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千里,馬副經理的名字。
“鄧師傅,您稍等一下,我這有點事。”。電話那頭壓著聲音說。
“嗯。”。鄧師傅掛了電話。
在馬廠長的一再要求下,鄧師傅才改口把馬先生變為千里的,馬廠長也改口叫鄧師傅,兩人都很喜歡互相這樣的稱呼,都覺得關系更親近了。
“鄧師傅,不好意思,剛才在開會呢。”。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鄧師傅接到了馬廠長的電話。
“真是貴人事忙啊。”。鄧師傅說。
馬廠長爽朗的笑著說:“那里,那里,是俗人事多罷了。怎么了,鄧師傅您有什么事嗎?”。
鄧師傅開門見山的說:“你和你們廠的總工程師關系怎么樣。”。郭九成給鄧師傅說過這次廠里的工程是總工拍板的。
馬廠長:“關系不錯,他怎么了,您認識他。”。
鄧師傅:“沒什么,我只是聽鎮里的鄉親們說這總工把廠里的活都承包給外人了,鎮里的百姓不愿意,準備搞點事情。我就問問看你和他關系近不近,別牽扯到你了。”。
馬廠長聽著鄧師傅的話,腦子在快速的轉著,鄧師傅說完,馬廠長問:“鄧先生,我冒昧的問一句,這鄉親們能搞出多大事來,不會影響到我們廠子的生產吧。”。
鄧師傅笑了,說:“到時候看吧,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來找我說說,我跟鄉親們關系還不錯。”。
馬廠長不敢確定這事到底能達到什么樣的程度,不敢隨便亂說什么,只是語氣客氣的說:“雖然我不管這一塊,不過我還是謝謝鄧師傅了。”。。。。
宋光頭果然把工程給拿下來了,協議也已經簽了。郭九成只拿到了很少一部分活,鎮里除了梁大個外,所有的工程隊都十分不滿。
郭九成在廠里簽完協議就直接去了鄧師傅哪兒,從廟里出來就去了老郭家。老郭見完郭九成就騎著摩托車出去了,郭九成也回去了。當天下午,從城里往河陽鎮進的大橋橋頭就來了兩個年輕人,他們都是郭九成手下的工人。
晚上大橋上就開始過施工車輛,那兩個年輕人看清車上公司的標志,趕緊找到最近的電話廳撥打了老郭家里的電話。老郭接到電話,叫上兒子開著拖拉機就出去了。
那些施工車輛過了大橋進到河陽鎮的地界,拐了個玩走到了河柏村的村邊就被攔住了,幾個老頭,老太太搬著凳子坐在路中間,不讓車過,說是吵到自己睡覺了。那車隊的領頭人,也是見過市面的人,趕緊下車又是塞煙,又是說好話的。但這些老人卻都無動于衷,不管說什么就是不讓。那領頭的看見不遠處站著幾個人,也懂了,就趕緊叫人去打電話給他的老板。他的老板是宋光頭安排在河陽鎮的項目經理,聽了這電話,只是說讓他們等著。自己撥打了梁大個的電話。梁大個一接到電話就連連保證,一定盡快解決。
郭九成正坐在鄧師傅對面喝著茶,聽了自己手下人的匯報,笑著給鄧師傅說了情況。鄧師傅問:“給老人們準備飯了沒有,晚上不知道到幾點呢。”。郭九成一臉得意的說:“準備了,肉絲面,公司里整做著呢。”。鄧師傅又說:“這些老人都不容易,明天早上就放行,還有不要收錢,收錢就犯錯誤了。你給老人們發點補助算了。”。郭九成一愣,他不是心疼錢,只是覺得怎么這么快就放行。鄧師傅搖了搖頭,說:“路長著呢,那么多村子,咱們慢慢跟他們玩,光讓咱們村老人頂著不合適。”。郭九成哈哈哈的大笑起來。鄧師傅輕敲了一下茶臺,郭九成趕緊憋住笑,但臉上看著更可樂了。鄧師傅嗔怪道:“多大人了,還這么不穩重。還有,多做點面條,給那些司機也吃點,他們也不容易。給他們交待讓他們在鎮里開車慢著點,要是碰到鎮里的人,可不是小事。”。郭九成還是沒憋住笑,笑了出來,趕緊對鄧師傅求了饒,緩了一下撥出去一個電話按照鄧師傅的交待把事情吩咐了下去。
又過了幾個小時,一輛面包車帶著一個大桶肉絲面,一大筐饃和很多碗筷,來到了堵車那地方。一個男人停好車下來笑著對坐在馬路中間的老人們說:“大爺,大媽,先來吃飯吧。”。那些老人們都很高興,從小板凳上起來湊到面包車旁開始盛飯。那面包車改過,后面的座椅都拆了,就是為了方便拉東西的。
老人們都盛了飯,坐在小板凳上吃了起來,邊吃還邊愉快的聊著天。那人看老人們都吃上了,就大搖大擺的走到那施工車隊前喊:“領頭的是誰。”。一個中年男人趕緊小跑了過來,急著遞煙。那人手一揮說:“我們河陽鎮的人向來講規矩,知道你們也只是替別人干活的。沒你們什么事,這里的面條也有你們的份,吃吧。”。那車隊領頭的都愣住的,連聲說:“大哥,不用客氣了。真不用客氣。”。
“讓你們吃就吃,不會下毒害你們的。你不餓,那么多司機呢都不餓。吃吧,我們河陽鎮的人都是這么好客的。”。那人說的老大聲。坐著的老人也幫腔說:“小伙子,吃吧,我們河陽鎮的人就是這么好。”。
“那謝謝大哥了。”。說完就小跑著回去,對著蹲在路邊的十幾個司機一說,領著他們就過來了。
司機們也都是一人盛了一大碗蹲在路邊吃了起來,老人們還給他們聊天:“哪兒的人啊,多大了。以前來過河陽鎮嗎?聽說過河神廟,鄧師傅,河靈大老鱉嗎?”。
郭九成手下見司機們都聚在了一起吃著飯,就走了過去,對著他們大聲說:“我們河陽人都老實,但并不代表好欺負,你們在河陽鎮開車都穩著點,千萬不要碰到磕到我們河陽鎮的人了。”。老人們一聽,也是嘰嘰喳喳的說:“就是,就是,這么多車,碰到孩子那還了得。”。那個領頭的趕緊起來說:“大哥,你放心,就憑這碗飯,我們都的多操一萬份心。”。
“嗯,吃吧,不夠車上還有饃。”。那人對這回答很滿意。
到了后半夜,郭九成的手下把面包車往路上一橫,讓老人們都回家睡覺了,自己則睡在面包車上。那領頭的司機又給項目經理打了個電話,直接被經理訓了一頓。他只在心里咒罵了自己的老板,但也沒別的辦法只是讓司機們也上車睡覺了。這經理美夢被吵醒,氣的又給梁大個打了個電話,這次說話可沒第一次那么客氣了,夾槍帶棒的臭損了一通梁大個。
梁大個被損了,心里更是怨恨郭九成。之前他聽到車隊在河柏村被攔就想到了是郭九成搞鬼,本來他還想去和郭九成談談,但他怎么都聯系不上郭九成,打電話不接,去公司找他,他不在。本來想著明天解決,誰知現在老臉都被人踩了,氣呼呼的坐在床邊把郭九成好一通罵。
第二天一早,梁大個就安排一個生面孔手下開車來了河柏村。老人比他來的更早,早早就又搬著小凳子坐在了路上,面包車已經開走了。那人來了,下車先找到司機問了情況,然后笑著走到老人那里,說了一大通好話,老人們還是客客氣氣的回答但就是不讓路。他掏出錢來想塞給老人,那些老人們一下就變了臉色,對著他大罵起來。罵的他抱頭鼠竄。
正在他給梁大個匯報這些情況時,一個人騎著摩托車過來了,對著老人們說了幾句話,那些老人就搬著凳子走了。
那人剛掛了電話,見司機過來給他說路上的老人都走了。他趕緊又給梁大個打電話過去,梁大個一聽大罵了幾句,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嘴上卻只是說讓車趕緊走。車隊啟動了,剛走了沒多遠,路上又出現了幾個老頭老太太。那人又上去又是問又是說好話,這次這些老人就說是這路經過的是他們村子,怕車重壓壞了路沒人修。那人沒法只好又給梁大個打電話,梁大個徹底蒙了,這里已經不是河柏樹的地界了,他不信郭九成有這么大號召力。
到了中午,又是那個面包車過來送飯,還都給司機們準備了。這些施工車都屬于宋光頭的,司機也算是宋光頭的職工,看著有飯吃,也就不是很著急,跟著老頭老太太們又聊起天來。他們都在聽這老人們講鄧師傅的神奇故事,有幾個忍不住還專門跑去了河神廟想要看看那棵神樹和神鱉。
車隊領隊看見這情況給項目經理打了電話,那經理一聽又給梁大個打去電話:“梁總,你們河陽鎮的人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說你在這鎮子里能橫著走嗎?現在的事你必須給我解決,如果不能解決我就通知宋總,咱們的合作就此取消,我們去找個更有實力的人合作。”。
梁大個一聽就急了,趕緊說:“傅總,你別急,我馬上給你解決。我們鎮上就有不少施工車,先開工,自己鎮里的車誰也沒法攔。”。
“你最好快點,要是耽誤了了工程進度,你可是也要損失不少錢呢。”。
“明白,明白。”。梁大個掛了電話,不知道罵誰,只的大罵一聲:“郭九成,你奶奶個嘴兒。”。罵完就趕緊一邊安排人去租鎮里所有工程車進廠。一邊叫人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下午,郭九成又急急忙忙的來到河神廟,見到鄧師傅就說:“大哥,這梁大個已經和宋光頭合作了,他把全鎮所有私人的工程車都整到工地了。”。
鄧師傅玩著手里的紫砂壺,淡淡的說:“他,哼,蹦跶不了多久了。”。郭九成一下想起來鄧師傅對著杯子念了咒語,然后狠狠摔在墻上的事情。
郭九成打了一個冷顫,立刻裝出一副沉穩的樣子,端起茶臺上的茶壺給鄧師傅杯里倒水,也口氣平淡的說:“那您的意思是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