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些晦澀難懂的宗教典籍和現(xiàn)代能量通則筆記的所有者,就是瑪希。
應(yīng)該說她涉獵廣泛嗎?甚至還有地理風(fēng)俗文化之類的書籍。
尤其是那本涉及“造光”主題的筆記,只是聽著蕾雅念出其中幾段話,就覺得驚奇不已!
真想問問她從何處讀到的高階理論假設(shè)。印象中的能量通則淺顯易懂,而這些高等數(shù)學(xué)和質(zhì)量能量相結(jié)合的復(fù)雜知識,可能并非我們這些大學(xué)新生所能接觸和理解得了。
真是神秘又有趣!不過要是問她,那等于在表明,我們乘著她不在的那一會功夫,未經(jīng)同意偷看她的筆記和書籍……
一時間好像找不到合適的話題。
這會,瑪希正站在桌邊,端起她的深綠色杯子喝過一口水后,帶著些許意味不明的微笑看了看我,又瞧向蕾雅,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受不了會議室此刻的安靜,蕾雅放下茶杯,問起來:“瑪希女士,現(xiàn)在分會還有其他人嗎?”
“目前?就只有我自己……以及你們。”瑪希接著就說出一個讓人關(guān)注的事實:“不過,半個小時前,這里還有幾個人在。除了阿布會長,還有梅林教授,塞拉,和尼克先生。”
“啊?梅林教授,塞拉學(xué)姐,還有尼克先生?他們一直待在這里到晚上嗎?”蕾雅看起來相當(dāng)驚訝,接著說:“哦,這么說來,他們也只是離開了半小時而已?”
“是的。他們都是走路離開,畢竟那輛中巴車已經(jīng)被拆散了。但正常回雅賓旅館也就十來分鐘。”瑪希望了一眼窗外,又看向我們,笑著說:“看來你們沒遇上呢,也許是剛好時間沒對上。這會兒,他們應(yīng)該都回到賓館了。”
估計情況就是這樣子,真是不湊巧。
“真可惜……因為之前沒在賓館里找到他們,就想著會不會在這邊……因為,還得通知他們明天行程可能有變的事。”蕾雅說了一通,像是在主動解釋此刻自己出現(xiàn)在此地的原因,接著卻問:“對了,他們是在這里干什么呀?是下午就過來嗎?竟然忙到這么晚?”
“這個嘛……我和尼克先生下午回到分會后,塞拉倒是一直在這里。”瑪希回答:“梅林教授和阿布會長是晚上7點左右才來的。但聽說他們下午也在,只是臨近4點多的時候出去一趟,不知道辦什么事去了。”
哦……我想起梅林曾經(jīng)說過他的計劃。
也許,今天下午,梅林與阿布先是在分會小樓,稍晚才一起去紅葉城市政廳辦事,然后重新回到這里。
雖然不知道在忙著什么事就是了。
“至于他們在忙什么嘛……好像各有各的事。”瑪希接著說:“晚上梅林教授和阿布會長回來分會后,就直接去二樓辦公室談話。塞拉最開始是在這里查找一些技術(shù)共享資料,畢竟都是科聯(lián)會分會機構(gòu)嘛。后來她和我在樓下會議室聊了會天,8點半后她、尼克和梅林教授就先后回去了。”
“當(dāng)然,她的級別要稍微高那么一點,很關(guān)心這個落后分會的某些新發(fā)現(xiàn)。”瑪希笑著補充,像是在調(diào)侃塞拉一般,之后才說:“至于尼克,回到這邊后,還得忙著聯(lián)系動力車維修點。很不幸,這輛車動力源和傳動裝置都受損嚴重,估計得修理好幾天。”
“啊……那怎么辦,可能會影響周末返程嗎?”我更關(guān)心這個問題。
至于“新發(fā)現(xiàn)”?什么來著……
“不好說,看明天檢修情況。”瑪希說:“如果核心部件受損,維修點又沒備件的話,恐怕得從別的地方調(diào)貨。但紅葉城這邊因為近期形勢嚴峻拖慢物流,很難確定時間表。”
“嗯嗯,明白了。”蕾雅馬上點頭,接著就問:“瑪希女士,城東的老火車站出行應(yīng)該不受影響吧?需要提前訂票嗎?”
喂喂……我沒想到蕾雅竟然真的開始策劃東行之旅……天啊。
“這倒不會。雖說現(xiàn)在的安檢可能稍微嚴格些,但那條線路因為又老又慢,日常乘客并不多。”瑪希說到這里,看向蕾雅的眼神中似乎帶上一絲疑惑:“但紅葉城只有往東走的窄軌鐵路。這樣回去不是繞路嗎?”
趕在蕾雅回應(yīng)之前,我搶先說話:“就是啊……到時先看看南下的長途車方不方便吧!對了,瑪希女士,那我們明天的行程會受影響嗎?”
說完后,我便看向瑪希。
這應(yīng)該也是蕾雅關(guān)心的問題,她也跟著詢問:“哦對……瑪希女士,不好意思再問一次。明天的車輛安排……”
“這個可以放心,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動力車租賃商社。”瑪希回答:“明天出行的人,連我在內(nèi)的話,至少是8人,對吧?我已經(jīng)約了一輛七座車和一輛五座小型車,再加上兩位司機,沒問題。”
“哦,瑪希女士也要去嗎?真好,有當(dāng)?shù)叵驅(qū)В 崩傺判χ貞?yīng),看起來挺高興的。
確實,如果穿越卡恩地區(qū),到達紅原之后,可能還要面對西行S21公路不定期出現(xiàn)的巡邏隊,還是有本地向?qū)Ш脺贤ㄒ稽c。
“嗯。明天阿布會長可能也跟隊。那加上兩名司機總共就是11人了。”瑪希笑著說:“陣容還挺龐大呢!”
“挺好的呀,熱鬧得多,也安心一些!”蕾雅也笑了起來。
但是,這個人數(shù)……好像不太對。
梅林,阿布,舒亞,尼克。還有塞拉,韋娜,蕾雅,瑪希。加上我,就是9個人,還有明天的兩個司機。
啊,少了個人……
“瑪希女士,明天還有另外一個人,總共是12人。”我趕緊對瑪希解釋:“那是國家檢察院的芙琳女士,要和我們一起走。”
“對哦,還有芙琳女士……”蕾雅枉然大悟地說:“呀,這樣剛好兩輛車都坐滿了。”
“國家檢察院?”瑪希看起來很是吃驚,呆了片刻才接著問:“是來調(diào)查什么事情嗎?”
“應(yīng)該不是……就只是,嗯,隨行吧。”我總覺得瑪希的反應(yīng)似乎有些過度……?
不過,認真想想,芙琳明天跟著我們走,如果說只是單純作為“保鏢”,似乎又有點怪。但不管如何,有這么一位國家檢察院司務(wù)官同行也挺好的。
“是嗎?只是隨行而已?”瑪希似乎不太信,一會后又接著問:“那是你們認識的人嗎?”
“主要是認識伊珂……”蕾雅轉(zhuǎn)而看向我。
“嗯,因為之前某些事而認識的。”我不想再去講月鈴礦區(qū)死靈事件以及之后那場令人沮喪的庭審,簡單帶過后,接著說:“芙琳女士是國家檢察院某個調(diào)查團隊的司務(wù)官,知道我明天要跟隊去紅原考察能晶遺跡,剛好她也在這里,就想和我們一起去。”
“哦,國家檢察院的調(diào)查團隊也在紅葉城嗎……聽起來好像是在辦什么大案。”瑪希說到這里,笑了一下,接著說:“開個玩笑。那么,這位芙琳女士想要一起去能晶遺跡……難道她也對那些東西感興趣?”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其實對芙琳也沒有太多了解,只能說:“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不過,有位國家檢察院人員陪同,感覺安心不少。畢竟,明天還要經(jīng)過那個發(fā)生過動亂的卡恩山區(qū)……對吧?”
但芙琳是對能晶遺跡感興趣嗎?也許她的興趣點是在別處?
事實上,中午告別萊特他們后,回途中就與蕾雅交流過這個問題。只是我們都覺得有芙琳同行是件好事。
因為,除了芙琳的身份可能有幫助,還有個事。
那就是,如果可能的話,希望能打聽到更多與米娜父親相關(guān)的信息。
說起來,米娜的父親喬治先生,行蹤似乎也頗為神秘。而且,這種神秘給我的感覺……并不太好。
不……希望別是壞事!
這時,瑪希接話說:“卡恩山區(qū)最近確實不太平……不過,只是經(jīng)過的話,問題不大。”
說到這里,她接著又問:“剛剛……提到國家檢察院的團隊在這城里?除了芙琳女士,還有其他人嗎?難道是來調(diào)查最近的沖突事件?如果能主持正義就好!”
“這個么……”我不明白瑪希為什么如此關(guān)心國家檢察院調(diào)查團隊的動向,但聽她的意思,似乎傾向于支持較為弱勢且傷亡更大的卡邦人。
只是,萊特他們來這里,主要關(guān)注點卻不在這次沖突事件。
“他們……是帶著其他任務(wù)來紅葉城的,可能是調(diào)查與邪教相關(guān)的不法行為之類。”我只好委婉地回應(yīng)瑪希:“而且早在沖突事件之前,他們就已經(jīng)在這里了。”
“是嗎……”瑪希似乎有點失望,但很快就關(guān)注到另外的事:“來這里調(diào)查邪教……?紅葉城的大小教派林林總總恐怕有好幾百個。哪個重量級邪教會驚動到國家檢察院?”
好幾百!?這個數(shù)量真驚到我了。明明看起來似乎沒什么人氣的城市,竟然還有這么多教派?真是不可思議……
不過,這畢竟是歷史悠久的古城,四方交戰(zhàn)與文化匯流之地,才會形成這種多民族多宗教雜居的情況。而且,看起來沒人氣的景象,大概也是因近期特殊環(huán)境所致。
“可能是所謂的圣明教之類……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我含含糊糊地回答瑪希。
實際上,萊特他們在這里的另外目的,包括追蹤那些神秘的北方超高密基礎(chǔ)原礦來歷。
如果雷巖礦區(qū)不產(chǎn)出這些東西,那難道是……?現(xiàn)在,我好像串起了好些碎片,雖然不知道是否屬實。
“圣明教?哦,蠻有歷史的一個教派。不過,只是相對新歷五六世紀之后冒出來的教派而言。”瑪希馬上回應(yīng)。
她竟然也知道圣明邪教的情況?
但不奇怪,她本來就是圖靈大學(xué)歷史及圖書檔案專業(yè)畢業(yè),而且還在州立第一圖書與檔案館工作過,現(xiàn)在也是志愿管理員,日常與古籍打交道,肯定知道很多歷史知識。
想到這里,我似乎有點明白她為什么會閱讀《冥海記遺》那類宗教典籍……起碼人家讀得懂,說不定還在做研究呢?
而且她雖然是文科出身,但成為科聯(lián)會碎石城分會秘書后,也會抄錄一些復(fù)雜能量通則理論假說,應(yīng)該也是在做研究吧?真是了不起。
不過……她對圣明邪教又是什么態(tài)度?
“瑪希女士,你了解這個教派嗎?”我試探著問她。
“有些了解。”瑪希說:“圣明教好像是在六世紀初由一個名為珀赫的原圣主教徒創(chuàng)建的。雖然號稱是圣主教的新派別,但信念和教義都有很大區(qū)別。而且,這個區(qū)別的鴻溝大概就如圣主教和圣明教的差異那樣大,雖然三者都號稱信仰唯一真神,但解釋千差萬別。”
“不只是區(qū)別而已。圣明教的教義……相當(dāng)扭曲和極端。”我注意到瑪希對圣明邪教的描述似乎有些中性,便進一步說:“特別是那些狂熱分子,甚至?xí)圃炜膳碌氖录∩鐣:艽螅圆艜欢ㄐ詾樾敖獭!?p> “我知道。”瑪希卻有些不以為然:“其實教義更極端的教派更多。如果以圣主教的主流教派圣啟派為基準,那大概紅葉城內(nèi)至少三分之二的教派可被定性為極端。”
“極端是把雙刃劍。”瑪希繼續(xù)說:“過于極端的教派,毀滅別人,也自我毀滅,直至消逝在歷史洪流中。很多極端教派的歷史其實都很短。實際上,建國以來冒出一大堆新宗教流派,就是圣主教圣啟派承認人人皆可解讀圣典,以及宗教信仰自由理念下的副產(chǎn)物。”
“理想的雨露,既澆灌鮮花,也催生毒草。”瑪希笑了聲:“現(xiàn)實就是如此諷刺。”
“真是悲哀。”我只能感慨一句,接著說:“也就是說,這個圣明邪教竟然還沒自我毀滅,也沒消逝在歷史中,倒是隱藏在黑暗中,盡做些喪盡天良的事!”
“這個教派曾經(jīng)有過相當(dāng)大的影響力,即使是在當(dāng)時帝國的統(tǒng)治力量持續(xù)打擊之下。”瑪希說:“不過,好像在建國前組織過很大規(guī)模的暴動,暴露了許多教徒的身份,以至于遭到毀滅性鎮(zhèn)壓,才沉寂了好幾百年。”
“還有這段歷史?當(dāng)時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啊?”我有點不敢相信:這種邪教組織還會組織反抗帝國統(tǒng)治的暴動?
“好像是這個教派宣稱圣啟之時到來,真神已經(jīng)降世……所以忠誠信徒們紛紛站出來反抗帝國,并期待真神帶領(lǐng)他們走向那個什么……應(yīng)許之地?或是永恒的天堂之類?”瑪希可能也不太了解細節(jié),說了大概情況后,接著講:“可之后卻迎來足以摧毀教派的大危機。不過,幾十年后共和國成立后,倒是給了他們生存空間。所以,難道真是所謂的圣啟之時?真是不可思議。”
如果按里克所說的邪教信念,圣明若降臨于世,帶領(lǐng)信徒將去的地方,卻是冷酷無情的所謂圣境!某種意義上,那是吞噬靈魂的混沌世界,甚至就是圣明邪教所宣稱的真神本身!
“確實難以置信。”我搖搖頭,說:“但是……這個圣明教,終究是邪教本質(zhì)。就算在宗教信仰自由的土壤上,也只能開出可怕的惡之花。也許,毀滅才是他們應(yīng)得的結(jié)局。”
“一個能夠傳承千年的教派,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滅亡的。”瑪希說:“說到這事,的確這段時間聽到不少關(guān)于這個教派的傳聞。似乎他們又開始活躍了。”
“難道說,又是所謂的圣啟之時到來?呵……”瑪希笑著說。
這……!
聽到這個詞,我心頭卻是為之一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