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一天的老趙像往常一樣回到家，妻子就對他說：“剛才有個電話，一個女的詢問你的情況。”

　　老趙反感地說道：“她怎么不直接給我打電話，別理她。”

　　說完老趙就幫著妻子收拾晚飯，看看孩子的作業，閑下來后他又來到了后花園中。

　　長嘆一聲說道：“夢想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然后老趙抬頭看著永遠灰蒙蒙的天空，太陽都發霉長毛了，被打了高倍模糊，雖然溫暖但不夠熱烈。

　　“你的夢想是什么？”現在變成牛犢大小的大象呼扇著耳朵湊了過來，伸鼻子觸了觸老趙的臉頰。

　　一股濕熱的鼻息擾亂了老趙的思緒，他張了張嘴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

　　頭盔大小的烏龜不知何時出現在老趙的腳下，或許老趙來之前它就在這里了。

　　它見老趙沉默不語，伸著長長的脖子對著大象說道：“那是奢望。”

　　話剛說完，老趙煩躁地一腳把烏龜踢進了陰暗處的水池里。

　　今天有一場重要的會議，因為資格老，老趙獲得了列會的資格，當然也只有聽安排的份兒。

　　老趙作為技術人員是有任務的，一個客戶的方案需要老趙的參與，當然也是因為他的資歷老，也就是說混的久，但不是說他是老油條。

　　老趙需要對方案做一個匯報，面對一個個望向他的同事和領導，他身邊的土狗突然發起抖來，他跟老趙說：“這么多的肉食動物，太兇猛了，我害怕啊，天呢誰來救救我啊。”

　　長毛兔突然出現說道：“主人最棒，主人最棒，你的技術能力無人能替代。”

　　長毛兔正給老趙打著氣呢，突然一個黑影閃過，一爪子拍飛了活蹦亂跳的兔子，兔子翻了幾個跟頭，一頭撞倒了土狗。

　　“別吵吵。”小黑罵道。

　　見始作俑者是小黑，土狗就不干了，它立刻忘記了剛剛面前環立的野獸，跳起身來撲向小黑，兩只貓狗立刻混戰到了一塊，是狗也叫貓也跳。

　　長毛兔見狀做勢擼了擼袖子也準備上去干架。

　　“行了，行了。老天啊，這么重要的會議可別搞砸了。”老趙扶額郁悶的吶喊。

　　“主人加油。”長毛兔立刻停下了動作，轉而捧起兩只前爪作揖說道。

　　“這可關系到我們的飯碗啊。”一聲略顯蒼老的聲音說道。

　　老趙定睛一看，天哪，那只烏龜不知何時竟趴在他面前長長的辦公桌上，恬不知恥的，搖頭晃腦看著周圍的一切。

　　“我沒打算讓你出來啊。”老趙眼睛有些干澀，似乎快要流眼淚了。

　　回應老趙的是烏龜身后的那條水蛇，它吐著信子說道：“你要使一些手段，才能成功。”聲音有些陰冷。

　　“什么手段?”一個龐大的黑影硬生生的擠入眼瞼，是大象它急切地詢問水蛇。

　　水蛇貪婪的看著大象，自言自語道：“你要是再小點就好了。”

　　“噓，禁聲。”烏龜擔心的趕緊四周看了看。

　　“哼，就算給他個膽子，他都不知道怎么去使手段。”小黑跳將上來，不屑地看著老趙，不知何時混戰已經結束了。

　　真是昏天暗地，老趙結結巴巴地結束了匯報，效果沒有老趙自己預估的那么好，而且他還發現這個項目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會議決定老趙負責這個項目，負責技術支持以及統籌溝通，就是把他當做一個銷售人員了。

　　還是兩點一線，老趙步履輕盈地爬上樓梯回到家，興奮的跟老婆說：“我拿到那個項目了，可以拿到很多提成的。”

　　可今天妻子的面容愁云慘淡，她悲哀地跟老趙說：“老家來電話了，你在開會沒打通，打給我了。”

　　老趙內心當即咯噔一下。

　　吃過晚飯，老趙坐在后花園中。自語道：“我也有一顆江湖心。”

　　“不會的。”一個輕柔的聲音回答道，還伴隨著單調的弦音。

　　不知何時后花園的墻角上有一只花生米大小的綠色斑紋蜘蛛結了一張大網，縱橫交錯，錯綜復雜。找不到開頭尋不到結尾，這張網如同罩在老趙的心頭，裹得緊緊的，一陣窒息的疼痛傳來。

　　這疼痛將老趙拉回遙遠的回憶中。

　　初中時期，老趙14歲，數理化一流，英語很差。可班主任偏偏是教英語的。

　　班主任想著法的提高老趙的英語，有一次英語測驗成績出來了，班主任挨個點名報成績，但偏偏少了老趙的成績沒有報。

　　老趙當時心想成績肯定不理想，老師也肯定不想讓他在同班同學面前丟人干脆就不念了。

　　但心眼實誠的老趙還是站起身來詢問自己的成績。

　　“86”老師回答。

　　這個成績不錯啊。但想想身后同樣英語很差的另一名同學，因為老師故意給他打高分，激起了他學英語的激情。

　　跟他的同學相比，老趙知道老師的意圖，另一個假裝不知道老師的意圖，自我催眠很難，所以老趙的英語一直差到大學。

　　老趙就是這么一個不以物喜卻以己悲的擰巴人。

　　好一會兒，老趙才緩過心頭疼，隨即又嘆了口氣“唉，多久沒有打掃這后花園了。”

　　蜘蛛踩著蛛網彈起陰郁的音樂，聽起來滿是過往的韻味。

　　“別彈了，不好聽。”老趙厭煩地揮了揮手。

　　對老趙來說過往滿是悔意，所以他常說說道“假如我年少有為……”

　　就這樣蜘蛛又繼續著它那單調的彈奏。

　　“會好的。”土狗再次來到老趙的腿彎里。老趙還是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撓著土狗的脖子，雙目凝視面無表情。

　　“哇，你們看主人思考的樣子好深沉呢。”長毛兔捧起兩只前爪滿眼星星地說道。

　　“行了。”小黑從陰暗處走了出來，來到長毛兔身邊，伸出爪子把兔子按在了地上。

　　小黑一臉鄙視的看了看老趙說道：“我敢打賭，他現在腦子里一片空白。”

　　“人的思維是一個復雜的東西，就像一個滿是bug的程序，前一秒想的是花，后一秒可能就是今天冷嗎？幾件毫無關聯的事情輪番在頭腦中閃現。所以人某些莫名其妙的行為不一定就是有目的性的，就是沒用原因的鬼使神差。”蜘蛛細長的腿在蛛網上律動著。

　　“不是還有一個方案嗎？還有提成的。”土狗抬起頭問道。

　　“是啊是啊，我們還有很大一筆錢的。”長毛兔趕緊說道，試圖以這個理由讓小黑把他放開。

　　烏龜從陰涼的水里伸出腦袋，又再次尋摸了一番，說道：“你們知道的，那是遙遠的一盞黃豆粒大小的油燈，溫暖不了我們的。”

　　“總要有個盼頭的，要是生活沒有個方向，那就只能在原地打轉了。”就連土狗都都感覺在自欺欺人了。

　　“總會有一方世界給予我們空間的。”小黑松開長毛兔，罕見的安慰了一下大家。

　　在大家奇怪的眼神中，小黑落寞地回到了自己的窩里。

　　這不是一個愉快的聚會，大家各懷心事的回到了各自的居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