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在魔族的日子,這個自稱黎然的神秘少女總是會在明塵危機關頭出現,助其脫困。之前只覺是巧合,可這樣的巧合多了,更是令人生疑。不過話說回來,有了這個神秘少女的助力,明塵解決了不少麻煩,讓他在魔族的日子過得倒沒有如料想中的那么糟糕,而且,在一場場的戰斗中,兩人竟也培養出一些默契。之后,二人時常同行。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塵明對這個神秘少女的好奇有增無減,雍容華貴的外表下,與人相處時卻是平易近人,而有關她的疑團也在逐漸被解開。
一日,在酒肆中,他們聽到有人談及有一個叫靈槐洞的地方。
此乃魔族禁區,是通往鬼族的通道。鬼族數萬年前從魔界分裂出來,以此靈槐洞為界,萬年互不侵擾。當年鬼族族長帶領族人進洞時,在洞口設下了結界,凡入洞的魔族之人無一例外,法術盡數被封。而如上所述皆為古書中記載,此山洞中到底還有多少埋伏,無從得知,只有親身嘗試,而冒險進入山洞的魔族人都沒有再出來。
塵明聞言,對如此神秘的山洞甚為好奇。到底這個山洞是否如傳言所說的那般詭異,他欲一探究竟。
一旁的黎然彎著眉眼,道:“我陪你一起吧,那個地方我也還沒去過呢。”靈動的雙眼中流淌著快要溢出的渴望。
塵明想來黎然的實力之暴虐先前他已是親眼所見,若是屆時有何危險也好有個照應,即便是這個神秘少女對他有所企圖,以他的功力,逃跑還不是問題,便點了點頭答應了。
根據老人們的指引,他們最終尋到了那個山洞。從洞外看,與別處的山洞并無區別。
崖壁上的一片黛綠吸引了青衣少女的目光,她好奇地走上前,只見那是一種貌似青苔一般的植被。能在這暗無天日的魔界見到綠色植被,亦是件稀罕事。伸手觸摸,覺著指尖有些黏滑,叫人作嘔。少女黛眉微蹙,抿著嘴,甩了甩素手。
“黎然。”
少女聞聲,轉頭見明塵正立于洞口等她,便一路小跑到他跟前。
二人進入洞中。起初洞口狹窄且低矮,僅一人俯身方可通過。扶著巖壁再向前走十余步,自洞外透射進來的微弱光亮越發顯得渺茫。明塵指尖燃起一束火焰,一揮衣袖,視線便豁然開朗。抬頭望,這才發現洞頂有數丈高,峭壁高聳,怪石叢生。洞中陰濕得很,仿佛每一口呼吸入肺的空氣都含著數錢重的水汽。
黎然亦欲施法照明,卻察覺法術無法施展,一時間,心中的驚慌如波濤翻涌而起。此刻的她,形同凡人——想到這一點,便覺雙腿拖著上千斤的巨石,難再向前邁開一步。
在前頭開路的明塵聽聞身后的腳步聲漸漸輕了,轉頭望著身后的少女。
只見她面露難色,顫顫巍巍的燭光映著她微紅的兩頰,見明塵看她,低垂眼簾,嘟囔道:“我……可能不能繼續向前了。”話語間似能聽到低聲的哭音,兩手胡亂地絞弄著自己寬大的衣袖。
“你怎么了?”
“我貌似中了封印。”少女眼角微微下垂,丹唇微顫,委屈地答。
看來,此處果真有結界,且對天族之人并無實質效果。
可對于黎然而言,此刻自己被禁錮了法術,與凡人無二,若是在洞中真有什么突發狀況,她根本無法相助,甚至還需明塵分神照顧,如此便會成為他的拖累,遂提議自己到洞外等他出來。
“你自己多加小心。”話音落下許久,黎然才憂心忡忡地向后退了兩步,緩緩轉身,雖向著洞口去,卻是一步三回頭。
明塵回以堅定的目光,目送著那個靛青色身影出山洞,便孤身繼續向前。
黎然起初只是在洞外的石頭上獨自坐著等,腳啪啪得拍著地,時不時抬眼張望著洞口,微蹙的黛眉不見一絲舒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逐漸如坐針氈,干脆站起身,在洞口快步踱來踱去,緊握一雙素手,攢在身前,掌心都出了汗,嘴里不停嘟囔著:“怎么還不出來。”她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每一分鐘都如同一炷香般。
明塵進入洞中已一個多時辰,卻仍不見其出來,一想到“進去這個山洞的人都沒有再出來”的傳言,不禁后背發涼,她再也按捺不住,決定冒險再次進洞一探。
山洞中,明塵孤身行走在洞中,這一路上并未見著什么埋伏,想來,傳言終究是傳言,倒還有些僥幸。而很快,事實證明,這樣的自信會是致命的。
他走到一處開闊地帶。此處貌似便是山洞的盡頭,眼前的巨石目測有五丈之高,像一扇石門擋在他面前。他環顧了一下周圍,也沒見著有何機關可以開啟石門,走近了瞧,石門上隱隱約約刻著奇怪的符號,應該是一種文字。
這個山洞好像也沒什么稀奇的。
正當他轉身準備原路返回時,仰頭望去,頭頂星星點點,猶如凡間的星空一般。他臉色突變,劍眉緊鎖,手中正蓄著招式,數以萬計的箭便從洞頂飛射而來。他旋即雙手撐起一道白色結界作盾,可飛矢竟毫無阻礙地沖破了剛設下的結界,如流星般徑直朝他的眉心飛來。千鈞一發之際,他手中憑空生出一縷白光,隨即白光匯集成一柄長劍,以劍作防。奈何飛矢如雨,絲毫不留一絲間隙,應對起來著實耗費體力。身軀向著出口步步后移,而箭雨卻不依不饒,一直朝他撲面而來。少年揮劍快如閃電,然箭矢更快,一時間,他的手臂、腰間、腿部等處皆被飛矢劃出一道有一道細長的口子,鮮血從傷口處滲出來,玄青色長袍微微透著一抹突兀的紅。
這架勢,是要將造訪者魂留此處才肯罷休了。
與之搏斗了近一盞茶的時間,可仍不見這劍雨有絲毫削弱下去的意思。準確的說,這拼的不是劍術,亦或是法力,而是耐力。他體力逐漸不支,手中的劍慢了下來,身上的傷痕愈來愈多,渾身火辣辣的疼。存亡之際,恍惚中看見一個青色倩影幾個瞬移,閃現在他面前,張開雙臂,將他擁入懷中,一雙灰色的巨大翅膀,如同巨盾擋住了飛射來的箭矢。
塵明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當再次醒來,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小木屋里。
床邊的青衣少女見他醒來,邊為他處理著傷口,邊道:“方才好險,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可就把命折在里面了。”黛眉微蹙,如雪的顏滿是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愁容。
明塵定睛一看,是黎然。
“是你救了我。”他一手撐著床沿,想要調整一下臥姿,可一用力,從手腕傳來一陣酸爽直達頭頂,只好作罷。
“你傷的太重了,別亂動。”少女的目光停留在那血肉模糊的傷口上,邊清洗著他的傷口,邊溫柔地對他道。
床邊,一盆清水早已被染紅。
他望著少女嬌俏的面容,道:“我迷迷糊糊的時候,看見你張著一對灰色的大翅膀……”
少女上翹的修長睫毛微顫,一臉詫異地望著他,噗嗤一笑,道:“什么翅膀?是你昏迷時做夢夢見的吧。”拿起一旁的紫玉小瓶,撒了些許藥粉在他的傷口上,繼而輕飄飄地補充道:“我既非翼族,亦不是神族,怎么會有翅膀,你別開玩笑了。”少女權當他的話為荒唐的夢話,一笑而過。
說話間,為利箭所傷的傷口已然包扎好。
明塵對她的話有些半信半疑。
黎然見他歇下,便帶著剩下的藥,出去尋了一處隱蔽的山洞。在洞口確認周圍無人后,進入洞中,點亮柴火,坐下,素手輕輕將披在身后的長發劃撥到身前,背后的衣服已被鮮血染紅了大半,緩緩脫下上衣,潔白如雪的美背此刻卻是一大片的紅,血肉模糊,叫人看得觸目驚心。微微闔眼,眉間微顫,背后展現一雙灰色的巨大羽翼。雙翼微顫。箭矢雖已被折去,然鋒利的箭頭仍插在翅膀里,匿于灰羽之下,傷口處,猶然可見不住向外流淌而出的鮮血。她忍著刺骨的疼痛,雙手運作操縱著內力,將刺入的箭盡數逼出。期間,她幾經是要疼暈過去,卻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而后,從一個玉瓶中傾灑出一些白色粉末,許是受到粉末刺激,黎然緊鎖著眉,咬著桃紅的唇,俏鼻中發出一聲蘊含著痛楚的低低呻吟聲。
而這一切,都被立于石壁后的明塵看在眼里。明明傷得比他還重,卻在他面前只字未提,并先為他包扎傷口,甚至,方才為他上藥時,為轉移他的注意力以減緩疼痛感,還在與他談笑風生。他捂著自己隱隱作痛的傷口,不禁有些自責:當時同意帶著她一起冒這個險或許是錯的。望著她的背影,心中不勝憐惜,而疑慮更勝從前。
一日,黎然幫明塵去集市采購完畢,挎著籃里往回走,低頭清點著籃中的物什,一抬頭,臉色突變,微微上揚的嘴角在不經意間被撫平,黛眉微蹙,只見面前五個身披玄鐵盔甲的高大壯漢猶如一面高墻,擋住了她的去路。
領頭的男子出列,先是恭敬地向她作了一揖,道:“城主有請。”
她無多理會,丟出二個字“沒空”,便繞著他們走開了。
誰知那幾個壯漢竟轉身跟了上來:“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請莫要為難小的。”
黎然突然駐足,轉身看著他們五人。
后面跟著的五人也隨之止步。許是跟得緊了些,領頭的那人向后退了一步,曲身,誠懇地再次行禮。
少女紺青色雙瞳機敏一轉,想著若是不應允了他們,這群人或許會這樣一路跟著,也著實是一個麻煩,若因此暴露了明塵上神,就危險了,便決定去會會他們口中的城主。
帶頭的在前引路,另外四個在黎然后面跟著,一行人向東行了約莫二里,便到達主城,抬頭望,四五丈高的城墻上,飛揚的旗幟隱隱透露著不可侵犯的威嚴。入了城,向北,又行了一里,便到了公廨。
小廝一路小跑進了屋,稟報:“城主,人已帶到。”
黎然在外稍等片刻,便被引入內。
廳堂內的擺設皆已暗黑色為主,顯得莊嚴肅穆。堂上之人鎖著眉,嘴邊髭須,身形壯碩,一身黑袍銀甲,渾身散發出不可置疑的威嚴與士氣。見她來,小眼彎成一條縫,嘴角現一抹詭異的笑。轉頭,朝立于身側的瘦長男子對視一眼,那人點頭以作回應,隨即出了屋子不知去向。
堂上的男子上下打量著黎然,嘴角微微揚起,道:“殿下這一身素凈衣裳,是又在微服私訪嗎?”
周遭靜得有些瘆人。
那人仰面大笑三聲,又道:“殿下到我城中已有數日,在下尚未率百官拜訪真是罪過。”
“城主不必勞煩,鄙舍簡陋狹小,怕是容不下城主這么大陣仗。”
“哈哈哈,殿下說笑了。像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貴族眼里怎會容得下我一個小小的城主呢。”男子冷冷地說道,而臉上的笑意更是令人看了不禁要打一個寒顫。緩了緩,轉而又道:“聽說前幾日,殿下進了靈槐洞?”眼底閃過一道詭異的光,“那里可是布滿了機關埋伏,殿下可有受傷?”
“多謝城主關心,無恙。”堂下,少女淡然而平靜地答,心中卻莫名生出一絲恐懼:莫非自己被盯上而不自知?
“那就好。”那人有些驚詫,而剎那被一臉虛與委蛇的笑掩蓋得所剩無幾。
這般的虛偽做派黎然見的多了,根本不屑于此耗費口舌,而她更擔心的是,這或許是個緩兵之計。
“若是城主無事的話,小女先行告退。”
說罷,她向堂上的男子行了禮,便轉身向門外去,可剛走到門口便被侍衛攔了下來。轉頭,不解地望著堂上之人:“城主這是何意?”
“殿下到此也是難得,不若讓在下帶著您到處轉轉?”說著,便從堂上踱下來。
門口的兩名衛士恭敬地彎腰,齊聲道:“請。”
看來一時是難以脫身,她只好先依著,之后再尋機會離開。
城主帶著黎然上了城墻,向她介紹著城中的布局,可此時的黎然無心聽這些,她只是盤算著該怎么逃出去。她向身后望了望,數十人的隊伍在他們后面一路默默地跟著,皆是披甲執劍的壯士。
黎然開始警覺起來。
接下來,或許有一場硬仗要打。
最后,他們一行人來到了演武場。此處地形平坦視野開闊,上無物遮擋,抬頭便可見暗黑的空中那一縷青色流光。
突然,之前那個在堂上的瘦長男子從后面疾步而來,在城主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很輕,黎然并未聽清。那種惴惴不安逐漸涌上心頭。
城主毫無征兆地臉色一變,向后退了一步,從后面的列隊里徑直上來兩個壯漢,二話沒說就縛了黎然的雙手:“多有得罪。”
她用力掙脫,奈何越是反抗,那兩個壯漢越是用力壓制,纖細的手腕都被擒得泛了紅。黛眉微蹙,如明珠般的大眼里燃燒著怒火,狠狠瞪著他們。
從上賓到俘虜,轉換得猝不及防。
之前滿臉奸笑的城主好似會變臉一般,盛氣凌人,好似獵鷹捕到獵物,眼神里仿佛住了一只會吃人的魔鬼,叫人一眼生畏。
黎然被押到演武場一端的高臺上。
令人膽寒的氣場悄然出現在她身后。城主俯下身子,在她耳邊冷冷地道:“您隱藏得確實很好,若是加上一道封印或許偽裝的更像些。”說著,粗壯的大手輕輕拂過她的后背。她不經打了個寒戰,驚愕地側目而視。城主狡黠地笑了笑,在她的肩上拍了兩下。
片刻之后,見黑袍男子并無指令,瘦長男子近前,問城主:“大人?我們為何還不將犯人押往魔都?”
“再等等。”
“大人在等什么?”
城主不緊不慢地回:“等一個人。”
可轉眼又過了一個時辰,依舊不見有何人出現。
氣氛冰冷地頃刻降到了零下,戾氣彌漫,刀斧已洗凈,在一旁閃著令人膽寒的銀光。
一場蓄謀已久的捕殺已是昭然若揭,只差一語道破。她盼著他的出現,這樣便可好好教訓一番眼前這個討厭的家伙;可她卻又不希望他來,這分明是一個請君入甕的局,而他舊傷未愈,她更不希望他因自己涉險。
眼看著周密的計劃即將以失敗告終,城主氣急敗壞,從劍鞘中抽出長劍,銀光一閃,架在黎然的脖子上,嬌嫩如雪的肌膚上隨即流出一抹鮮紅。
“真可惜啊,您拼了命都要保護的人,在您危在旦夕之時卻沒能趕來見您最后一面。”男子俯下身子,壓低了聲音,嘲笑道,“不知,殿下覺得,是否值得?”胡子扎著她的耳令她毛骨悚然。
黎然側目而視,輕蔑冷笑道:“殺了我,你就不怕魔尊怪罪?”
男子直起身,理直氣壯道:“魔族不屑與無能之輩為盟,更何況殺一個叛徒,不僅是尊上,天君小兒也要獎賞我,又怎會怪罪?”明晃晃的長劍直指著她的咽喉,近得只有分毫。
少女怒火中燒,余光瞥見遠處烏云密布,似有一股可怕的氣場正在迫近,瞬間平靜下來,側眼看著男子:“哦?”冷笑一聲道,“那就要看看誰先去見修羅!”
男子尚未回過神來,只見不遠處的城頭,白光大熾,劍氣沖天。追本溯源,竟是一個灰衣少年,素緞長袍如水,傾流瀉出一片銀灰光澤。
高臺上的黑袍男子仰天大笑:“上神,你可算是來了,在下恭候多時了。”
少年見到男子身旁的少女被兩個大漢挾持著,握著長劍的手不覺緊了緊。
“你為何要來?”少女黛眉微蹙,向他喊道,“你應該知道他們真正的目標是你!”
“見死不救,是為不義,更何況你曾數次救我于危難。”
黑袍男子狡黠一笑:“既然來了就都留下吧!”旋即下令:“給我上!”
聞言,已埋伏在側良久的魔族士兵從四面八方向少年猛撲上來。
經過這幾個月的試煉,這些雜碎根本不值得他出劍。抬手的一瞬間,面前的士兵皆被一道無形的沖擊波震到百步開外,人仰馬翻。
他一步步徑直向少女站的高臺走來,步伐堅定有力。忽然,一道凌厲的劍氣劈面而來。
一方全力出手,一方則是倉促地臨危反抗。相距之近,不可以毫厘相計;速度之快,令少年一時有些措手不及。
他定睛一看,原是一個蒙面男子,一身緊身玄色上衣,襯托著渾身壯實的肌肉。
就在二人僵持之時,又一面具男子從少年背后偷襲,手中銅劍如毒龍入海,狠狠刺進明塵的身體。這一擊,不但刺傷了他的背部,也近乎是要震碎他整個內臟。
一陣陣火辣的疼痛愈加讓他清醒,積蓄力量,一個反擊,手中長劍已深深插入偷襲男子的喉嚨。只見那面具男子手腕無力垂下,冷厲的眼神死死盯著,盯著刺入自己咽喉的劍,吐出一口長氣,就地化灰,隨風散去。再反手一掌,擊中另一人的胸腔。只聞對方全身骨節發出爆豆般的脆響,滿是殺意的雙眼頓時黯淡無光,應聲倒下,化為灰燼。
明塵雙目如電,站起身。忽然踉蹌兩步,一張口,嘔出一口鮮血。若非他在千鈞一發之際想起師傅傳授予他的那些招式,此時倒下的,必定是他。
“塵明……”黎然桃唇微啟,低聲喃喃,眼眶里翻滾著淚花。
解決了撲上來找死的雜碎,塵明的目光直指城主。
“閣下,我只是途徑此地,無意冒犯,您今日擊殺上神,是要公然與天族宣戰嗎?”
黑袍男子聞言,面無懼色,反而有些沾沾自喜:“天魔兩族積怨已久,若是本城主斬殺了一位上神,那可是頭功一件吶。”轉而看向一旁的黎然,粗大的手指滑過她嬌俏的臉龐,猛地抬起她的下巴,欣賞著誘人的顏,壞笑道:“至于她么……”
明塵劍眉緊鎖,怒吼一聲:“放了她!”只見他雙手合力高舉長劍,點地躍起,徑直朝著那城主的頭頂砍去。
“叮叮......”長劍攜帶著風刃劈砍在男子身披的銀白鎧甲上,半空中響起了一連片的清脆聲響,然而,長劍的閃電疾刺卻僅僅是在那層銀白上留下道道白痕,而且白痕亦只是存在了片刻,便完全消散了。
“上神僅憑這般實力,在本城主面前,那就是班門弄斧。”黑袍男子搖搖頭,輕蔑地說道。
眼見明塵不敵,黎然一怒之下,身后的翅膀再次出現。“啪”的一聲,捆綁著她的繩子頃刻間被崩斷。
身后一對灰色羽翼一振,輕輕點地,躍起,在天空之上淡然而立,恬然而美麗的臉頰卻透著一抹青衣難以掩飾的雍容與高貴。在手中醞釀出招數施展而出。在她揮手之間,巨大的青色龍卷風暴,攜帶著狂暴的風嘯之音,瘋狂的對著敵方席卷而去。風暴所過之處,飛沙走石,眾魔聞風喪膽,爭先恐后地四下竄逃。
魔族城主旋即擺出招式。只見一束強烈燃燒的紫色火柱直擊那股風暴而去。兩尊龐然大物在空中閃電對撞,在撞擊的那一霎,四方為之一靜。“轟”的一聲雷鳴,憑空在蕩漾著綠光的空中炸響。
她黛眉微蹙,素手在身前結成一個怪異的手印。一卷狂暴的青色風卷在其身前涌現,旋即呼嘯而出,將那熾熱的紫色火焰
抵擋而下。
見到紫火攻擊無效,城主眸中紫光驟然大盛,衣袖一揮間,竟憑空生出一頭大虎。
望著這頭憑空出現的巨大怪虎,明塵與黎然二人臉頰上微微凝重。
猛虎徑直向張著一雙青翼的少女撲去。
長劍疾刺而出,卻被黑袍男子擋住。
“你的對手是我!”
刀光劍影。紫光和白光交替閃現。
魔虎一躍而起,巨嘴中響起低沉的咆哮,龐大的身體狂暴得有些駭人,速度簡直與那龐大的體型絲毫不符。雖然這巨虎并非活物,乃法術變幻而成,但威力著實驚人。
面對著魔獸緊追不舍的瘋狂攻擊,黎然也只得采取閃避,畢竟與其近身碰撞絕非明智之舉。
天空之上,巨虎身體不斷閃移,而黎然則是選擇了防守,雖看似微落下風,可卻并未受到實質地傷害。
二者相互僵持了近一柱香的功夫,也終于是因為能量的告竭,在一道徹響云霄的悶響聲中,憑空湮滅。
黎然找準時機,在風暴與火柱消散之際,只見靜立空中的少女背后灰翼一振,身體便猶如化作了一抹閃電,瞬間穿越了能量動蕩的地帶,一道足有一丈高的巨大青色風盾,在其面前突兀的凝視。風暴與火柱兇猛對撞,彼此瘋狂的釋放著恐怖的能量,在兩者交界之處,空間似乎都在微微蕩漾。
魔獸的巨掌轟擊在青色風盾之上,紫光大盛間,清脆地咔嚓聲響,頓時將風盾砸成了滿天碎片,隨風消散。
風馳電掣的攻擊,竟強橫如斯。僅僅是這場戰斗的余波,便足以將整座演武場摧毀。
黎然吐出一口鮮血,隨著那聲清脆的輕聲,從空中悄然隕落。
而那巨虎依舊不肯罷休,如閃電般俯沖下來。只見那巨大地掌爪帶起一股艷麗地紫芒,對著正在下墜的黎然怒砸而下,掌爪所過之處,竟然撕破了空氣的阻礙。
嘭的一聲,黎然狠狠地摔落在地,周圍塵土飛揚,目及之處唯獨可見那魔獸龐大的身軀。
“黎然!”明塵心中一緊,亂了陣腳。
待煙塵散去,眼前的事物才豁然明朗。
只見那魔獸一只爪子在半空懸著,底下,青衣少女吃力地用法術強撐著,纖弱的雙臂不住地顫抖。
塵明正要來解圍,黎然轉頭,艱難地對他嘶喊道:“快!殺了他這頭畜生就會消失!”說話間,魔爪距離少女的頭又近了一寸。
聞言,為了救朋友于水火,明塵也顧不得其他,劍直指城主,眼里泛著層層殺意,一道明晃晃的白光迅猛而出。
短短數月,他的劍術和法力已然精進不少,竟已然能使出如此震懾人心的一劍。
那城主畢竟也是經歷過神魔大戰、堪比上神級別的高手,敏銳超常,隨即感覺到電光里釋出的殺氣,隨即空手封擋那道劍光的同時,身形向后疾退。男子身形不可說不快,可是那道劍光更快。長劍刺出,只聽一聲清響,男子虎口劇震,頓覺沉重無比。
這時,那巨獸仰天嘶吼一聲,聲音直上九霄,抬起的巨爪奮力又向下踩了幾分。黎然緊閉雙目,體力漸漸有些不支。
生死只在一線之間。
城主趁少年分心之時,狠狠給了少年一擊。明塵聽見自己體內骨頭的碎裂聲,覺得胸口受到千斤重壓,猛然間悶痛異常,沉重地透不過氣來,而后是胸中氣血翻涌,一口鮮血如箭般竄出。
本來,憑他如今的法力,與那城主應在伯仲之間,但打斗之際,他一心只顧著她的安危。未料卻因如此牽掛,注定他必須承受這致命的一擊。
他忍著劇痛,右手一抄,毫不停頓地筆直向前一刺,這一劍快如閃電。
黑袍男子猛一低頭,發現他胸前多了一段明晃晃的劍柄。而后,長劍又被迅速倒抽回去,留給他的,只是鮮血狂涌的
寸許傷口和被劍氣和仙術震得五臟碎裂的身軀。
黑袍男子發出一聲驚天地的咆哮,鮮血霎時涌泉般竄出口中,隨即晃身撲倒在地,化為灰燼。如此,才是他最終的歸宿。
牽制著黎然的巨虎也隨即消失。
看著黎然脫困,明塵手中的長劍脫落下來,仰面倒了下去,嘴角還揚著一抹不被察覺的笑意。
“明塵!”
黎然吐出一小口鮮血,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一路踉蹌地奔向倒在血泊中的少年,原本紅潤的臉頰略微有些蒼白,黛眉微蹙,攙扶起昏迷的明塵,身形猛然后轉,羽翼一振,身體忽然詭異的接連閃爍,二人瞬間消失在了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