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羽揚不算長的幾句話讓羅成偉瞬間沉默。
開棺真不能隨便開，可不開棺，萬一真是死而復生，那問題就大了。
眾人沉默，短短幾十秒，卻像過去了一個世紀。
正在這時，靈堂內哄鬧了起來。
“媽，你挺住，我這就讓你出來。”
“老五，你別鬧！”
“爸爸，我們開棺吧，奶奶…嗚嗚…奶奶還活著…”
幾人探頭去看，只見靈堂內羅成俊奮力抱著不斷掙扎的羅成飛，不讓他觸碰棺木，羅羽仙呆呆坐在地上，雙手摸著棺蓋。
羅羽妮滿臉淚痕，邊哭邊奮力拉扯著棺蓋，可惜力氣不夠，連挪動一下都不行。
看著里面一團亂麻，羅成偉逃也似的進了靈堂，配合羅成俊一起攔住沖動的羅成飛，羅羽妮那邊倒沒人干涉，只礙于力氣有限，翻不起浪來。
“羽揚，你去找你二大爹吧，風水上他懂一些，奶奶的事都是他幫著看的。
順便把你五嬸六嬸叫過來，他們應該都在你發哥屋里。
這邊你不用擔心，靈堂內一時半會亂不清楚，我先把來幫忙的親友送走，畢竟家里出這種事，他們在也不太方便。”
一直沉默的羅海波冷靜部署，聽著他沉穩的聲音，本能的讓人覺得心安。
羅羽揚也沒多想，點點頭轉身下了堂，繞過老宅，瞬間遠離人群。
山里的夜格外黑，山風一吹，寒意上身，隨著溫度降低，恐懼也開始肆意滋生。
看著身后的老宅和幾百米外亮著燈的新平房，羅羽揚卻覺得中間隔了千山萬水，舉步維艱。
羅家人的認知里，羅羽揚膽大包天，比男生還膽肥。
事實上，羅羽揚確實天不怕地不怕，可她也藏了一個小秘密，怕黑。
回頭不難，可一但回頭，自己的小秘密將會公之于眾，靈堂內的亂局無法平息，奶奶極有可能已經復活卻得不到救助，這是羅羽揚不能接受的。
事已至此，羅羽揚只得咬牙邁步。
往日輕快的腳步現在重若千斤，羅羽揚吃力的往前緩慢挪動。
寂靜中任何聲音都容易放大。
啪……啪……
啪啪啪啪啪…
黑暗中腳步聲異常清晰，羅羽揚瞬間僵在原地。
除了自己的腳步，身后，還有一個腳步…
啪啪啪啪啪…
身后的腳步越來越近，終于停在了羅羽揚身后。
腳步聲停下，一只手從后面搭在羅羽揚肩膀上。
手很涼，透過羅羽揚不算太厚實的衣服，涼意清晰傳遞。
身后有人…
這已經不是猜測，只是來的是誰讓人深思。
夜色遮掩了羅羽揚臉上的恐慌，也掩蓋了她打顫的小腿。
正猶豫著要不要回頭，身后突然有話語傳來。
“羽揚姐，還好你走的不快，我剛遇上發哥了，她說二舅和五舅媽六舅媽不在他那，去了波哥家，我和你一起過去吧。”
身后的聲音陌生又熟悉，聽這稱呼羅羽揚很快分辨出是春娘家的兒子，他的表弟羅海兵。
羅海兵說完這話率先帶頭往前走去，身邊多了一個人陪伴，羅羽揚心里也踏實下來，快步跟上。
三年沒見，小伙高了許多，黑夜中看不出膚色，只能從輪廓看出已經褪去了兒童模樣。
“海兵，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到，我媽說你一個人，怕你害怕，她身體難受，叫我來陪你。
不過我覺得我媽也是瞎操心，就羽揚姐你這膽子，哪會知道怕字怎么寫…”
……
姐弟兩邊走邊聊，畢竟是一家人，幾句話就把幾年未見的生疏驅散，仿佛又回到了兒時一起爬樹下河的親密時期。
這段路本就不長，沒幾分鐘兩人就到了羅海波家里。
羅羽揚老家白事習俗是逝者送走前燈光徹夜不熄，到了房前倒也燈火通明，驅散了先前的黑暗。
廚房里有菜刀和砧板碰撞聲規律傳出，想來是有人在準備宵夜，畢竟靈堂那邊的事還沒傳到這里。
想著眾人應該在廚房幫忙，姐弟倆索性進了廚房。
兩人進來，廚房中眾人自然轉頭來看，羅羽揚卻發現除了發嫂，芳姐和六嬸外，余下的都只是來幫忙的村民。
五嬸和二大爹不在？沒理由啊，這個點他們應該還沒去睡覺，可客廳也沒人，也不在這，他倆還能去哪？
看清兩人，眾人咧咧嘴算打過招呼，羅羽芳手上事情剛好做完，胡亂洗了洗手便朝兩人走了過來。
“你倆怎么來了？宵夜還沒做好，先等一會。”
見羅羽芳誤解了自己的來意，羅羽揚忙開口解釋。
“芳姐，靈堂那邊出了點事，我們是過來叫你們過去的。
二大爹和五嬸呢？我去找他們，讓海兵給你們解釋。”
羅羽揚說話時刻意壓低了聲音，羅羽芳自然聽出了事情不簡單，不著痕跡的回頭看了一眼眾人，忙拉著兩人出了廚房，給羅羽揚指了位置后拉著羅海兵仔細詢問。
羅羽揚得了方向也不再留，順著路繞到了屋后，顧不上敲門就直接開門進了屋子。
屋內燈光大亮，五嬸在柜子前急匆匆的翻找著什么，二大爹則閉著眼睛躺在床上。
“五嬸，二大爹，靈堂那邊…”
羅羽揚急匆匆開口，話還沒說完就被五嬸打斷。
“你二大爹發燒了，我在給他找藥，你先去倒杯水來。”
二大爹發燒了？羅羽揚聽到這話一愣，可著看眼前兩人都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樣，也知道不是說話的時候，只得耐著性子先出去倒水。
等五嬸讓二大爹吃了藥，這才想起羅羽揚先前的話，索性坐在床邊小聲詢問。
“羽揚啊，你剛剛想說什么？”
五嬸說話的聲音慢悠悠的，音調起伏，聽起來像唱歌，羅羽揚現在卻沒空欣賞。
“五嬸，剛才我們守靈的時候，奶奶棺材響了，你是醫生，你說會不會是奶奶活過來了？”
聽了這話，五嬸和藹的五官皺到了一起，似乎是在分析。
“媽她去的也突然，無病無災的，身體也硬朗，突然說沒就沒了，這事我也想不通。
從醫學角度來說，確實有這種可能，如果媽是假死性休克，那是可能轉醒過來的。你們開棺看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