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琴聲相和
府邸之內,正堂之上,蕭夫人坐在主位,等候著什么人。
她通身打扮貴氣逼人,一襲云錦紅衣,衣上用金絲繡有展翅欲飛的鳳凰圖樣。她長發挽成一個規規矩矩的發髻,丹鳳眼眼尾上揚,眼神不怒自威,容貌美麗驚人。
這女子雖美,但通身的氣派卻讓人不敢與其對視。
至少對剛跨進門檻的蕭思遠來說是這樣。
他老娘平時從來不管他,怎么今日改了性子,在大堂上等著他。
他訕訕一笑:“娘,您……”
蕭夫人瞪他一眼,話語威嚴霸氣:“滾過來!”
他這低眉順眼的樣子,哪像平時張牙舞爪的蕭思遠,倒像只乖順的貓仔。
蕭思遠灰溜溜地小步快走到她跟前,蕭夫人強硬地一把扣住他手腕,一縷真氣順著他的經脈游走。不多時,她面目凝重:“你運了秘法?”
蕭思遠知道他老娘如此神情,此番定然糊弄不過去,只能如實回答,只是隱去了脖頸上傷口的來歷。
蕭夫人見兒子雖然滿臉討好但眼神絲毫沒有悔意的樣子,冷哼道:“好你個臭小子,你死在山上算了!”
蕭思遠討好賣乖:“我死在山上,娘一定傷心欲絕,所以我當時就想,為了娘親,兒子就是拼了命,也要回來。”
蕭思遠本來就生的俊,這一撒嬌,更是讓人招架不住。何況……那桃花眼眼角微彎,讓蕭夫人想到了他父親年輕的時候。隋傾雖然面色不顯,但內心怒氣已消散。
“行了你!這幾天好好在家里待著,別運真氣。”
“成!”蕭思遠一口答應,卻不料蕭夫人突然話鋒一轉。
“說來……你那個叫沐風的朋友,往日在家你可從未提過。你非要跟著那個沐風去大青山做什么?平白給人家添麻煩。”
蕭思遠雙眼圓瞪:“什么叫我給他添麻煩?我從狼群手下救了他的命好不好。”
“人家若不是為了救你中了毒,會連一群普通的狼群都應付不了嗎?”
“我還救了他的命呢。如果不是我,那赤炎蛇,他未必能應付。”
“這么說,倒是這個小子連累我的好兒子了?”
蕭思遠連忙反駁:“那倒也不是,他……”
突然,他看到他娘的眼里只有促狹,沒有責怪,無奈捂臉道:“娘,你是故意的。”
蕭夫人本來就是個張揚的性子,蕭思遠這點上隨了她八成。她忍不住內心笑意,大笑道:“思遠,你還挺維護他的。”
“我沒!實事求是罷了。”
“不維護他?那我問問你,你頸上的傷怎么來的。”
她眼尖,早就發現這傷痕。
蕭思遠嘴硬:“樹枝劃的。”
蕭夫人無語。這個傻兒子呀!那傷口切口平整,用力均勻,哪來的樹枝能劃出這番德行。
若是平時兒子被人傷了,她斷不會叫對方好過。不過那個叫沐風的年輕人,既然救了兒子的命,她怎會再計較這許多。
人生在世,能有個以命托付的朋友,終究是幸事。
“行了,你先回房歇著吧。這秘法也不算厲害,休養幾天也無礙了。你手上的傷,記得勤換藥。”
說完,蕭夫人不再逗他,擺擺手,把蕭思遠趕走了。
待蕭思遠走后,她面色一沉,眼神晦暗不明。
前兩日副城主受傷的事,她也有耳聞。再結合兒子所說的異變……
恐怕,風雨欲來。
還得早做準備。
而洛風華這邊也沒閑著,回住處沐浴更衣后,徑自去了云柔府邸,出示令牌,去拜見云柔夫婦。
云柔夫婦生活極為有情調,院落之中,竹林環繞,有清泉池水,曲徑通幽,林中一個亭子,有兩人對坐撫琴。
一人較為年長,留了規整的胡須,長衫飄逸,長發用一根木簪束起;而坐在他對面的年輕姑娘,則穿著一身綠衫子,閨閣少女打扮,面容溫婉精致。
洛風華定定地站在亭外,待琴聲停歇,才出聲:“拜見徐叔叔。”
徐晗實力已達半步宗師,有人靠近,自然能感覺到。而徐玉容沉浸琴音,未曾發覺,聽到這聲音,驚喜萬分,跑出亭子,拉著她的手:“風華,你怎么來了。”
洛風華在人前小心偽裝,只有在這位摯友和兩位長輩面前,才能卸下偽裝。
她聲音不再壓低,改為使用自己原來的聲線,聲音清澈悅耳:“我來找云姨母。”
徐晗聲音慈愛:“娘子忙著制藥,一時半刻無暇分身,你先在這亭內等上一等吧,正好能一起吃個晚飯。”
洛風華施禮:“多謝徐叔叔。那就叨饒了。”
徐晗眼神無奈。他不愛拘俗禮,看著洛風華的禮貌客氣,當真是有些不適應。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怎么能這么嚴肅死板呢?該天真爛漫些才是啊。
這孩子年紀輕輕,就壓著性子,也是可憐。
想到這,徐晗道:“彈了這么久,我也乏了。風華,你既然無事,就陪容兒一起彈彈琴,就當放松一下心情,別整天繃著。”
洛風華一愣:“這……”
徐玉容搶白:“就當陪陪我,成嗎?”
洛風華心口一暖。這父女二人說是讓自己作陪,實則是讓自己撫琴放松心情。
她也不再推辭:“我……很久沒碰過琴了,彈得不好,還請你們見諒。”
她幼時學過琴,只是母親出事之后,就不再碰了。
見洛風華同意,徐玉容展顏一笑,拉著她坐到亭內。
兩人對坐撫琴,琴聲相互應和。
若是旁人聽到,定覺悅耳之極,倒是徐晗這琴道大家,聽得嘴角抽搐。
他癡迷琴道,因此對琴音要求極高。就是他自己的女兒,自幼學琴,素有才女之名,撫琴之時也常常讓他聽的不滿意。
風華這孩子,多年不碰琴,已經有些生疏了。
這也不算什么,關鍵是,她琴音中透出一股肅殺之意,把一首好好的歡快小調彈得沉重無比。
徐晗腹誹:這孩子是剛打過架回來不成?
還真讓他猜中了。洛風華今日本就經過了幾場異常兇險的戰斗,又想到母親出事,心中對仇人的恨又添幾分。這番心境之下,琴音自然無法輕松歡快。
徐晗輕揉太陽穴,一臉視死如歸的慘烈表情。但畢竟彈琴的提議是他先提出,他也不好意思借口離開。
不多時,云柔終于從制藥的屋子中走出,徐晗如蒙大赦,趕緊叫住她:“娘子,風華有事找你。”
再聽下去,他怕他這琴道大家七竅流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