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磊，我對你，很失望。”張父再次重申后，收回了視線。

　　張宇磊心里瞬間慌亂了起來，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從手里流逝了一樣。

　　父親的話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行，自己要鎮定，不能慌。

　　調整好心態，張宇磊面帶笑容地試探道：“爸，您對我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是做錯什么惹您生氣了嗎？還是……有人和你說了什么？”

　　張父拉著張母的手，理了理她臉上的碎發，沒有回答張宇磊的問題，只說：“收拾一下東西，別落下醫生給你媽開的藥，等你媽醒了，我們就馬上回家。”

　　說著，張父就準備起身收拾。但才站穩，就一把被張宇磊給抓住了，他心情有些激動，說話時音量不自覺地提高了兩倍，“爸，你一定要相信我，別人如果對你說了什么，那一定不可信，也都不是真的。”

　　“還有媽，我剛都告訴您了，我因為嫉妒林凌就做了一些爭對他的事，所以他一定是發現了想報復我，媽會變成這樣，一定就是林凌為了報復我，和她說了一些不實的傳言把媽給氣成這樣的……我說的都是真的，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都是真的……”

　　張父被張宇磊搖晃的有些受不住，也幸好他的手扶住了病床邊的圍欄，要不然連站都不一定還能站穩。

　　而張宇磊好像陷入了自我精神世界，只一個勁的對著張父嘶吼，發泄，面容猙獰而恐怖。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可能因為病房里的聲音太大，處于昏迷狀態的張母有了蘇醒的跡象。

　　糾纏中，張父終于回過神來，抬起另一只手用力地將張宇磊給推開了。

　　張宇磊因沒有防備，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一時間臉上盡是錯愕，而張父則順勢扶著病床坐著休息。

　　“你自己做過什么，沒做過什么自己不清楚嗎？你以為有些事是你說不知道，不承認就不存在的嗎？”緩過勁的張父看著坐在地上的兒子，失望之情表露無疑。

　　自己和妻子雖沒有什么文化，但他們做人光明磊落，問心無愧，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一定不會想去占有，就算再喜歡，也會憑自己的努力去實現。

　　兒子的成績在高中以前一直都不錯，后來可能是學習難度一下加大的原因，他的成績怎么都提不上去，雖然他們都有些失落，但從來沒給他施過壓，要求他必須考多少分、多少名什么之類的。

　　所以想到之前去交費時接聽到的那個電話內容，再看著面前失態的兒子，一開始還有所懷疑的心徹底跌入了谷底。

　　“我和你媽，從小就教你，做人要人窮志不窮，腳踏實地才是真，學了那么多年，都上要讀大學了，難道全丟到狗肚子里去了。”

　　張宇磊坐在地上，收起了之前的錯愕，面對張父的憤怒指責，他也是破罐子破摔。

　　他撐地站起了身，拍打著身上的衣褲，冷笑地慢慢走近張父，看著他說道：“腳踏實地？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只要努力付出就一定有收獲？”

　　“啪……嘩……”

　　張宇磊突然抓起柜臺上的玻璃杯，將它重重摔向地面，剎那間碎渣鋪了一地。

　　地面上的玻璃棱角尖利，反射的光芒猶如海面泛起的波光粼粼之狀，但在如何相似，不過也只是鏡花水月，若沒了外面的光亮，碎玻璃仍舊只是無用的碎渣而已。

　　無視掉張父的受驚，張宇磊拍打著自己的胸口，因為情緒激動，說話時青筋都不由得暴起，歇斯底里地一陣怒吼，“假的，都是假的。”

　　“你自己說，我難道不努力嗎？從上高一開始，別人都睡了，我每天學到一點才上床，早上天沒亮，四點半就起床開始背書，不是一天兩天，是整整兩年，我不敢有一絲懈怠。”

　　“然后呢？我得到的是什么？是一次又一次的嘲笑。你知道班上的同學都怎么說我嗎？他們叫我不要一天天的在那裝，裝的再認真學習又怎么樣，還不是考不好，哪像林凌，人家從沒認真，還考得名列前茅。”

　　說到此，張宇磊的聲音不由得抬高，“但是憑什么。我比不上其他人我都沒有怨言，可就是林凌，我不服氣。”

　　“他就是個浪蕩子，根本就沒個學生樣，每天就知道和那群男生吃喝玩樂，打鬧游戲，書都沒看他翻幾遍，所以憑什么他成績還那么好，全校的人都稱他為考神，都推崇他。”

　　“就因為這個，連后來我提前知道了試卷內容，都不敢完全做對，還要去想他可能有哪些題不會做，絞盡腦汁地去讓自己的分數處在他之下，就怕一旦超過他就會有人起疑。”

　　“哈哈……你說這可不可笑，哈哈……”張宇磊笑的眼角漸漸聚滿了淚水，雙眼一閉，眼淚順勢就溜了出來，他抬手抹掉，聲音還帶著笑意，“也因為這件事，讓我明白了，不是所有事，只要付出就有會有收獲的。”

　　“其實那天江薇找我暗示的那些話我都明白，后來冷靜之后也知道她其實就是想利用我而已，但我不甘心，憑什么他林凌就能這么自由瀟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享其成，所以我還是按照江薇的心意，找了兩個女生去膈應他。”

　　“我想過他知道后會報復，畢竟學校里不止一個人和我說過他不好惹，我以為他最多就是帶著一堆人打我一頓出出氣。”

　　“呵呵，沒想到他竟會把媽給算計進去。”張宇磊說到最后只剩苦笑，也不再留意張父的表情，就像自言自語一般直說不停。

　　“現在，你和媽也都知道了，學校把我的學籍給開了，也就相當于我連高中都沒畢業，別說二本大學了，就算是大專我都沒資格上，這可能就是自作自受吧。”張宇磊說完，也沒等張父回應什么，就一步步地離開了病房。

　　透進病房的陽光較之之前變得更多了，照射在碎玻璃渣上反射出奪目的光亮，一顆顆的灼人眼球。

　　喧鬧的病房再次寂靜下來，張父還坐在床上，看著地面出神，漸漸地，病床的陣陣抖動拉回了他的神智。

　　不知什么時候，張母將自己埋入了被單，躲在里面哭泣，等張父掀起被子時，雪白的枕頭上已經浸濕了大半。

　　張父拍打著她的背部，語氣中充滿了無奈于后悔，“孩子也長大了，成年了，我們能做的，該做的也都做了，你也不用太自責，既然那些事他確實做過，他就一定想到過，總有一天會被揭穿，至于后果，我們一家一起承擔就是了。”

　　話落，張母起身撲進了張父懷里，抱著他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