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亭在汴梁等了多日也不曾見到洛詩玉,但洛詩玉勾結蕭忘之事卻在江湖上傳了個遍,若非趙恒下旨不準在議論此事,還不知道會傳多久。
李鳳亭思量可能洛詩玉早已經不再汴梁城中了,便索性回到洛陽繼續尋訪,仍是不見洛詩玉的蹤影,不覺心中煩悶,找了一家酒館,喝起酒來。
“你知道嗎,洛詩玉失蹤那天,我曾經見過她。”一個酒客故作神秘的說道。
“什么?你曾經見過她,說來聽聽。”另一個人捧場道。
“就是一個月前,我也是在這里喝酒,然后就看到洛詩玉騎著快馬從東面出城去了。”
“然后呢?”
“沒有然后了,我就看到她出城去了。”
“各位客官,別聽老張胡說,他喝醉了,這半個月他天天就說這幾句話。”小二端上了酒菜,笑道。
言者無意,聽著有心,李鳳亭聽聞此言,頓感疑惑,她出城做什么?便當即結了酒錢,朝城東走去。一路上李鳳亭向眾人打探,發現洛詩玉果然出了城,但她出城之后又去了哪里,就沒有人知道了。
李鳳亭只得獨自一人在城郊處搜尋著,卻讓他在青云坡處發現了別刀劍砍斷的樹枝和噴灑在樹木上的點點血跡。李鳳亭心中一驚,莫非洛詩玉真的已經遭遇了不測?他望著枯枝上的血跡,不由得皺起眉頭來,大部分的血跡已經混入泥土之中了。單憑這些,也根本無法證明洛詩玉已然遇難,可她若是還活著,又偏偏為何不出現呢?
可當日洛詩玉又為何會來到此處,她又與何人發生了爭執,李鳳亭仔細思考著。突然間,幾件看似不相關的事從李鳳亭的腦海中閃過。那日設局害他的是劉娥,可那個蒙面高手又是誰呢?而柳三變被人約去后,看到的那個受傷的蒙面人又是不是自己曾經見到的那人?楚楚一直強調著捉她的人是一個男子,莫非也是在故弄玄虛?想到這里,李鳳亭終于明白了,便快馬加鞭趕往汴梁去了。
而那天,發生在著青云坡的卻是是一場惡斗。
青云坡救我,落款正是蕭忘,洛詩玉看到這張字條,當即趕到了青云坡,她看著滿地的尸骸,還有惡斗中的兩個人,連忙助劍,幫蕭忘擋過了一刀。
“洛詩玉,你瘋了。別忘了你的朋友都是死在她的手里,你我二人聯手先殺了她。”那人退了半步,說道。
“我和她的賬我自己會算。在此之前,我先殺了你。”洛詩玉持劍而來。
“你想清楚了,你的右手已然被廢,縱然你們兩個人聯手也絕不是我的對手。”那人又勸道。
“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你我二人聯手殺了她。”蕭忘站起身說道。
洛詩玉點點頭,二人攜手向蒙面人強攻過去。
“洛詩玉,我給過你機會了,既然你不知變通,休怪我不客氣了。”說著,那人手中的一把刀突然變成了兩把,向二人砍來。
洛詩玉側身閃過,劍鋒一斜向他的肋下刺去,而蕭忘則從他身邊繞過,手肘一轉,刺向這人的后心,“看你這回怎么逃!”蕭忘冷笑著。
卻想不到那人嘿嘿一笑,身子向后一靠,朝著劍鋒撞去,躲過了洛詩玉一劍,眼見便要裝上蕭忘的銀鋒,右腕又突地向后打去,震偏了蕭忘手中的玉龍。
“我當初果真小瞧了你。”洛詩玉恨聲道,“不過今日便是你的喪命之日。”洛詩玉一劍又朝著那人的咽喉刺去,蕭忘則順勢扭轉劍鋒,橫掃他的下三路。那人將身子一躍,竟然站到了蕭忘的劍鋒上,而后身子后仰,一腳踢向洛詩玉的左腕,洛詩玉只有收劍回護,那人反手一刀,向蕭忘砍來。
“小心。”洛詩玉說著,飛劍而來,打歪了刀鋒。想不到,那人順勢將那柄刀脫手,轉身有向洛詩玉砍來,洛詩玉失了兵器,只得避其鋒芒,騰躍閃躲。而蕭忘竟然站在一旁觀戰,似是在等待著時機。
就在這時,洛詩玉避過刀鋒,繞到他的面前,一掌向他左肩襲來,那人忙將身子一側,卻仍讓洛詩玉的掌風沾到,不由得吃痛,竟慌忙逃竄了。蕭忘見到那人走了,正要去追,卻聽得洛詩玉喊道:“窮寇勿追。”
蕭忘停下腳步,望向洛詩玉,“想不到柳夫人的左手劍用得也不錯,只可惜未免太過于心機了些,竟然走火入魔了。”
洛詩玉扶著樹干,強撐著站在那里,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上落下,“看來你什么都知道了。”
“柳夫人知道的也不少。”蕭忘笑道。
“說說吧,你今天約我到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洛詩玉問道。
“柳夫人好大的忘性,我在信中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了,我要你來救我。”蕭忘嫣然笑道。
“郡主娘娘又何必跟我兜圈子呢,若是想找人救你,你自然可以去找柳三變、李鳳亭,他們兩個人恐怕對孟少秋的武功路數更了解吧。”洛詩玉冷笑著。
“果然,什么事都瞞不住柳夫人。”蕭忘走到洛詩玉面前,莞爾一笑,接著說道:“要殺我的正是你口中的孟少秋,不過他的真正身份卻是我主耶律隆緒的幼子,我的好師兄,耶律涂。從小到大,我們都看不起對方,用盡一切手段都想殺了對方,只不過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罷了。”
“楚楚是你的人吧。”洛詩玉問道,“那天婚禮,是你派人騙走景莊和耶律涂,讓他們兩個人決斗,你又怕景莊一個人殺不了他,就把楚楚安插在景莊身邊,暗示我們做下這一切事的其實是個耶律涂,讓我們鷸蚌相爭,郡主好坐收漁人之利。”
“不錯,柳夫人果然聰明。那天,劉娥設下機關,騙李鳳亭和洛成歡我已經出現了,只不過劉娥也未免太明目張膽了些,這件事自然也傳到了我和耶律涂的耳中。耶律涂想先李鳳亭一步找到我的行蹤,便搶先一步破了機關。他既然發現此事有詐,便應該先走的,可是他偏偏不服李鳳亭,想再試試他的武藝,卻不料傷了自己。”
“然后,郡主殿下看到耶律涂受了傷,便假意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引來耶律涂的追殺,而后你又把景莊騙了過來,讓這兩個人相斗。無論死了哪一個對你都又好處,若是景莊死了,你便讓楚楚將一切線索指向耶律涂,若是耶律涂死了,你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對付我們了。郡主娘娘當真好手段。”洛詩玉感嘆道,“只可惜,他們兩個人都沒死。”洛詩玉頓了頓接著說道,“所以,你只好按照當初的計劃,借著景莊和楚楚昔日的情分,把她安插在景莊身邊,將一切矛頭指向耶律涂。”
“不錯,柳夫人果然懂我。”蕭忘笑道,“今日的字條,也是楚楚放在你桌子上的。當日,我故意在婚禮上誆走柳三變,是因為我不想引來太多人,暴露了我的行蹤。卻沒料到你們雖然沒有找到我,耶律涂反而發現了我的蹤跡,一路追殺,我就只好派人知會楚楚,讓她將字條交給你。”
“你怎知我一定會來救你。”洛詩玉問道。
“因為柳夫人舍不得我死在耶律涂的手上,不是么?”蕭忘笑著,“我若是死在了他的手上,他絕對會把我的尸體掛在汴梁城樓上,好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已經喪了命,借此來平息趙氏的憤怒。
可柳夫人雖然想過殺我,但絕不想讓全天下人都知道吧。”
“想不到全天下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你。”洛詩玉苦笑著,“若你非遼人,我非漢人,你我該當是知己。”
“我們現在也可以是知己。”蕭忘附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
“郡主娘娘此言何意?”洛詩玉裝作不解。
“柳夫人,你我之間就不必這么遮遮掩掩了吧。蠟丸內的密信本就是陷害寇準的,這件事想必你早就猜出來了吧。”
“不錯,遼人除了你和耶律涂,應該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李鳳亭這個人了,又何必要陷害他呢?能做出這種事的,自然只有一個人。”洛詩玉苦笑著。
“我還知道柳夫人曾夜訪八賢王,想來此行是碰了一鼻子灰吧。”蕭忘打趣道。
洛詩玉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問道:“果然什么事都瞞不過你,你還知道些什么?”
“我還知道,柳夫人從八賢王府出來后不久,襄陽王便來請你。想來你與趙玨一定相談甚歡,就是不知道柳夫人定下了什么圖謀大宋天下的計策。”
“郡主娘娘此行,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事你都知道了吧?”洛詩玉反問道。
“我說過,我們現在也可以是知己。”蕭忘笑道,“只要柳夫人與我合作,這大宋的江山豈不是囊中之物。”
“若是詩玉沒記錯的話,郡主娘娘現在早就是一枚棄子了,遼宋都在通緝郡主,想不到郡主娘娘還有這么大的口氣,想著宋氏的江山,當真是自不量力。”洛詩玉冷笑著。
“柳夫人想憑著一己之力讓朝廷變天,不也是同樣的自不量力么?”蕭忘反問著,“只要你我二人聯手,先殺了耶律涂,我就有辦法說服我主出兵中原。到時候,宋氏江山一份為二,李鳳亭做皇帝也行,柳三變也可以,若是柳夫人你有興趣,成為第二個武則天又有何不可?”
“不知郡主娘娘打算怎么除掉耶律涂?”洛詩玉問道。
“很簡單,每年的四月初五,云潮都會去觀龍亭。作為他的弟子,我和耶律涂也會去。你可知為何?”蕭忘問道。
“因為二十年前的四月初五,正好是宋離創立的日子。自此后,每年的四月初五,宋離的成員都會到觀龍亭聚會。我今年會提起去觀龍亭布下機關,到時候你將李鳳亭等人一并引過來,我們聯手,從此世界上再無云潮和耶律涂。”蕭忘又接著說道。
“郡主娘娘果然好計謀。”洛詩玉撫掌笑道。
“看來柳夫人是打算與我合作了。”
“只不過還有一點不妥。”洛詩玉輕嘆著,“我手中的劍不答應。”不知何時,洛詩玉已經拾起了寶劍向蕭忘襲來。蕭忘快步閃開,縱身一躍便逃走了,“柳夫人,我早就料到了你這一招。你一定很想要耶律涂的性命,四月初五,我仍然在觀龍亭等你。不過,我和你說的事,還請柳夫人好好考慮,不然洛詩玉勾結襄陽王意圖謀反的事會傳遍整個江湖。”
洛詩玉見蕭忘已經走了,便也不再去追趕,收劍準備離開,卻想不到一柄劍刺入了她的腹中。洛詩玉握住劍鋒,一腳向那人踢去,待看清那人的真面目時,不由得心中疑惑,“為什么會是你?”
“洛詩玉啊洛詩玉,要怪只能怪你太聰明了。非要找什么七星陣的破解之法。”此人真是碧秀峰七劍之一,鄧峰。
“你一直在跟蹤我?”
“沒有,只不過洛家的婚禮變葬禮,我著實好奇,就多留了幾天。今日恰巧碰到洛姑娘匆忙出城,便跟來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夠幫忙的。”鄧峰冷笑著,提著染血的劍又向洛詩玉走來。
“洛師妹,別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為什么非要尋找什么七星陣的破解之法,還偏偏讓你找到了。”鄧峰恨聲道。
原來,洛詩玉在白云庵小住的那段時間里,一心與妙安師太參研武學,但仍舊是悟不出無垢功的秘訣來,心中不免有些煩悶。突然想起,碧秀峰七劍的師父是自己的師伯,不知道他們又有何見地,便又去碧秀峰走了一遭。不曾想,洛詩玉雖仍是不能參透“無垢功”的秘訣,反而卻找到了七星陣的破解之法。朱玄同等人都是大氣的漢子,不曾介意。但卻被鄧峰此人記在了心中,想到有人破解了七星陣,心中不安,總想著除掉洛詩玉,便一直注意著她的行蹤,想不到今日被他抓住了機會。
“想殺我,只怕還沒有那么容易。”洛詩玉強撐著甩出一枚煙霧彈來,這是她雁門之行,從遼人手中偷來的,隨身帶著,想不到還有些用處。鄧峰見到煙霧彈,趕忙掩住口鼻,等到煙霧散盡,洛詩玉也已經不見了蹤跡,便順著血跡尋去,發現連血跡也不見了,只好先回去,再做打算。
過了幾日,他仍是不曾見到洛詩玉,便在江湖上放出風去,洛詩玉勾結蕭忘,他要教洛詩玉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