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已經到了小年,離除夕夜已經沒剩幾天,外出打工的人們也在回家的路上了。
虎子從江北回來之后就一直跟著同村的在縣里干著泥瓦工,也掙了些生活費。
婷婷現在可以趴在地上爬行,好在虎子在縣城的老板家有一個不要了的學步車。
雖說破舊了點,但將婷婷放在車里比放在床上要安全的多,不用害怕孩子從床上摔下來。
之前虎子每天白天在縣城工作,晚上還要打著燈蓋豬圈,七嬸家的小豬仔已經斷奶,按照便宜的價錢給了林靜三只。
林靜每天最大的任務就是喂豬,看著豬圈里的豬日漸肥胖,兩口子別提多高興。
過年絕對是最熱鬧的時候,在外打工的年輕人一年也就回來一趟。
有些甚至因為一些原因幾年都回不來一趟,但這些對于李家這一大家子,不管在外有沒有掙到錢,年必須回來過。
為了過新年,林靜從十一月份開始就在給婷婷縫織新棉襖。
每天抽空就會縫一些,給婷婷縫了一身行頭,棉襖棉褲還有一雙可愛的棉鞋,就等著過年給婷婷穿上。
“靜子,我回來了~”
虎子推著前不久剛買的自行車慢慢悠悠的進了家門,渾身包裹的就露了兩只眼睛,也只有最親近的人才能認的出。
“今天怎么這么早,這才幾點。”
“干完了,年前的活已經沒了,老板給放假了。”
虎子將車子扎在院子里搭著的棚下面,帶著一帽頂的雪進了屋子。
“在門口拍拍,頭上全是雪,別弄到屋里化成水了。”
虎子一聽又退到門口,在門口蹦噠了好一會,直到林靜說進虎子才進屋。
婷婷也被林靜包的跟個粽子似的,就怕婷婷再受冷風生個什么病,。
一歲不到的婷婷幾乎一個月跑一趟森大爺家,不是發燒了就是感冒了。
天氣一變林靜就怕婷婷著涼,有一次拉肚子整整拉了一個星期可把林靜嚇壞了。
晚上睡覺都是讓虎子光著膀子抱著婷婷睡。
冬天虎子就成了她們娘倆的取暖器,晚上的熱量全靠虎子身體發熱,晚上虎子想上廁所都要到憋到不能憋才去。
“給你看個東西。”
“什么東西?”
林靜一看虎子神神秘秘的將手塞在胸口,再加上那一臉得瑟的表情,心里的好奇也被勾了起來。
“猜猜,好東西。”
“是我上哪猜去,趕緊拿出來。”
“你猜猜,猜中了就是你的了。”
“錢?”
“嘿,猜的夠準,當當當~”
虎子從衣服內里掏出了一把鈔票,握在手心里在林靜面前晃著。
“你老板發工錢了?”
“那可不,每個人還多給了十塊錢呢。”
“拿來吧。”
“著什么急,讓我再捂會,都沒熱呢。”
“是你讓我猜的,我猜對了你還想耍賴不成?”
“誰耍賴,給你就是,我留十塊買包煙。”
虎子從中抽出了老板多給的那十塊錢,隨后一把將錢全給了林靜。
眼中也沒看出什么不舍,在家他幾乎不怎么花錢,能有包煙抽,每天能喝上一頓酒就成。
“正好,我想著這兩天下雪,拿塊皮子給豬圈另外半邊給蓋一下,省的豬晚上睡覺凍著。”
“行啊,看這雪下的估計要下到年。”
從昨天開始就已經是雨加雪的狀態。
雖說下的不大,但不走人的地上也已經鋪上了一層皚皚白雪,一眼望去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剛剛回來,從村口看見俊山回來了,往年沒見他回來這么早。”
“我聽說了,今年有人給他介紹對象,不知道相中了沒有,俊山跟你差不多大,他媽也該著急了。”
“嘿,這次回來胖了不少,白白凈凈的,估計是一相一個準。”
“吃胖了,他不是在酒店打工嗎,看來伙食不錯。”
“反正不差,長臉都快吃成團的了,還穿了皮夾克呢,今年應該是掙著錢了。”
“那可以啊,等碰到了問問,要是酒店還招人明年你也去,肯定比在家干泥瓦工強。”
“我去,估計那酒店的肉都不夠賣的了,回來我就成個大胖子了,肚子撐的跟個皮球一樣。”
“你要能吃成個胖子我謝天謝地,天天就知道喝酒吃那點菜,再這么下去你就成仙得了。”
“嘿嘿,我吃不下去,我這又不是沒有力氣,那在工地拎水泥我不排第一也排第二。”
虎子一米七五的身高體重基本上都保持在一百一二十斤。
雖說沒有瘦到皮包骨,不過還是算瘦的,林靜也不知道一個農村大漢還有挑食的毛病,米面基本上都不吃,倒是菜只要有酒那基本上是不剩。
“行了,趁著天沒黑,把豬圈弄上。”
林靜現在最寶貝就是這三頭豬。
基本上喂養什么的都是跟七嬸家的一樣,連每天吃多少都要定量,林靜還指望著這三頭豬來年配個種生它十幾頭豬,那她可就掙錢了。
“靜姐,虎子哥,忙著呢?”
虎子頂著雪給豬圈蓋皮子,為了防止風給掀翻了,還要拿東西壓。
聽見身后傳來的聲音,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節子,你今年咋還回來這么早了?”
“干了一年提前回來過過年,想家想的緊。”
這節子便是大娘家三兒子李春節,正好趕在春節那天生的,老實本分又能吃苦。
十四歲就只身拿著幾十塊錢出門闖蕩,能吃苦找工作不愁,大城市打工的機會的也多,這幾年也算混的有些存款。
節子很自然的走到豬圈里幫起忙來。
“靜姐,這交給我和虎子哥了,你趕緊進去吧。”
林靜和虎子的頭上已經落滿了白雪,雙手也在寒風中凍的發紅,但這種程度對于從小吃苦的農村娃來說根本算不了什么。
“行,你們哥倆弄,我去摘菜,晚上留在這吃飯。”
“行啊,有一年沒吃靜姐你做的飯的,還怪想念的。”
林靜將前一個月就買來腌好的臘肉割了一小塊,又去后面園子里摘了些青菜,放在一起也吵了四個菜。
“虎子,把桌子拉出來準備吃飯了。”
這倆爺們看孩子愣是不知道怎么跟孩子玩,就將婷婷放在旁邊吸著二人吐出來的二手煙,聽著講一些在外打工的事。
“知道了。”
婷婷坐在學步車里眼巴巴的看著三人說笑,林靜她們只要一說到笑點,婷婷就跟在后面笑,搞的跟聽懂了似的。
“靜姐,這婷婷會說話不?”
“這才幾個月,估計來年下半年應該就能說話走路了,現在只能坐會,爬倒是也能爬一段。”
“也是,這也才幾個月,小的我一只手指頭就能給她拎起來。”
“你這都多大了,說話還這么欠勁,再過兩年你也要娶媳婦生孩子的,再孩子氣哪個姑娘愿意跟你。”
“愿意跟我還不愿意要呢,那城里的姑娘多了去了,我自己帶回來一個。”
“呦,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記著呢,看你啥時候帶回來一個。”
“等著吧,我再快活兩年,不著急。”
“不著急,后面溫宏十六歲就娶媳婦,十七歲孩子就出來了,你虎子哥這結婚都算晚了,你現在也十八了吧,再過二年二十歲再想著找老婆就不太好找了。”
“哎呀,這事順其自然,我今年好不容易回來的早幾天,就不能開開心心的嗎?”
“行,我不說了,你倆今天給我少喝點,你虎子哥一喝酒就剎不住找個借口就恨不得喝一瓶。”
“放心吧,這也就剩半瓶了,喝完就不喝了。”
“虎子喝兩口就上頭,這節子也好不到哪去,不光是臉紅,脖子都是紅的,看著還有些嚇人呢。”
林靜勸了半天也沒用,索性就任由兩人這么喝了,酒就那么半瓶,再怎么喝也喝不出個花來,她就抱著婷婷在旁邊陪著聊天。
一頓飯吃到晚上十點,婷婷都已經睡著了,兩人還在那吹牛皮呢,跟那相見恨晚似的,有說不完的話。
林靜也不管,反正對面屋里有床鋪,以前喝醉了都是直接睡在這里的。
倆兄弟不是親生勝似親生,這么些個表兄弟里,就屬節子和虎子玩的最好,掏心窩子的話也是說了不少。
客廳聊天聲音太大,平時不關的臥室門林靜都已經給關上了,就這樣還隱約能聽見不少,林靜就在兩兄弟的說話聲中睡過去的。
第二天早上起來果不其然旁邊的虎子呼嚕聲已經變成了電鉆聲,和西屋里的呼嚕聲交相輝映,林靜聽的也是無語。
一出門好家伙,這兩人昨天晚上抽了多少只煙,煙頭一地都是,少說也有兩包,飯桌更是一片狼藉,林靜的一天就從這收拾狼藉的飯桌開始了。
“哈~靜姐早上好啊。”
節子頂著一頭雞窩半睜著一只眼踉踉蹌蹌的走了出來。
“還早呢,都十點多了。”
“大過年的又沒事,睡一天都沒事,我先回去了,等虎子哥起來我再來玩。”
“慢點,路上都是泥小心點。”
虎子是直接睡到下午一點,林靜吃飯都沒有叫他,用節子的話說,好不容易過個年,沒事睡一天也確實不是事。
反正林靜吃完飯閑了就去七嬸家嘮嗑,今年七嬸家還新裝了臺電視,有好幾個臺呢,看電視嘮嗑時間過的快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