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日后威震漠北的寧冬榮!蕭揚歡的心猛然一緊,傳來一陣刺痛,又想起漠北之事,便收回了目光沉浸在往事中。
并不十分清楚二人交流了些什么!
直到車輪轱轆漸起,馬車再次啟程,蕭揚歡才從怔愣間醒過來。心情松快許多,到有些只覺可惜,這會兒并未瞧見此人面容,聽聞寧冬榮年輕時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
“老侯爺夫婦相繼離世,世子寧冬榮留京繼承爵位。只是他這個年紀,擔起一府事物,只怕不易!還有幾歲的弟弟要照顧,寧家有意定下婚事,就是不知道寧家看上了哪家姑娘?”四皇子隨口說道,也不管蕭揚歡是否聽懂。
哪家姑娘?能與寧家結親的門戶,京城只有那么幾家,且年紀相仿的只有謝家二房嫡次女,徐家嘉清縣主,衛家大房嫡女等。
然而聯姻二字,到叫她想起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蕭揚歡唇邊銜了幾許淺笑道,“上次給皇祖母請安,聽得皇祖母說開年后要給準備給皇叔娶妻,不知是哪家的閨秀能做我的皇嬸?皇叔可有中意的姑娘?”
四皇子聞聲并未答話,反而與蕭揚歡說起了今日在含元殿書房里見到的前太子謚號一事。
事關父母,蕭揚歡也收起了試探之意,仔細詢問了事情情況。
叔侄二人一直說著此事,車馬便進了皇城。
到啟元殿見了昌隆帝。昌隆帝留了二人用飯,其樂融融,席間又將承歡宮的一應布置改造的事情交給了四皇子。
飯后,昌隆帝傳了轎攆送蕭揚歡回東宮,才到偏殿,一身華衣還未換,就見朱公公急急進來。
“何事?”蕭揚歡抬手讓疊翠幾個進了內室,她與朱公公進了書房。
朱公公面色凝重道,“公主,禮部尚書被為光州府知府。一下子從正二品貶到正四品。”
聯系今日在啟元殿發生的事情,蕭揚歡心下幾分了然,但見朱公公滿臉急慌之色,不禁問道,“與我有關?”
話畢,朱公公果然點頭,滿臉憂色。“魏大人是宮人抬著離開的啟元殿。”
她見狀低頭沉思片刻后道,“你是擔心魏府上下會因此對我們不滿?”
見她了然于胸,朱公公心里一松,“魏府畢竟不是尋常人家,官宦世家。如今,他家大老爺年前被貶,皇上敕令年前上任,魏大人連年都過不成。魏府上下,定會不滿。”
“魏氏傳承百年,主干必然有所分叉。魏氏族人并不如前朝幾大門閥世家一樣齊心協力。前幾年魏氏還曾鬧過分家的笑話,看來魏氏,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在這個時候爭功奪利!”蕭揚歡不疾不徐道來,“我記得,禮部尚書魏大人不到四十,年紀尚輕。”
“是啊,魏大人出身禮教世家大族,從小便有盛名,對禮教詩書之事甚為熟悉,所謂在皇上登基后不久,點了他為禮部尚書。說起來,魏大人做禮部尚書十數載,從未出錯!”朱公公不解道。
從未出錯?
蕭揚歡念著這幾個字凝神思索,不過須臾片刻后對朱公公笑道,“不論如何,今日一事,魏家上下是從皇子奪嫡中摘了出去!”
朱公公睜大眼睛,驚訝不已,十分不明白蕭揚歡為何忽然提及此事。
“不愧是在禮部尚書上做了十多年的二品大人!”蕭揚歡不覺失笑,側目看望窗外,就這月下寒雪東宮,抬手將重錦送進來的姜蜜水喝下半盞。
“明日令人給魏大人傳句話,既然走了,就要走的干凈些!”
“您是要魏家大夫人一起走?”朱公公怔愣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
書案后的蕭揚歡嘴角揚起,十分歡快,像極了偷腥的貓。
“不,本宮所愿是與寧遠伯府有關的人離開京城。”
大雪早已停下,但寒意不減。積雪早就被宮人清掃,只那抹瓦礫上的白色妝點朱紅宮墻,月色如煉,霜雪凝冰,幽幽梅香襲來,天然一派寂靜,只余泠泠寒風從四面八方而來。
次日,蕭揚歡姐妹即將入住承歡宮的消息傳遍內廷前朝,為此皇上特意開了內庫讓四皇子選用擺設。
而東宮內的蕭揚歡送走崔嬤嬤后,叫了谷秋清點賞賜入庫。
“皇祖母的病也快好了,看來正月里的朝拜,皇祖母是必然不會錯過!”蕭揚歡笑盈盈道。
鄭嬤嬤躬身進內室,正好聽見蕭揚歡此話,喝退左右,“公主,皇城中人,若是不夠心狠是活不長。”
蕭揚歡臉上笑意在唇邊凝固,黯然失神,“嬤嬤是要告誡我?”
“您不喜皇后娘娘不顧及太子薨逝不久,便給四皇子選妃。”鄭嬤嬤正色道,“但天底下哪有父母給兒女守孝!但您且放心,四皇子與太子感情一向要好,便是為了名聲,也不會在短期內娶妻。”
蕭揚歡長嘆一聲,四下環顧,觸目微涼。
“放不放心又如何?承歡宮上下收拾妥當,我等就要搬過去,這東宮很快就會迎來新的主子!”
“塵埃落定,不是壞事!”鄭嬤嬤見狀道。“若是太子妃在,未必不會糾結于此。”
蕭揚歡低頭把玩身上的那枚海棠玉佩,燭光下投射在紗幔上的側影,顯得格外幼小而又孤寂。
次日谷秋忽而急匆匆而來,一來就叫了小丫頭們退下,就連白媽媽也被糊弄了出去。
“何事?”蕭揚歡凝色問道,將手上的毛筆放置在書案上,停下寫帖子的動作。
然而谷秋并未說話,反倒是恭敬的跪在蕭揚歡身前鄭重一拜,“公主還記得麗嬪么?”
“自然記得,永世不忘!”蕭揚歡頃刻冷了臉色咬牙切齒道,“當日她污蔑父親與她有私,才致使父親自盡,身前身后遭人唾罵。連累阿平連父母的面都沒有見過,更讓人一見到阿平就會想起萬壽宴席上發生的事情。如何提及她!”
還未見過如此盛怒的蕭揚歡,雖然谷秋心里有些準備,但還是被這深切的飲恨所驚。
“那公主可想知道這位麗嬪的下場?”谷秋迎上蕭揚歡像啐了窗外寒冰一樣的眸光,心里說不定是害怕還是激動。
因為當日正縫叛逆,她亦在混沌之中,也記不清楚麗嬪是做何處置。而身邊伺候的白氏等人,不愿再提及此人給蕭揚歡添堵,故而從未有人說起此人。

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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