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陳瑜周、郭懿兩大副使如期視察了九處,在對陸知白與顧無尤二人共同破獲了張三李四一案,表達了一定程度上的嘉許鼓勵后,四人在九處的會客廳里進行了短暫的茶話會。
郭懿副使顯然對顧無尤極為感興趣,笑瞇瞇地,一連問了顧無尤不少問題,同時也為他答疑解惑,言語間表現得很是熱情寬容。
這如同彌勒佛般一直笑瞇瞇的郭懿副使,看上去確有幾分像那好為人師,誨人不倦的良善師長。
而一旁身形頎長,面露冷色的陳瑜周副使,就遠沒郭懿副使這般平易近人,一直冷著臉,并用著銳利的目光掃視打量著顧無尤,堪稱翻版的步邢。
在得知是眼前的顧無尤協助陸知白,方才破獲了張三李四一案后,陳瑜周副使不似郭懿副使般大大稱贊了他們倆,相反甚至還質疑起案情破獲過程間的一些不合理處。
然而,面對質疑的顧無尤,則是表現得很淡定,但凡只要是涉及系統有關的問題,他都用“家傳秘技,不便透露”來回絕陳瑜周副使的追問。
兩位副使大人很明顯是知道顧無尤的“真實”身份背景的,當陳瑜周副使聽到顧無尤如此答復之時,他也不好再做深究,只能悻悻作罷。
待得陸知白和顧無尤把二位副使大人送上座駕,目送他們離開后,陸知白方才壓低聲音對著顧無尤說道:“郭懿那老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人,顧兄莫要被那偽善的老小子給欺瞞了……別看他整日笑瞇瞇的,真要是下起手來,卻比誰都要狠。”
顧無尤點了點頭,表示知曉了。
顧無尤也大概覺察到了,那郭懿副使可能沒表面上看去的,那么和善,其他的先不論,至少在他的動機方面肯定是不單純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老祖宗的這句話,真是屢試不爽,靈驗得很。
二人繼續往里走著。
當走到一處拐角時,陸知白停下腳步,轉過頭,對著顧無尤低聲問道:“顧兄可知道昨日刑部那些人,為什么來得如此之及時?”
顧無尤聞言一怔,駐足看向陸知白,不確定地反問道:“難道不是那步邢嗎?”
陸知白皺了皺眉,回答道:“步邢一直在九處,沒有時機告密的…”
“難不成是楊真?”顧無尤驚訝地問道。
“嗯,準確說的說,是你和楊真”,陸知白斂容嚴肅地接著說道:“若不是你和老楊搞出這么大的動靜,應該來的不會那么快……”
此言一出,顧無尤登時明白了。
沒想到楊真殷勤地送自己一程,這樣看似十分合情合理的小舉動,卻引發了這樣的大風暴。
據陸知白所講,今日早朝之時,穿越者稽查辦的兩位副使大人當著文武百官以及女皇的面,聯名上書狠狠地參了刑部一本。
刑部的人,向來脾氣大得很,自是不會坐以待斃,任人宰割,于是就著穿越者稽查辦的許多弊病,反唇相譏般地當眾挑刺。
由此,當朝引發了兩派的口頭撕斗。
顧無尤聽得津津有味,不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對著陸知白說道:“昨日,張三李四被刑部的人帶走,這沒有穿越者稽查辦高層的默許……是做不到的吧?”
陸知白道:“關于這個,顧兄你是說對了。今早早朝之前…也不知是收到了誰的命令,穿越者稽查辦總部與刑部中,被派出好幾撥宮中密探來調查昨日張三李四一案的后續,所以啊,才有了早朝時的那幕大亂斗。”
這莫非是趙老做的?這執行力也太強了吧?
顧無尤心里這般想到,但面上還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接過話頭分析道:“陸探長你的意思是,兩派的口頭撕斗是演出來的?”
演出來的。
那么會是演給誰看的呢?
顧無尤不去想,也不敢想。
“也不是說都是演的,兩派中或多或少都會有著像陳大人一樣的諍官,沒有與那些人同流合污沆瀣一氣,而是一身正氣的秉公執言……”
“所以,陸兄,你想說什么?”顧無尤見到這陸知白吹捧那些諍官有些上頭,于是便開口打斷了他。
“我的意思是,我們正要追查的那個轉售天道碎片團體組織,其中所牽涉到的勢力,可能要遠比我們原先設想的更為復雜……”陸知白心有憂慮地說道。
顧無尤聞言,不以為然地淡淡一笑,平靜說道:“再復雜又如何?難不成,陸兄你對我們的計劃沒有信心嗎?”
“那倒也不是,只是……”陸知白欲言又止。
他對茶樓中顧無尤所提出來的計劃還是比較看好的,只是萬一當他們真的追查出什么線索罪證的時候,陸知白很難想象到時會發生什么……
年僅十八歲的齊王世子,陸知白,對接下來可能將要降臨的疾風驟雨,充滿憂慮。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有必要時,我會向他們,尋求幫助的。”顧無尤溫聲安慰他。
顧無尤的眼神溫和而明亮,神情分外平靜從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顯得很是自信。
聽到顧無尤如此說來,陸知白心中大定。
不過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顧無尤話語里的“他們”,并不是他所想的那般,而是另有他人。
若是陸知白仔細想想,也會發現顧無尤話語中的紕漏。
大李護國公,又怎會干涉仙國的內政?
可惜的是,他沒有。
所以,在無意中,陸知白誤打誤撞地成就了一番自己一直所追求的“大事”。
……
……
放衙后,顧無尤直徑回了住處。
一推開門,卻發現趙老正愜意地坐在他的藤椅上,抓著酒葫蘆,一邊喝著小酒,一邊看著本書頁泛黃的古籍。
“顧小子,你總算回來了,可叫老夫一番苦等。”
“趙老你怎么又來了?”顧無尤苦笑著說道。
起先還準備在今晚把那茶樓中的定計,好好完善翔實,明日好交付給陸知白。
可現在看來,這就有些懸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