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壯男子來到小樓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健壯的身軀很容易暴露自己不時偷看身旁漂亮女性的小動作早已一覽無遺了。鎮長的兒子,庫姆斯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麗人。從來沒有覺得過與自己訂下婚約的姑娘太黑了也太粗糙了些,路盡頭里那間別墅里的女人太虛浮了些,更從來沒有覺得過原來女人是如此的妙不可言。
“庫姆斯閣下,多謝你帶我來到這,抱歉打擾你的工作了。”麗塔微笑道,半欠身致意。
王都里的尊貴禮儀不是他可以明白也不是他會有絲毫感興趣的東西。但這時卻不免生出一絲羞愧感,一種只有對自己不自信才會產生的羞愧感。他不想在這個人身前表現得無禮,表現得有任何的粗俗。
可他本身就是一個粗人,一個俗人。
盡管他庫姆斯是這個小鎮鎮長的兒子,但他依然與庶民無異。而從來沒有人會向庶民行禮,哪怕只是一個女仆,而更是一個對于他來說重新定義美麗的女性。
“難道我臉上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嗎?還是說沒有打扮就出門讓閣下見笑了?”面對著男子幾近于直勾勾的眼神,麗塔摸了摸因為風塵有些粗糙地皮膚,笑了笑,卻沒有任何自嘲的意思。
“啊不,不是。”庫姆斯連忙偏過頭,“白煌殿下在二樓,我。。。先走了。”
“呵呵,希望沒耽誤閣下太多時間,希望閣下工作順利。”
“是,是。”沉默了片刻,麗塔也靜靜地等待這一段沉默,庫姆斯按捺著激動說道,“我會,我肯定會加油的。”
當麗塔來到二層樓地時候,白煌正拿著牌耍著入不得眼地把戲。52張紙牌在他手指上下穿梭,亂卻而富有節奏感。新奇而且偏門地小把戲,倒出乎意料地有趣。
“怎么還在練這個?都離開王都了。”
“炫耀是沒得炫耀了,但除了這個也沒什么好玩的。”白煌恰好不小心手一松,半幅紙牌散落在地。
麗塔稱職的蹲到白煌身前,女仆服花邊著地,掛在眼前的發旋散發著的是淡淡地清香,讓人想去把打理得整整齊齊的頭發給擾亂。
“以前怎么沒注意到你有這么賢惠,竟然知道我呆在這無聊,跑過來陪我解悶來了。”
“但我以前就注意到,殿下的文學是真的差。這里怎么想都不該用賢惠來形容吧?”麗塔把牌給整理好放到桌上,然后從提著的袋子里拿出一本精裝書,“領主學,殿下昨夜說想多研讀一下,為何今天就忘記帶了呢?”
看著麗塔那根本就不像是提問的表情,這個女仆根本不尊敬自己的想法白煌不由得更加確信了。
“呵呵,忘帶了,不就是忘帶了嗎,哪有什么為何。”白煌撐著腦袋,兩只眼睛瞇起來看著放在眼前的書,輕輕地用手撫摸著精致的書封,“如果你真想找出一個原因,那也只能說這本書已經沒有多少看的必要。”
《領主學》這本算是公國一批學者共同編寫的書,顧名思義其中的內容自然是過于如何當領主這一件事。領主當然不是那么好當的,也所以這本書出奇的厚,遠超貴族間喜歡傳閱的那些話本小說數倍。而枯燥程度顯然在那程度之上再數倍,所以麗塔聽到白煌這么說,就連語氣都流露著濃濃地質疑。
“難不成殿下看完了?”
“你不信?”白煌忍不住笑了,搭在書上的手指微微地律動,敲出清脆地響聲,“我昨晚的確看了許久,再加上前幾天看的,然后就已經看完了。”
“看完了,那然后呢?”麗塔看向厚重精美書籍旁邊的一摞紙牌,臉上帶著別樣的笑意,“于是看完這本書后,殿下決定做的只是玩牌嗎,那我覺得這本書可并沒有太高的價值。”
“書無疑是好書,要知道這可是一般平民看不到的,貴族們的尊重書籍。”白煌邊說邊翻開書,只見扉頁上用著舊朝獨有的筆法寫下‘治大國如烹小鮮’這樣的寄語。白煌輕笑了一下,反問道,“既然你覺得我應該去做一些事,那你覺得我該去做哪些事呢?”
“殿下才是領主,領主需要做的事,我又怎么知道呢?”麗塔一如那樣略帶有挑逗的模樣,那張越看越動人的臉龐,實在很難惹人生出幾分厭意出來。
“呵,你還真是。”白煌聳了聳肩,“既然你不了解,又怎么知道我沒有在做事呢?”
因卡塔可以告訴他大魔導鎮的事情,卻說不明白多少領主的職責。所以白煌才花了一小段時間,去讀完《領主學》。領主該做的事情,想來復雜說來簡單,不過是關于管理領地的事情。
《領主學》這本書所記錄描述的足夠詳細,但也只是一個指引,該如何去做遠不是拍一拍腦門就可以想到這么簡單的。領地的事,自然因領地而已。像是如大魔導鎮這樣的平常小鎮,身為領主的職責,更多的在于保障領地的安全運轉。
“當我知道那座山脈的背后便是獸人草原,我還真被嚇了一跳。”白煌指著窗外恰好可以見到的大山,蔥蘢而深邃,似乎并沒有蔓延多少秋意,“那可是獸人啊,我大驚小怪著急該怎么對付的時候,因卡塔,鎮長那家伙倒是對我的反應感覺到奇怪。呵呵,你知道為什么嗎?”
“我想,這里的人既然已經和平生活的那么久,那他們應該就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的擔心。”麗塔說道,“獸人從來沒有從山脈的那邊過來過。”
“深入山脈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哪怕是對于獸人來說,更別說跨越整個山脈。”白煌聳了聳肩,“總之這里的人堅信著這一點,并且庇護在群山之下。”
“那殿下是不打算去做些什么嗎?”
“雖然努力認真去思考怎么去對付強大恐怖的獸人,這樣做顯得我很像一個領主。”白煌打了個哈欠,“不過仔細想想,如果獸人帶著惡意從山的那邊過來,那就是兩國的戰爭,公國與獸人的部族。而戰爭這種事,還是不要想著它會發生比較好。”
“戰爭的事,又有誰會清楚呢?”麗塔笑了笑,很敷衍地說道,“就算不考慮獸人的威脅,殿下就不做一些別的事情嗎。”
“別的事情?你覺得還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能做的呢?”白煌徹底地把眼前又厚重又精美的《領主學》推到了一旁去,“為什么我要大費周章地去做其他的事情。這個小鎮已經很平穩的存在了許多年了,沒有領主的時候,它也足夠安全。”
“殿下,您這只是不作為。”
“不,我這個更像是。”白煌打了個響指,伸了個懶腰,癱在還算舒服的靠椅上,“只是不去昭顯領主的權利和力量罷了。這個小鎮,存在了多久?至少它的歲月比我這點微不足道的生命還要長,事實上這個地方已經是過分簡陋得以至于完善的地方了。”
“完善和簡陋,殿下的說法還是一如既往的有趣。”
“有趣。。。”白煌瞄了她一眼,“完善和簡陋不一定相對,只能說這個小鎮的生活已經到了一個大道至簡的地步了。當然沒有什么是完美的,這肯定不是最完美的,顯然。但不能否認的是,在這個地方所擁有的一切基礎,在沒有沖擊性的認知、知識或是天災人禍下,這就是經年累月形成最自然的生活。不過這樣的生活,我當然可以去改變,知識、見識甚至是這本破書上寫的東西,當然最重要的是我的權力,畢竟我是這里的領主。不過身為領主,我沒必要去打破這樣的生活。”
“那殿下到現在為止究竟做了什么?”
“我哪有什么都不做。像這樣的小鎮,領主最主要做的就是要收好土地稅。這不,我優化了一下稅收的流程,以及收稅。”
“所以殿下至今為止所做,原來只是行使領主最重要的土地權。”
白煌忍不住啞然,半響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