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什么時候長大的。
距離泉玲奈走后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這一年里面自己又是什么時候開始習慣一個人的。
太快了,自己也忘了,好像就是昨天的事。
人的成長就是如此,時間總是在你不經意間溜走,等價換取的也是一個沒留意自己就突然長大,變老。
火紅的夕陽透過窗,折射進屋內,隨后又因為時間的推移漸漸褪去。
房間內的光線逐漸暗淡,貼滿照片回憶的冰箱上,還留有泉玲奈死前燦爛的笑臉,以及她死前留下的最后一道信息。
那是張用黑磁石吸附在冰箱柜門上面的黃色便簽。
內容如下:
【對不起了新一,又要留你一個人看家了,今晚,我就不回來吃飯了,我要留在畫室,準備一個月后的畫展,鍋里燉了你最愛吃的咖喱,做為補償下次我還會帶你去游樂園,所以這次就原諒我吧!嘿嘿(●'?'●)】
【2018年3月28日,愛你的小姨留】
“明明,說好了下次要帶我去游樂園玩的,你這個騙子,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做好覺悟吧。”此時新一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看著冰箱上的照片,淡淡的說道。
泉玲奈是個畫家,她的作品《晝夜里的狗,白日間的貓》在拍賣會上曾經以2000萬日圓的高價被人買下,特別是人還漂亮,一夜間成了日公國業內小有名氣的著名藝術家,追求者與仰慕者也是蜂擁而至,玄關都快被踏爛了,但全部人都被泉玲奈拒之于千里外。
新一曾經問過她,你都這個年紀了,那么多追求者就沒一個看著順眼的嗎?
泉玲奈想了一下,只是訕然一笑道:“或許,是因為家里已經多了個傻瓜氣我,反而不想在多個牽掛。”
那時候的新一還不明白這句話的用意,反而是泉玲奈死后他才醒悟,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她怕因為戀愛的關系,疏遠了對自己的照顧,疏遠對自己的愛。
愛情與親情,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親情,選擇了新一,一個理性而又偉大的女人。
要說新一對這個女人沒有半點親情嗎?那是不可能的,十一年的陪伴,再怎么冷的冰山都能給你融化嘍。
這個女人身上表現出的這份母愛,實在太過貴重,壓的新一快喘不過氣。
端起桌上另一盤咖喱飯,在微波爐里轉了一圈,拿出,走到了客廳。
噠,
揭開保鮮膜,放在了經常擦拭的靈龕前,熱氣騰騰的咖喱飯飄散出誘人香味,彌漫整個客廳,足以讓人食指大動。
整齊的擺放好餐具,跪坐在蒲團上,抬起手打開了靈龕,一張泉玲奈的黑白照片貼在了靈龕上,亦如冰箱上的照片,泉玲奈笑容還是這樣燦爛。
照片的前沿,擺放著白瓷骨灰壇,壇口一圈是精致的祥云浮雕,壇內則是裝著泉玲奈的骨灰。
新一的眼眸中看到,在白瓷骨灰壇的上方漂浮著一串猩紅的數字【2018,03,28】。
啊,沒錯,泉玲奈她是被人給殺害的,就在去年3月28號給新一留字條的晚上。
第二天接到警察的通知時,新一的精神開始恍惚,一下沒反應過來,回過神,人已經坐在了泉玲奈的葬禮旁,眼前全是手捧鮮花前來吊念的大人。
人說沒就沒,一點準備都沒有。
最令人氣憤的是一年過去了兇手至今還逍遙法外。
重新擦拭一遍靈龕和白瓷骨灰壇上的香塵,新一點燃手中的供香插入香爐中,隨后取出銅澤僧磬,拿細銅錘輕敲。
嗡——
一陣梵音隨之響起。
雙手合十,閉目凝神心里默念祈禱,祈求遠在天邊的小姨能夠保佑自己。
“喂,人類,準備好了嗎?”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新一的冥想。
客廳玻璃制的透明落地窗連接著后院,側目看去,院外出現了一黑一白兩個物種,是一只波斯和一條拉布拉多。
拉布拉多通體漆黑,身形魁梧,皎月的光輝灑落在黝黑的毛發反射出黑耀,將原本就壯實的優美線條展現的淋漓精致,它要是躲在黑暗中,能跟背景融為一體。
我想在你腦中可能已經腦補出一只威武霸氣的狗子,那你可太高看它了,十只狗,九只憨,剩下一只半瘋癲。
狗不蠢萌那還是條狗?
反觀那只波斯,全身雪白的毛發間找不出一點雜質,一對異色藍褐寶石更是詭異動人,但上帝是公平的,體格方面成了唯一的敗筆,完全是拉布拉多的反面教材,圓滾滾的身軀匍匐在拉布拉多的背上,整一個肉丸子,貓爪子也陷入了那坨肉中,要多圓潤就有多圓潤,原本貓咪的高冷與神秘,和這貨毫不沾邊,這是個什么玩意兒?
它們是泉玲奈生前養的兩只神獸,狗子叫“沒頭腦”,肥貓叫“不高興”。
這么叫它們是有原因的。
“不高興”因為長著一張厭世臉,整天耷拉著,看著很不高興,其實它沒有不高興,只是看上去不高興,它沒因為長的不高興而不高興。
“沒頭腦”呢也沒有想象的那么沒頭腦,它很聰明,只是看上去憨憨的,長的蠢了點。
新一從蒲團上坐起,說道:“嗯。”
對于“不高興”的呼喊他表現出來的是平淡無奇,沒什么好驚訝的,連鬼都能見到,能聽懂動物的語言又有什么好驚奇的。
新一很早就習慣了。
人類有人類制定的法律與法度,自然界有自然界的規律,同樣的動物與動物之間也有它們自己制定的秩序。
比如領地意識,動物以自己的尿液氣味劃分區域,各自之間不得隨意干涉。
它們也會和人類一樣拉幫結派,在整個東京,大大小小的野狗幫、野貓幫,你就算手指頭和腳趾頭拿出來一起數,都不一定數的過來。
泉玲奈走后,這一年里面,新一也是一直苦尋著兇手的線索,皇天不負有心人,借助著貓界里面一個叫做“東京狩貓”的貓咪幫派那,打聽到了有關兇手的線索。
而今晚,就是約好要交易的日子。
新一急匆匆地走出客廳,啪嗒啪嗒地跑上樓。
二十分鐘后,又啪嗒啪嗒地走下樓,他脫下校服換了一身黑色地休閑裝,戴了一頂鴨舌帽,蒙上了黑色的口罩,手中還提著銀色的手提箱。
著急的走到玄關拉開門。
門外,“不高興”和“沒頭腦”靜靜的守候在路邊等待著新一的出現。
見到出來的新一,不高興慎重的問道:“人類,東西準備好了嗎?”
新一提起手中銀色手提箱,移到胸前,另一只手拍了拍箱體,道:“準備好了,都在箱子里,我辦事你放心。”
不高興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很好,就快到約好的時間了,以免節外生枝,我們還是趕快過去吧?!?p> 新一也同意不高興的想法,道:“嗯,我們趕緊過去,前面帶路吧?!?p> 就這樣,確認好家里的消防和防盜安全后,新一跟著“不高興”和“沒頭腦”離開了家。
時間7點05分,距離約定好的時間還有25分鐘。
“不高興”和“沒頭腦”在前面帶路,新一跟在后頭,兩獸一人穿梭在這個喧囂的城市。
五顏六色的霓虹,川流不息的人群,孜孜不倦的紅燈區生意,夜以繼日忙碌的滴架師傅們,這里是“新宿”,一座“不眠城”,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走在人頭攢動的街道上,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紅綠燈路口,轉過最后一個彎道,終于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前后無人的路燈下,光束照在了一只橘貓的身上,它閉目養神蹲坐在柱子旁,耐心等待著接頭人的出現。
上前,不高興神神秘秘的說道:“喂,我們來了,帶我們過去吧。”
沉默了幾秒鐘,路燈下的橘貓緩緩睜開貓眼,開口道:“貨呢?”
新一拍了拍手中的銀色手機箱,說道:“在這呢,都準備好了,快帶我們過去吧。”
橘貓起身踩著靈動的貓步走到了銀色手提箱旁,貓鼻子在周圍聞了聞。
“嗯,可以,跟我來吧?!?p> 很快,橘貓引領新一它們,來到了一處陰暗潮濕的死胡同。死胡同里面的光線不是很充裕,但是隱隱約約能夠看清,這里堆放著很多的雜物,壘成山一樣的紙盒木箱,臟亂的翡綠色鐵制大垃圾箱,在垃圾箱的一角還有黑塑料袋堆成的堡壘,剩下的就只有無盡的黑暗。
喵~
橘貓幾下貓步走上前發出了一聲悠揚的貓叫,叫聲飄蕩在胡同巷子里傳播數十米。
貓叫聲飄散后,沉寂了數十秒。
了無邊際的黑暗中,忽然間,亮起了一顆顆陰森恐怖的黃色光點,在黑暗中閃閃發光,來回移動,然后向新一它們慢慢逼近。
出于狗狗忠心護主的本能反應,“沒頭腦”擺開架勢,朝著光點發出一陣陣嗚嚕嚕地悶吼。
沒多久,新一它們就處在了四面楚歌地環境下,屋檐上,左右兩邊的路口,包括背后的墻沿,不知從何處竄出一大群貓咪將新一它們圍得水泄不通。
黑暗中渾厚地聲音說道:“胖子,你當初可沒說過人類要摻和進來的,你這有點不和規矩了,讓我有點難辦啊。”
一只臉上有著三道疤痕的黑貓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走出來的那一刻,只見周圍的群貓們紛紛朝他跪拜。
不僅如此,黑貓做出的每一個動作,都顯示出它在這群貓里面的地位,氣勢上與周圍的那些雜貓不在一個檔次上。
不高興也不慌張,說道:“黑老大,我們是來交易的,你總不可能跟好處過不去吧?”
被不高興叫做黑老大的黑貓,冷哼道:“哼,那得看看你拿出來的是什么貨色了,東西帶來了?”
不高興對著一旁的新一使了個眼色,新一點了點頭,讀懂了眼神中的含義,提著銀色手提箱走上前去,半蹲在地上打開手提箱,擺在了黑老大的面前。
“你,過來驗貨?!焙诶洗髮χ渲幸恢换ㄘ堈f道。
半晌,
花貓:“老大,沒有錯,東西是對的,100條小魚干,一條不多一條不少,而且里面還有金槍魚肉片。”
說著說著,花貓的嘴角流下了哈喇子。
“嗯,很好?!?p> 確認過東西,黑老大扯著它那渾厚的嗓音,接著對新一他們說道:“你們,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