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蘇易與王煥兩人的閑聊,演武臺周邊的看臺也漸漸坐滿,眼看著已經到了時辰,掌門施浩從主看臺處竟好似在空中散步般緩緩走至演武臺上空,說出的話聲音不大,可卻清晰的傳到了看臺上所有人的耳中。
“試刀大典乃本門自創建以來之傳統,規則大家心中清楚,我便不再重復,外門弟子有想挑戰者,這便上臺來罷。”話音剛落,看臺之上已有數名外門弟子沖到臺前,紛紛喊出想要挑戰之人的名字,被指名之人或憤怒,或不屑,但卻也全都走上擂臺迎戰,轉眼之間幾十個擂臺竟已經全部占滿。
這第一批比武之中竟沒有挑戰我的,蘇易發現這上場的幾十名內傳弟子中有一些的武功明明高于自己,可上臺挑戰的外門弟子卻都好似有默契般的避開了選擇自己。這恐怕是因為王煥正坐在自己身旁,想來他們也明白,就算打敗了自己成為了內傳弟子,可若因此開罪了師傅,那恐怕就要搭上性命了,這么一看自己的準備似乎有些多余,只要安安靜靜的呆在王煥這座靠山旁邊就好了。
蘇易一副放松了的神情并沒有逃過王煥的眼睛,他嘆了口氣說到“你以為這就完了?好好看看吧,這群人不過是被推上來的炮灰,真正的試刀大典還沒開始呢。”聽到王煥的話,蘇易抬頭看回了擂臺之上,只見這一批挑戰者似乎武功都并不怎么樣,最厲害的也不過是初入鍛骨期罷了,甚至有幾位不過使得幾手刀法便站在臺上。武功雖低,但這幫人比試起來卻極為拼命,眼見著其中一個不過十七八歲的青年已經中了對手兩刀,站都站不太穩了仍然舉刀向前砍去,竟好似這副身體不是自己的一般。
“師傅,這不太對吧。”蘇易看著臺上的情景,禁不住有些疑惑。
“不對?不,這恰恰是每次試刀大典都會發生的場面,你只參加過三年前那一次,而且當時是第一個上臺挑戰的,之后便重傷被我帶回去調理,所以沒見識過。這群人也是外門弟子,只不過在外門弟子中也屬于底層的那種,是真正的炮灰,上臺挑戰不過是為了讓底下真正想挑戰的人在戰前對自己選擇的對象多謝了解罷了。”王煥輕蔑地笑了笑回答,對這等場景他早已見怪不怪。“我們血刀門對內傳弟子要求嚴格,想要成為內傳弟子只有兩條路,其一便是天賦異稟,被掌門長老所看重之人,其二便是通過這試刀大典了。可相對的,我們對外門弟子的要求卻極其簡單,幾乎任何習武之人都可以成為血刀門的外門弟子。因此外門弟子的身份五花八門,這群炮灰大多是武功不高,又沒什么家世之人,他們平日里依附于其他外門弟子,而此時,正是體現他們價值的時候。”
“可是就算這樣,他們也不必如此,難不成這群人都是所謂的忠義之士,愿意為主赴死?”蘇易聽了王煥的話后,大致也能猜出個七八,內傳弟子們大多都是鍛骨境,這一境界的武者雖然已經可以以一敵十,甚至更多,但卻還未脫離普通人之間打架的范疇,更多的還是依靠招式與經驗,所以就算是這些武功不高的家伙上去一樣能夠試探出對手的武功路數和出招習慣。可令蘇易想不通的是,他們為什么如此拼命。
“這里可是血刀門。”王煥聽出了蘇易語氣中的驚訝,冷冷地回應道“你該不會以為這里會上演什么主仁仆忠的戲碼吧,現在上臺挑戰的這些人,怕是他們的父母家眷一類的性命,都正捏在臺下操縱他們的人手上。而且就算在這里認輸,能夠茍且偷生,你知道接下來面對他們的是什么么?只可能是比死更可怕的結果。所以對這群人來說,從他們踏上擂臺的那一刻開始,他們的性命就早已經丟掉了,倘若能夠逼得對手使出些什么壓箱底的招式,或是能傷到對手,說不定他們的主子會因此而稍微善待他們的家人一些。所以他們才會如此拼命,甚至是以死換傷。”
果然不愧魔道之名,蘇易心中暗想,若不是因為內傳弟子們個個武功不弱,而且門內對內傳弟子多有偏倚庇護,這群混蛋怕是直接就從內傳弟子們的家人下手,逼迫其直接上臺認輸了。不過反過來想,內傳弟子們也不是良善之輩,說不得就算家眷被人挾持,也一樣毫不在乎。如此想來自己這般五好青年可算是真的掉進了狼窩而不自知了。
“四號擂臺,挑戰者外門弟子沈欣德,請內傳弟子蘇易迎戰。”
來了,蘇易看著臺上挑戰自己之人,年紀大概有個三十好幾了,拿刀的手上有一層厚厚的老繭,一上臺便身體微躬,兩腳站的頗開,好似扎馬步一般。
“這應該是個行伍出身之人,我觀他行走架勢,應該不過初入鍛骨,尚未有所成,應該也是個被人派來試探你的棄子,去吧,正好也讓為師看看你這三年來進境如何。”王煥不過看了幾眼,便摸清了這挑戰之人的路數,轉頭對蘇易說道。
正好,自從接管這具身體以來,自己三年之間從未停止修煉,雖然也曾暗中找人測試自己的實力,可無奈只碰見過些不入流的蠢賊,如今這沈欣德初入鍛骨,論境界肯定是無法與自己這鍛骨有成相比,而且多年行伍必定使其極富戰斗經驗,正是給此時自己練手的最佳人選。
“內傳弟子蘇易,上臺領教沈師弟的高招。”血刀門內門規如此,便是七八十歲的外門弟子見到剛及笄的內傳弟子,一樣要尊稱一聲師兄,所以蘇易這句師弟倒也不算占便宜。
“多說無益,看刀吧。”說話間,只見這沈欣德雙手持刀,從上向下,一招力劈華山直接朝著蘇易頭頂砍來,蘇易左手從腰間抽出一柄彎刀當頭一橫,向左施力,卻是整個人向右側身閃過。這彎刀正是為了施展血刀門血刀刀法所特意打造,長度比尋常樸刀短些,弧度卻很大,有點類似于馬刀,可刀身卻更細,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是個左撇子,從小便以左手使刀,而穿越過來的蘇易則是個右利手,所以倒是左右手都能施展,只不過為了不引人懷疑,所以仍是用的左手刀。
只見蘇易側身閃過這勢大力沉的一擊之后右手成拳,正欲給對手來一個上勾拳,這沈欣德反應卻是不滿,眼見自己一刀劈空,立馬改劈為撩,揮刀向著蘇易下三路橫掃過來。
這混蛋怕不是想閹了老子,蘇易大吃一驚,連忙雙腳點地,騰躍而起。這便是鍛骨有成的好處了,雖然做不到踏空而行什么的,可經過錘煉的身體卻能夠做出許多常人所不能的動作,便如同此時明明蘇易揮拳之時重心已然右偏,卻仍能立時扭轉過來雙腳騰躍。沈欣德見自己一擊不中卻也沒有氣餒,便是一直這樣大開大合的朝著蘇易連連揮刀,反觀蘇易卻是一直在閃躲騰挪,并不急于還擊,看上去似乎頗有余力,好像是在戲耍對方一般,只有蘇易自己知道,自己如此是為了能夠更好的習慣這樣的戰斗,雖然自己能夠憑著自己的境界驟然提速,進而轉攻為守,不出幾個回合定能將對方重創,只不過他不愿意放棄現在這樣好的實戰機會,所以故意用于對方相同的速度閃避格擋對方的攻擊,進而熟悉戰斗的節奏,在外人看來,倒好似是在戲耍對方一般。
連續搶攻了幾十招,沈欣德似乎也反應過來,于是在向前虛砍一刀后欺身上前,竟好像要與蘇易同歸于盡般棄刀撲了過來,蘇易一時沒反應過來,竟被他一只手抓住身側。
“我本無心殺你,想著再過個幾十招后等你力竭之時將你打昏便是,你可別逼我殺你。”蘇易趁著與他糾纏之際,小聲在沈欣德耳邊說道。
“不論師兄所言是真是假,沈欣德都承了這份情,只不過欣德只求速死,希望師兄成全”這沈欣德糾纏之際還不忘打上幾拳黑拳,卻是看得出是全力以赴,并無緩解之意。
“我看你是個行伍之人,刀勢中正平和,不像其他門人那般不擇手段才想留你條性命,你可別不知好歹。”蘇易臉上挨了一拳,頗為吃痛,說話間卻也帶上了火氣。
“師兄若是真為了我好便趕緊動手,我一家老小之性命全系與此,我若不死在這臺上,他們便全得死。師兄便成全了我吧。”言語間這沈欣德竟是突然從袖中探出一支短刀“去死吧。”一邊喊著,這家伙右手持刀便刺,直指蘇易心口。
只見蘇易卻是驟然發力,雙手一撐將沈欣德從身上掀開,然后左手彎刀橫揮,后發先制,直接劃在對方喉嚨,一刀過后,血流如注,這沈欣德直挺挺的跪倒在擂臺之上,卻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此人果然如其刀法,拿出短刀時喊的那一聲便是讓我注意到,雖然就算他不喊我也一直在防備,不會中招,可這份情我蘇易領了。想來這等人物必定是被人設法算計,無奈之下方才加入血刀門內,最終越陷越深,導致如此下場。我穿越到此間已經時日不斷,這也早已不是自己第一次殺人了,只不過死在刀下者并非大兇大惡之徒,這卻是第一次。”蘇易想著,心中卻是極為不甘,“想來派他前來之人現在就在看臺上坐著,我剛才顯露之武功,相比其他內傳弟子差了不少,想來這家伙接下來定會向我挑戰,如此一來便能知道此人是誰,到時候唯有通過他找到你的家人,護他們周全,也算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后一點小事了。”
“師弟莫朗,相向蘇易師兄討教。”看著臺下那個起身拱手的矮胖男子,蘇易一下子確定,這就是指示沈欣德的家伙。
“這小子如此迫不及待,想來是覺得吃定我了,此時與他硬拼,恐怕我未必是對手啊。”蘇易心中暗襯,隨即向看臺另一側的某人使了個眼色。
“在下劉云,也想要向蘇易師兄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