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造物主?”
黎辭伸出手指,輕輕摩挲著石門上的這串字符,凸起的文字如流沙般滑過他的指肚,細膩又冰冷。
“安妮的記憶中有提到,那是神話紀元的遺留了。”
“應該記下來。”
黎辭的記憶力很好,他將這串很不規律的字符一點點刻進腦海中,確保短時間內不會遺忘后,重新將目光落到了石門上。
“這是一件藝術品,”黎辭的目光中充滿了贊賞,“雕刻它的人是一位值得被尊敬的大師。”
“天平,我要許愿。”
“我要一張八開的生宣紙,一只狼毫筆,一方硯臺,一塊松墨,一升山泉水。”
“1單位夢力。”
“確定。”
基座人臉下的數字變成了1005,同時筆墨紙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黎辭伸出的雙手上。
“諸夏大華國有一種古老的繪畫技藝,名為水墨,極重寫意,”黎辭輕聲念著,不知是說給誰聽,“以我的經驗來看,臨摹這幅立約圖,正合適。”
“能傳承這浮雕中的意境。”
巴末忍不住了,他低頭建議道,“主上,我們現在不是應該離開這里,以防那死去的神秘人還有什么同伙的支援嗎?”
黎辭的靈性纏繞只是為巴末和小羅珥打上了屬于自己的忠誠印記,他們思維的正常運轉并不受影響。
“你不明白,”黎辭已經盤腿坐下,開始磨墨,“這是屬于一名藝術家的選擇。”
“何況即使他有同伙,在我面前,也掀不起風浪,何須在意?”
手握星空之觸和1000單位夢力的黎辭有這個底氣,雖然仍然沒有見到夢靈的蹤跡,但這一趟,已經是物超所值了。
不過要想通過穿梭異能離開無常界有個前提,那就是必須親手殺死進來時使用的靈性碎片在此界中對應的生靈,這是異能的第三個限制。
也就是說,他要親手殺掉戈比,那個身世悲慘的男孩。
黎辭并不著急,他是領袖,從這里出去后,定然可以在艾爾托的那群船上勞工中找到戈比和他的爺爺,那時是否離開,一切都在他一念之中。
他估算了一下時刻,深秋的夜晚時間很長,距離天亮大概還有三個小時,在馬上要到來的安息日中,警察們不會讓勞工離開窩棚區。
時間足夠了。
巴末退到一邊,拉著小羅珥站在遠離石門的位置為黎辭放哨,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主上的意志,在他的念想之上。
黎辭磨好墨,將宣紙鋪到地上,地面很平整,沒有什么坑洼,雖然他并不在意這些,不過平也有平的好處。
方便潑墨。
狼毫筆飽蘸松墨,在生紙上劃出一道道墨痕,立約浮雕上的場景轉移到了黎辭的筆下,一個個神意盎然的形象躍然紙上。
黎辭是在臨摹作畫,也是在煉心,在用新得到的夢力許愿提升自己前,他需要看到自己,看到曾經的自己。
他可以是狂徒,可以是幽靈,可以是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惡魔,但他仍然是自己,是那個毅然踏上繪畫之路,而后被撞出一頭淋漓鮮血的黎辭。
繪畫是他系連過去的繩索,他沒有忘記,自己在那邊的家鄉,還有親人。
在無法脫離星空之觸,擺脫混亂囈語影響前,他只能努力讓自己更清醒一點。
畫作很快完成了,神的使者與人王立約,見證這一切的是世間的萬靈。
黎辭站了起來,將畫作卷起,夾在懷中。
“天平,我究竟是誰?為什么我看不到我的靈?”
在超凡感應中,活著的生靈都有靈,唯獨看到自己時,是一片深邃的黑。
無色的光團出現在天平的左盤,這兩個問題,價值2單位夢力。
“確定。”
“你是黎辭。”
“你已經死了,”天平傳遞給他一段信息,“脫離夢靈死軀保護后,你的魂靈已在神靈夢境中被磨滅得只剩下殘軀,欺詐之甲保護了你,之前的許愿修復了你,現在的你,有別于正常的生靈,靈性和魂靈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是這樣啊。”
“原來我連一個正常的魂靈都不是了。”
黎辭罕見地沉默了,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后,他再次問出一個已經問過的問題。
“那夢靈死軀,是不是我的身體?”
光團出現,天平傾斜,這個問題,需要十萬單位夢力。
“是因為牽扯到了神靈嗎?”黎辭有了推測,“僅僅只是與神靈有牽扯的一個問題就達到了史詩階的價格,真正的神靈究竟有多恐怖?”
“不,也許是我的軀體牽扯到了某些極為隱秘的東西。”
黎辭想到了那烙印在記憶深處的詞語——ΑΝΑΓΚH,這是古希伯來語,找回記憶后黎辭想起了小隊中那名行事一絲不茍的老學者對這個詞語的翻譯。
譯成大華語,它有一個很高大上的意思——命運。
“貫穿兩界的命運?”
“還是陰謀的棋局?”
“我會找到藏在背后的,都有的一切。”
“天平,”黎辭許愿,“是否有諸天萬界,在萬界中,境界的劃分又怎么來?”
1單位。
純粹不涉及某些概念,只是常識性的問題,在天平這里極其廉價,不過,也僅限常識。
“存在你設想中的諸天萬界,而在萬界中,生靈的境界由低到高可分為三個層次,普通種,超凡種,神話種。”
“沒有更高的嗎?”
新的愿望生成了,然而匪夷所思的是,愿望的價格竟然是“?”。
“原來你也不是萬能的。”
“這是萬界的粗略劃分,那屬于你的劃分標準呢?”
1單位。
黎辭付出了夢力,交易繼續。
“共分為零至九共十階,零至三階對應諸天普通種,四至六階對應諸天超凡種,七至九階對應諸天神話種。”
“簡潔明了,許愿機制也是如此,”黎辭頷首,“明碼標價,你是個好工具。”
天平毫無反應。
“真是無趣。”
“許愿,我需要一條適合我這特殊魂靈的一個方向,一條可以直達九階神話頂端的方向。”
黎辭許下了自己的愿望。
他不愿意單純以異能度日,即使失去了身體,他也要看到能走到頂端的希望。
他是貪婪的,他也是有欲望的。
屬于自己的路,永遠是自己的,黎辭可以依靠天平,但天平永遠也不能成為他的全部。
他不允許。
他永遠是那個為了自己的夢想,可以毅然踏上繪畫之路的黎辭。
這一點,從未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