曲畢,唐奇羽靠坐在城墻邊沿,撫摸著手中白玉長簫,略微出神。
簫是徐晥之的,三年前,終究是他狠不下心痛下殺手,才讓徐晥之有機可乘得以逃脫。這三年他再也沒見過徐皖之,也不知那日徐晥之重傷之下是生是死。
“將軍,夫人被抓了。”一個仆從打扮的年輕人滿身血污,由士兵帶到唐奇羽身邊。
“怎么回事?”簫聲嘎然而止。
“夫人瞞著丞相到南疆來尋你,我們在路上遇到傀蠻兵,他們把夫人擄走了。傀蠻賊人太猖狂,連老百姓都不放過!”那仆從急得吐血,昏厥過去。
“扶他下去。”唐奇羽奔出城外。
三年前,他與丞相之女南宮蝶兒成親。那時,徐晥之殺死南宮凌封,丞相盛怒。
唐家與南宮家是世交,唐奇羽幼時蒙南宮丞相照拂,與南宮蝶兒、南宮凌封這對姐弟青梅竹馬。南宮凌封乃獨子,徐晥之的錯給南宮家帶來不可磨滅的創傷。成為丞相的女婿,這是唐奇羽唯一能補償南宮家的。
“卡!”王導的聲音在片場響起,堆著滿面的笑容來到“南宮蝶兒”身邊:“鄭潔,你的形象和蝶兒簡直太符合了!”
陳磊也來到鄭潔身邊,接過助理手中花茶,拿給她:“小潔,第一天就有這樣的發揮,演技在線,不錯不錯。”
話說鄭潔在劇中剛刷了個臉,就被士兵劫走。幾句“啊!呀!”的臺詞,怎么就能看出演技了?方浩瀾頓時感到地位帶來的懸殊差距。
鄭潔謙虛一笑:“都是王導導得好,還有攝像大哥拍得好。”跟著對劇組眾人說道:“大家辛苦了!”
大伙兒聽美女一贊,如沐春風,都對鄭潔充滿好感。這位大小姐,一點架子都沒有。
“下周的戲份比較重要,趁著周末休息,鄭潔,你好好醞釀一下感情,爭取下周給大伙兒帶來驚喜表現。”王導把方浩瀾拉到鄭潔面前,“看這小子,他是你‘老公’的情人,就是你情敵。下一場戲是你們的對手戲,從現在開始,你就把他當情敵,狠狠地嫉妒他。”
站旁邊的陳磊聽到,一臉黑線地看著王導,鄭潔尷尬的笑了笑:“好的,王導,我知道了。”
接著拍了一場徐晥之的雨戲,就到了下班時間。
“行,今天就這樣。”王導對方浩瀾說:“趕緊去把衣服換了,小心著涼。”
方浩瀾滿身“雨水”,怨念地看著道具師傅,拽著剛才淋他的水管從前方經過。
第二天,周六。
中午,鄭潔早早吃過午飯,一邊哼著小調一邊收拾碗筷。接著洗了個澡,畫了美美的妝。
隔壁,方浩瀾一覺睡到午后1點,手機記事提醒鈴響了三遍,才把他喚醒。一睜眼,感到自己渾身滾燙,頭昏腦脹。伸手摸手機看時間,手指癱軟無力,動一下都難受。
就快到和夢約定見面的3點鐘。身體實在不舒服,就想發信息跟夢說下次再約,誰知打開游戲連接不上網絡,發現手機已欠費停機。
下午1點半,鄭潔對著鏡子旋轉360度,精致淡妝與白底碎花連衣裙相得益彰。她把一個大圓遮陽帽戴在頭上,來到門口,踏進一雙prada高跟鞋。忽然,門鈴響了。
鄭潔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蓬頭垢面的方浩瀾。
他臉色慘白,雙眼紅腫充血:“能拜托你送我去醫院嗎?我快死了……”話沒說完,就往旁邊墻壁栽倒。
鄭潔慌忙上前扶住:“方浩瀾,喂,方浩瀾……”
她把人拖進電梯里,徑直下到車庫,一邊開車,一邊給輕塵打電話。
“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又在寫戲。”摘掉耳機。
載著方浩瀾去醫院的路上,路過與月相約的熙熙茶餐廳,鄭潔忍不住遠遠望了一眼,滿是失落地繼續駕駛。到了醫院,方浩瀾全程處于迷糊狀態,一趟病床上立馬睡著。護士給輸上點滴,已經3點過了。
“你是病人的家屬嗎?”一位年輕女護士問鄭潔。
“我是她朋友。”鄭潔拉了拉口罩,把半張臉蓋得更嚴實。
“麻煩簽個字。”護士遞上病人情況登記本。
鄭潔一邊簽一邊問:“他沒事吧,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護士顯得不悅,她似乎沒睡好,黑眼圈有些重,語氣冷淡地說:“我勸你還是等他醒來一起走。病人高燒40多度,情況很不好,要是沒人在身邊,有什么突發情況,我們也不好辦。”
“可是我還有約……”鄭潔有些為難。
護士斜瞄了她一眼,拉長了臉:“前男友吧,有了新歡,舊愛的命就不值錢了?”
被這么一反問,鄭潔有種躺槍的感覺,心想這護士怕是剛被男友甩了,言辭犀利又極端。龍飛鳳舞簽完字,把登記本還給護士。那護士心情不好,也沒仔細看,仿佛對長腿美女莫名有種敵意,只覺得面前的女人帽子墨鏡口罩的特裝比。
在小護士的白眼中,鄭潔回到房間,打開榮耀,給月留言:『月,對不起,我這邊臨時出了點狀況,你看到信息別再等我,我們另找時間再聚。』
隨著信息發出,鄭潔失望地長嘆一口氣,又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方浩瀾,心想自己怎么就攤上這事兒了。除了輕塵,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別的什么朋友。要不找陳磊過來陪他?想了想還是算了,陳磊好像蠻討厭他。上次聚會完一起回家,陳磊還一個勁兒埋怨方浩瀾不懂事,夾在他們這對訂婚夫妻中間當電燈泡。當然陳磊對訂婚的事也不是很上心就是了,否則也不會在一個外人面前侃。
一下午,主治醫生恪守保護病人隱私的準則,沒有出現鄭潔被粉絲認出圍堵的情況。
晚上7點,點滴終于滴完,鄭潔把方浩瀾叫醒,方浩瀾一臉驚訝:“你是誰?”面前一個戴墨鏡口罩的女人。
“你不記得了?”
方浩瀾想了想:“鄭潔?”
“嗯。”
“你一直陪著我嗎?”
鄭潔點頭,方浩瀾眼眶霎時蒙上一層霧。要不是有鄭潔,他可能就一個人死在家里了,心里又是辛酸又是感動,看了看時間,問:“你吃晚飯了嗎?”
鄭潔搖頭,方浩瀾掀開被子下床:“走,我請你吃飯,作為感謝。”
鄭潔確實很餓,這好好一天休假,反正也荒廢了,不妨宰他一頓,彌補一下自己:“好,我想吃海鮮。”
付了醫藥費,方浩瀾合計了一下,自己手里只剩三百塊錢。
海鮮餐廳包房,鄭潔點了自己喜歡吃的,讓方浩瀾點,方浩瀾看了一眼菜單,對服務員說:“先上這些吧。”
“你不點?”
“我不是很餓。”
男服務員正在瞄鄭潔。鄭潔戴著口罩并不閃躲,應付群眾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心虛,越心虛越容易被認出來。
“喂。”方浩瀾出聲提醒。
服務員窘迫地收回目光。他是潔粉沒錯,不過想到女神大概不會到這種平價餐廳,一看菜單點的還是店里便宜的款,更確定了自己的邏輯,拿著菜單離開。
肥大鮮美的海鮮端上來,方浩瀾對鄭潔笑了笑:“快吃吧。”
“那我不客氣了。”吃了一半,瞅著直咽口水的方浩瀾,鄭潔把一盤蝦推到他面前,“嘗嘗,這醉蝦不錯。”
“不用。”方浩瀾說,“我不餓,你多吃點。”
“我吃不了這么多,你吃吧。”
“那好。”方浩瀾開心地大口大口吃起來。
聽輕塵說方浩瀾是孤兒,從前也不怎么出名,條件不好。這些天拍戲,鄭潔和方浩瀾相處下來,覺得他這個人低調謙虛,倒也不太討厭。初次見面闖進她家的事情,也許真像他解釋的那樣,本是出于好心,卻鬧了個誤會。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樣,鄭潔蕪爾一笑,在心里說:非要打腫臉充胖子。
鄭潔沒吃多少,都給了方浩瀾。這一頓花了三百零三塊,老板給折了零頭,剛好三百塊。
方浩瀾結了賬,兩人戴上口罩偽裝好,從餐廳走出。
生鮮里含有酒,不能開車,喊代駕又怕泄露信息,只好決定打車。周末出租車忙,半天沒打到車,于是二人一路閑聊一路步行,邊走邊等車。
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方浩瀾說:“這邊沒車,我們去那邊支路看看。”
“早知道這么難打車,我就讓助理過來開車了。”鄭潔噘了噘嘴。本來晚上下班時間,她打算明天上班再讓助理過來開車的。
說話間,穿過一條無人小巷,突然,噠噠噠腳步聲勢如千軍萬馬,步踏塵飛,憑空冒出一大伙人:
“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