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沒應聲。
許靜看了眼東遠,東遠起身走到陽臺:“東海,外面涼。你還是要找什么?我來找就好了。”
許靜轉身走向廚房:“恬恬去洗兩個蘋果,和嬸嬸一塊吃。”
羽沫瞄了眼東海背影,也跟著許靜進了廚房,許靜上下打量了她兩眼,羽沫臉一紅:“我來幫忙打個下手,我們家大多是東海做飯,我不太擅長,靜姐你別笑話我。”
許靜忙拉了她的手,笑:“我哪能要你干活?怎么了?和東海鬧別扭了?”
羽沫搬了個小櫈子,坐下擇菜:“也不能算是鬧別扭。我也說不清楚,以前他很少生氣的,最近也不知他是怎么了,動不動就有點小心眼,跟個別扭孩子似的。”
她嫂子拍拍她手笑道:“你這話說對了,男人就是個孩子,尤其在他心愛的女人面前。你別看這兄弟兩個長得人高馬大,板起面孔挺唬人,但其實有時候依然會有點孩子氣。”
“大哥鬧別扭也不理人?”羽沫偷瞄了眼陽臺上東遠的背影,連背影看上去都好嚴肅啊!偷著吐了下舌頭,“我覺得大哥要是生氣了也會挺嚇人的,是不是嫂子?”
許靜抿著嘴樂了下,點了點頭:“挺唬人”,兩人互相看了眼都悄悄捂著嘴樂。
“所以呢,對東海該批評就批評,該哄也得哄。”許靜笑說,“男人外面看著挺堅強,內心也脆弱。何況,我在旁邊瞧著,東海真是挺疼媳婦,是不是,羽沫?”
“嗯,還行。”羽沫臉一紅:“你別笑,靜姐。”
“沒笑,我覺得挺好。”
“可是最近幾個月,東海特別不愿意搭理人,我住院的時侯他都是只給我媽媽打電話。而且,就因為一點小事,他就生氣,那態度總淡淡的,不愿意溝通似的,這兩天他都沒有……”
“沒有什么?”
“你猜猜,我們倆為什么沒有一塊過來呢?”羽沫委屈地撇了撇嘴。
許靜沉默了一會,坐下拉了羽沫的手問道:“你這么一說,我倒也想起些事情要問你。我瞅著東海最近瘦得厲害,人也打不起精神,像是有什么心事。你們店里生意最近沒出什么事吧?”
羽沫吃了一驚,囁嚅道:“應該還行吧,他前兩天還說,小文總打電話催他去店里,說是店里缺人手。他生意上的事我不大問,他回家也不怎么說。”
他嫂子又挪了挪櫈子,和她挨近些:“羽沫,我一直把東海當親弟弟,這孩子人性好。所以,有些話我也不避諱你,前兩天你大哥和他通電話,他就情緒不太高。今天他來得早,和大哥說借的錢暫時還不上,老大的人說著眼圈還紅了,讓我和你哥一頓數落,你看病,那錢我們是應該給的。再說我們當初買房子的時候,他也出了不少錢,我們要還他,他也不肯要的。我知道你剛看好眼睛,經濟上如果有什么困難,就直說,我們還有點積蓄,你們不用瞞著我們。”
羽沫忙道:“真沒有。他倔,我看病我媽添錢,他都沒要。我們沒有因為錢吵過架。”
他嫂子笑:“那就好。東海是真好,你眼睛看不見時,他拼了命攢錢讓你治病,心里全是你。”站起來洗了洗手,“他這么好,你可要看緊點。”
羽沫笑:“是啊,我這不都跟到您這來了么,一會兒就捉走。”
兩個人就又笑起來。
東遠走到陽臺,合上推拉門,看見東海趴在窗臺發呆:“怎么了?自己跑這凍著?”
“有煙嗎?”
“不是戒了嗎?心里有事?店里的家里的?和我說說。”
“能有什么事?就是店里活兒多,有點累了。”
“累了就歇歇,你最近是瘦了。羽沫眼睛也好了,岸岸也大點了,你別向從前那么拼了。人手不夠,店里再多招兩個人,小文不是手藝也挺好的,讓他帶帶徒弟。你就別凡事都自己親力親為了。”
“我會掂量著來。別說我了,你那怎么樣?”
“一切都剛開頭,千頭萬緒一個字:忙。這次出差順路回來,估計得兩三個月回不來了,也是活多人手少,申請幾次總公司也不派人。熬過這初建的一年半載估計會好點。”
“那你也要注意身體。”
“行,知道了。進廳里吧,這涼。我去看看她們那飯做的怎么樣了?”
東遠探頭進廚房,正看見妯娌兩在笑:“姐倆在一起就有說不完的私房話,笑得這么開心,我們都餓了,什么時候吃晚飯啊?羽沫這眼睛一好,更秀氣了,咱們得好好慶賀慶賀,靜,給我和東海開瓶好酒。需要我幫什么忙么?”
“你幫著端端菜吧。羽沫,你去喊東海吃飯了。”
飯桌上哥嫂察言觀色,飯后就嚷嚷著想岸岸了,兩個人堅持送東海夫妻一起回了東海家。
路上,許靜故意陪東海走在后面,小聲囑咐:“東海,羽沫多漂亮多乖巧啊,有這樣的媳婦你可要懂得惜福。有時候男孩子就是粗枝大葉些,慢慢也要改改,羽沫心細,你要多關心關心她,陪她多說說話,哄哄她,夫妻間沒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好好溝通,懂不?”
進家后,兩夫妻又陪著老人和孩子閑話了半天,才起身告辭。
送走了人,羽沫沖東海笑:“都是你,連哥嫂也懷疑我們吵架了。”
東海臉上卻一直淡淡的,低了頭脫了外衣,又把白色襯衣扔到床頭,進了浴室去洗澡,一副再不愿提起這事的摸樣。
羽沫聽著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坐在床頭氣悶,心想以前自己看不見,想撒嬌就撒嬌,想發脾氣就發脾氣。這倒好,看到人臉色,自己到抹不開了。
想起吃晚飯時,恬恬撒嬌要二叔抱,蹭了點菜湯在東海袖口上,羽沫隨手拿了東海的襯衣到廚房去洗。
夜里靜,只聞到一股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水味,拎起來細看,襯衣左肩下有一道淺淺的玫瑰色口紅痕,昏暗的燈光下,分外地刺眼。
羽沫一時難以置信,又舉起來瞇著眼細看,只覺得手腳冰涼,寒顫顫的,似乎連心也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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