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戶外偷聽的代價，就是嘴里叼著半個饅頭在華嚴門外罰跪。

　　對此，肖乾并不覺得吃虧，反而是趁機給自己找了一個接近梁王的機會。

　　因為他從一個雜役的口中得知，今晚，是已故蓮夫人的忌日，而這位蓮夫人，就是梁王秦勉的生母，老皇帝的寵妃之一。

　　要想去佛堂，必須經過華嚴門。

　　這一點，也是趙管事被肖乾氣的疏忽了，才讓他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里跪在這個象征律法嚴明的大門外思過的。

　　果然，子時剛過，一個黑影忽然翻墻而過，早就在華嚴門外隱藏好的肖乾忽然竄上去，單手捂著黑影的嘴巴，小聲在他耳邊說道：“別動啊，也別喊啊，我不是壞人，我是肖乾。”

　　秦勉其實知道是他，不然，以秦勉的功夫，肖乾在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經去見閻王爺了。

　　“好。”

　　秦勉輕輕的應了一聲，肖乾便立刻放開了他，然后轉到秦勉跟前，尷尬的笑了笑，說道：“王爺，是我啦，別生氣啊，我知道你要去哪兒，所以我特意在這里等你的。”

　　秦勉看了看時辰，拉著肖乾就飛上了屋檐。

　　饒是看慣了影視劇中的飛檐走壁，如今真的站在屋檐上的時候，肖乾的兩條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一步也不敢動。

　　秦勉微微皺眉，似乎很不理解，“你在怕什么？”

　　肖乾為了掩飾自己的膽小，硬著頭皮說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不喜歡站在屋檐上看風景罷了，王爺，咱們有路不走干嘛要做這梁上君子啊。”

　　秦勉說道：“父皇不允許我祭拜母親，所以我只能偷著來，如果走大門的話，我身邊潛伏的暗衛就會秘奏父皇。”

　　肖乾聽后，無比吃驚的’“啊”了一聲，頗有些同情的看了看他，說道：“王爺，原來您身邊那些跟著您的保鏢，都不是您的人啊！”

　　秦勉點點頭，“是我父皇派到我身邊保護我的人。”

　　肖乾聽后冷哼一聲，頗為不屑的說道：“什么保護你的人啊，分明就是監視你的人，我說梁王殿下，你這可不行啊，當王爺，首先要有自己的勢力，封地錢財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就是你要學會培植自己的勢力，不然，等到你們幾兄弟上演清宮大戲，九王奪嫡的時候，你可就慘了。”

　　秦勉聽不懂九王奪嫡是什么意思，眼神中略顯幾分迷茫，但是他也沒問，帶著肖乾一路飛檐走壁，最終落在了一處非常隱蔽的院落當中。

　　這個院子，給肖乾的直觀感受就是“破敗。”

　　一棵古樹，一口古井，三間并排的瓦房，四面高墻圍在當中像是一個牢籠。

　　肖乾落地的瞬間就注意到了為什么他們要從房頂上下來了，因為原有的大門被封死了，變成了第四面墻。

　　“王爺，這里是？”

　　秦勉站在古樹邊上，默默地說道：“這是我母親生前被囚禁的地方。”

　　肖乾下意識的看了眼古樹旁邊的古井，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

　　秦勉推門進去，肖乾并沒有，而是站在外面等著。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位小王爺其實也是有話要對他說的。

　　果然，差不多半個時辰之后，一身夜行衣的秦勉從房間里走出來，相較于剛才的沉重落寞，此刻的秦勉則顯得更加憂郁。

　　“肖乾，你究竟是誰？”

　　秦勉開口，直奔主題。

　　肖乾摸摸后腦勺，心說這個問題我該怎么回答呢，實話實說，你這個古人能聽得懂嗎？編個瞎話，你能信嗎？

　　思來想去，啪嗒打了一個響指，對秦勉說道：“我是漢人，家在渭水河畔，因為一場意外，父母雙亡，我沒辦法才來到長安，希望可以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你讀過書？”

　　肖乾點點頭，“本碩連讀，北大歷史系畢業的。”

　　秦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如此說來，你也算是出身家境殷實，難怪你會有如此見解，剛剛你在席間的一番話，我聽懂了。”

　　肖乾聽了也不跟他客氣，頗有些得意的說道：“你聽懂了就好，千萬別做傻事兒，出身皇家，本就沒什么兄弟情義，當年玄武門事變就是最真實的寫照，你如今的處境就好比當年的李世民，可是你爹卻不是李淵，你大哥祁王殿下也不是李建成。”

　　秦勉并不知道肖乾嘴里說的這幾個人究竟是誰，但是他能懂肖乾話中的含義，于是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按兵不動？”

　　肖乾反問道：“王爺，你為何要問我這些問題，你就不怕我是奸細或者我回去告密嗎？”

　　秦勉說道：“你不會的，我相信你。”

　　肖乾微微一怔，說實在的，這是他第一次聽見一個人，一個萍水相逢毫無交集的一個人，對自己說我相信你。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里，一句話就可能要了自己的命，每個人活得小心翼翼，膽戰心驚，可是眼前這個人，居然說他相信自己，這個真摯的眼神，讓肖乾的內心波瀾起伏，不再平靜。

　　他笑了笑，說道：“王爺，相信一個人是好事兒，但是，以后可不要輕易相信別人了，這次，算是你運氣好，我肖乾的確是個很重情義的人，王爺你信我，那我就保你平安大吉。”

　　秦勉低頭一笑，表情比剛才輕松很多，說道：“身在皇家，本王從來不奢望能夠善始善終，我只是希望可以抽身離開是非之地，但是，我大哥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肖先生，你可否為我指點一二。”

　　肖先生？

　　肖乾有些驚喜過望的看著秦勉，問道：“王爺，您剛剛叫我什么？”

　　秦勉說道：“肖先生，我希望您能入我梁王府，當本王的謀士。”

　　肖乾心說，乖乖嘞，這正是我想要的，爬上高位才能有機會調查那個被送出皇宮流落民間的大皇子的下落，再說，誰愿意整日待在廚房里燒火啊。

　　欣喜若狂般的點著頭，“好啊好啊，我求之不得，王爺，你說的可是真的？”

　　秦勉點點頭，“當然是真的，肖先生，從明天開始，您就是我梁王府的謀士，請您幫我出謀劃策。”

　　肖乾立刻拍著胸脯答應著，興奮之余，竟然把一統江山，福澤天下等等這些詞匯都用上了，以至于到后面他自己說了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反正就是一句話，肖乾成功的把自己推銷了出去，讓自己擺脫了雜役的身份，然后有機會接觸到更上一層社會的人和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