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蕭肆與王志越，明明是內宮與外朝的一把手，偏偏兩人天生不對付，見面不是互相吹胡子瞪眼睛就是翻白眼。
先帝也是很奇怪，有天閑來無事招呼兩人，準備搞個皇家調解中心，畢竟是左膀右臂嘛，能和諧相處還是和諧相處比較好不是？
結果呢，平時一臉笑模樣的王志越臉一板，表示絕對不能與蕭肆這等小人和解。
將皇家視為性命，一生忠于姬氏的蕭肆第一次違逆先帝的命令，言辭鑿鑿的回答，他是絕對不肯與王志越這天下第一笑面虎為伍的，簡直有損他的顏面。
至此，皇家第一任調解員第一次行動以慘敗收場，閉口不再提及此事。
好在二人瞧不上對方歸瞧不上，但是辦事還是沒有問題的，也沒有把私人喜惡帶到正事上來，所以這點小事，先帝也就不再管了。
“沒工夫和你這扯舌，若不是有正事，你當老夫愿意登你這破門？”王志越也不慣著蕭肆的毛病，沒有在子善面前的慈祥樣子，開口就懟了回去。
“有事快說，說完快滾。”蕭肆勉勉強強的請人坐下來，可這茶卻沒有奉上一杯的意識。
“昨日陛下不是想要讀書，老夫尋了縱橫的衛衣，衛衣進宮不過半個時辰便回到我府上，你可知為何？”
王志越等了許久，也不見蕭肆詢問，抬頭一看，蕭肆正抱著胳膊看著他。
“你就不好奇嗎？”王志越忍不住的問。
“哼，咱家好奇什么？你這老狗這么急匆匆的來尋咱家，不管賣多少關子最后肯定會說的。”蕭肆老神在在，滿目不屑的看著王志越。
“你！算了，老夫不與你計較，老夫找你是有正經事。”
“可不嘛，沒有正經事輔國大人不往我這潑糞就給咱家面子了。”
“多謝你提醒，老夫回去就派人讓你感受一下。”
兩人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瞪大了眼睛相互對視。
“行了，快說正事。”最后蕭肆敗下陣來，擺擺手開口說道。
“姬氏血脈仍存！”
一句話，讓蕭肆驚訝的再次瞪向了王志越。
“你說什么？”
“陛下繼姬氏血脈，天賦智慧！”王志越一字一頓，鄭重其事的說出口。
“昊天在上，先帝保佑，列祖列宗保佑。”蕭肆激動的跪在地上，面向東方，連連撫掌而拜。
論起對姬氏的感情，三個王志越未必有一個蕭肆來的忠誠來的深，不是說王志越對皇室不忠，可他是比不過蕭肆的。
蕭肆是先帝外出時偶然出手救下來的，他們家遭了災，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一把大火燒沒了，一家人只剩他和弟弟了。
先帝隨手給了他些銀子，又吩咐了府尹為他建房子，尋私塾，那年蕭肆七歲，讀了四年書，弟弟大病一場，又是先帝派了御醫，遍尋草藥，救其性命。
這對先帝來說，只是隨手拯救了一個子民，對于蕭肆來說這卻是活命之恩，后不顧阻攔，入宮服侍先帝。
蕭肆一生為先帝慷慨而活，隨時準備赴死，他也曾笑稱他就是先帝的鷹犬，先帝辭世，蕭肆一夜白了頭，若不是不放心子善，他早已經殉葬！
“趕快給咱家細說說，是怎么事兒？”拜過之后，蕭肆難得對王志越和顏悅色起來。
“倒杯茶。”王志越開始擺譜起來。
“輔國大人，您現在要么痛快說，要么咱家手底下那些崽子去你家耍耍。”蕭肆陰惻惻在王志越耳邊威脅。
一如先帝所說，這倆人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王志越也不再賣關子，將衛衣給他說的細細的再與蕭肆講了一遍。
“善，大善啊！”蕭肆笑的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縫了。
“這么件事兒你巴巴來尋咱家作甚？”蕭肆轉念一想，不對啊，只是這事王志越根本沒必要特意來他這兒。
蕭肆對外掌管情報部門中曲，對內掌管內廠，可以說只要蕭肆想知道就不會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子善早慧他最遲今晚就會有消息。
“若是只這件事，老夫當然不會來你這破地兒，只是衛衣說，陛下似乎對于讀書過于熱情，陛下年歲幾何？這身體？”
王志越話音剛落，蕭肆就懂了，一切問題，歸根結底的原因是，現在的皇帝陛下年紀太小了，很多事都要謹慎再謹慎。
“那你是個什么意思？”王志越既然登門了，就代表已經想出法子了，得用著自己。
“從中曲中調幾個小子出來，陪著陛下習武！”
“不成，中曲的人調教本就難，從武將子嗣里選！”
蕭肆一口否決了王志越的提議，原因無他，中曲選人，一需家世清白，二需家中嫡次子，三需身體無殘疾，四需本人同意，五需年歲不過十五。
且入中曲后終生不得退，十年難歸家，被發現當立即自戕殉國，種種條件，層層篩選后，加上中曲遍布華夏大地，自然需要很多的人。
“武將？選誰呢？嫡子？若陛下不測，那些孩子能奮不顧身的誓死為護嗎？庶子？白白辱沒陛下身份！”
“嫡子又如何？生為晉人，自當為陛下效死而已！”
“你知道，若是晉國危亡之時，這些個武將肯定奮不顧身，舍生忘死。可現在不過是個伴讀，那些個死腦筋只怕覺得是給陛下做奴才呢。”王志越輕輕嘆了口氣。
這世間，人可死，節須存！
“再說，中曲存在為何？陛下年幼，沒有些得心的臣子，你我百年之后，陛下如何主政？可不是人人如你我的。”
“咱家知曉了，明日咱家親自去挑五個小子送宮里去。”蕭肆望天，暗自盤算了很久，不得不承認這老狗有些話是對的。
他蕭肆這輩子為了啥，不就為了晉國江山永固，姬氏血脈長存嗎？
“相貌好些，會說話些，陛下年紀小，若是不合心意，你怕是還要重選，到時候陛下厭煩就不好了，還是一步到位穩妥。”
“咱家知道，說起理政咱家確實不如你，可這伺候人，揣測上意，你十個也不如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