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浩軒從沒見到他這副樣子,自己又被吊著,只能偏過頭閉上眼。
眼看張啟的刀就要落在她身上,反手就刺向姚斌,廖甯想翻身用腳踢到他膝蓋,姚斌向后退兩步,撞到推車邊,
“你們不會真以為我會上當吧,別忘了,我手上的籌碼……”說完他隨手拿起一把刀,直接對著張成上面的繩子扔過去,刀刃擦過繩索,已經劃開了一半,承受不住拴著的利刃,開始往下掉。
“張成!”她根本來不及想那么多,直接跑過去拉著快斷開的繩子。
“哎……”賈浩軒這邊的繩子也開始往下掉,還好張啟反應快,拽了他一把,用手上的刀劃開繩子。
“小心后面!”張啟聽見以后推開賈浩軒,往后轉了個身還是被劃了一刀。
他剛轉頭就直接挨了姚斌打了一拳,頭撞在木樁上反應不過來,姚斌趁著這功夫拿刀刺過去,被賈浩軒從后面抱住,就用刀刺他的胳膊。
“張啟,你快醒醒,不然我就要先掛了!”
張啟掙扎著從地上起來,賈浩軒胳膊被刺了兩刀,也開始脫力了,他把著傷口向后踉蹌了兩步,從地上拿了木棍照著姚斌頭上打過去,棍子都折了,結果什么反應都沒有。
“這怕不真是個瘋子,看來今天真要交待在這兒了。”賈浩軒吞了下口水,心里發毛。
“去救我哥,我對付他就行。”張啟背后的傷口也在滲血,頭被撞的還沒完全清醒。
“可是……”
“快去!”
賈浩軒知道他想讓自己幫的,其實不止張成,以廖甯想的力氣,根本撐不了太久,知道拗不過張啟,抓緊跑過去。
“我說了,今天誰都不能活著出去,既然你這么想做第一個,我也沒意見。就他們倆,還用得著我費多大力氣?!币Ρ髲澫律碜哟蜷_藥箱,伸手拿了把槍出來,張啟攥著那把刀的手微顫。
賈浩軒正想伸手去幫廖甯想拉住繩子,就聽見槍響,兩個人都僵住,還好沒松手。
轉頭的時候看到張啟的身前中了一槍,
“張啟!”
廖甯想努力冷靜下來想辦法,她看見張成胳膊被鐵環扣住,
“賈浩軒,快想辦法打開他手上的東西,把他身子挪開,不然這樣我們都撐不了多久?!?p> “好?!?p> 好在這是用電腦控制的裝置,他很快就解開了,廖甯想被汗浸濕手心,眼看就要脫手,被賈浩軒接過。
“已經打開了,你先去把他扶起來。”
廖甯想扶著張成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看到他的手動了一下。
“姚斌!”她走過去想要讓姚斌的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張啟已經倒在地上幾乎不能動了。
“你這么恨我,不只是因為我讓你進了監獄,還有你妹妹的原因對吧?!?p> 他聽到這兒似乎特別激動,直接起身拿槍對著廖甯想。
“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么那么恨我,后來當年處理這件案子的警察告訴我……你進監獄以后,你妹妹在學校就被人孤立、嘲諷,你父母也忙著工作,平常只是讓保姆照顧她。加上以前你本來就沒有給太多人好印象,出了事肯定會有人落井下石,可是這些都落在她身上,所以,她跳樓了?!?p> “閉嘴!”
“你不是想讓我感受你當初的心情,你是想讓我和你一樣,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失去所有的底線和原則,既然你說了,誰也不能活著出去,那我問你,等你見到你妹妹了,打算怎么和她說?這些年你應該也夢到過她吧,是她想讓你向我報仇嗎?還是說你是為了去找一個借口讓自己活下去,才要把當初的痛苦建立在所有人身上!”廖甯想似乎做好了最后一搏的準備。
“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教訓我!”姚斌已經走到她旁邊,槍口正對著她的額頭,“你還是這么自以為是,多管閑事的后果還沒嘗夠是嗎?!”
“那你呢?這樣的后果是你想要的嗎?這槍開下去,你能給自己找的借口可就沒了,到時候要再用什么理由搪塞。就像你說的,你要我們全部陪葬,可你到最后連死都要一個人面對,那才是真的一無所有。而且就算死了,有人愿意記得你嗎?”
“記得有個屁用,人還不是死了?!?p> “那至少我被人記住的,不是殺人犯的身份,十惡不赦、遭人唾棄!”
姚斌扣在扳機的手指松開,眼睛微動。
“你現在還有挽回的余地,只要你放我們走,跟著出去,還可以重新開始。”
他眼神開始動容,舉著槍的手放下,賈浩軒在后面扶著張成。
姚斌垂著頭走到墻邊,靠在上面,半晌,
“你們走吧。”
廖甯想轉頭看著他,半信半疑。
“趁我現在沒后悔……”
廖甯想拖著張啟起來,賈浩軒背起張成走過去,走在后面用余光看著旁邊的姚斌。
幾人前腳剛出門口,就聽見槍聲,姚斌應聲倒地,甯想沒回頭,也想過他這樣的決定,也許對他來說,是種解脫吧。
張啟因為重傷住院,這期間警方一直派人看守,廖甯想和岑北爭得了同意才去看他。
“沒想到你們還能來看我。”張啟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
岑北把椅子挪過來,輕放在廖甯想身后,自己拿了凳子坐在一邊。
“你哥已經重新安置在原來的療養院了,醫生說沒什么事,所以想來告訴你,你也能安心養傷。”
“謝謝?!?p> 廖甯想聽見他這么說,也不知道怎么回,只是輕笑了一下,偏過臉。
岑北見她有些尷尬,開口解圍,
“對了,賈浩軒傷的處理了以后,就讓他回家休養了,所以沒過來。”
張啟似乎想起什么,看著床頭的柜子,
“那里面……”
廖甯想伸手打開抽屜,里面放著兩份股權轉讓協議,她拿到張啟面前。
“這個麻煩你幫我給‘浩子’,他知道怎么處理,因為我的事,公司肯定有坐不住的了,我擔心我媽他應付不來。我了解他這個人,這些年也就他這么個算是交心的朋友,這事對誰來說就是燙手的山芋。所以……能保住股份,讓我媽和我哥有個保障就行。另外,欠你的,我也會盡我所能還給你。”
“不用了,我現在挺好的,過去的都過去了,你現在用不著想這么多?!绷五赶胝f的倒是很坦然。
“這話我同意,你現在就別瞎操心了,好好養傷。公司那邊有那小子,你哥那邊我也會多去看望,至于她呢……”岑北看著身邊的甯想,輕摟著她的肩膀,“有我。”
她忍不住笑出聲,總算不覺得那么尷尬了,撥開他的手,岑北聳下肩,露出無奈的表情。
兩人出了病房,離開醫院在街邊閑逛。
“想什么呢?”岑北把手放在口袋里,走在外側。
“沒什么,就是覺得……”她說完仰下頭,深吸了一口氣,“現在特別好。”
“是不是特別想坐在稍微安靜的地方,再來份冰淇淋就更好了。”岑北歪著頭挑下眉,做了個wink。
他買了兩份冰淇淋,和甯想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因為天氣熱,冰淇淋融化的很快,無意滴在廖甯想的手背。
岑北拿了紙巾幫她擦干凈,看著她戴著的那條手鏈,停住。
“怎么了?”
“沒事?!彼o甯想擦完手,想起那天她救張成出來以后,緊張的守在醫院。
“那個……”
“嗯?”廖甯想從剛才就覺得他不太對勁,只是不知道因為什么。
“那天我看到張成,才想起很久沒見過他了,我這個朋友當得也真是夠塑料的,還好他沒出什么事,他母親也算是放下些,讓我們去看他了。”
“對啊,好好的一個人……我那天看到他的時候,都沒敢認,瘦的都變樣了。而且這么久沒見,都快忘了他的樣子了。當初要不是他弄壞了我姐送給我的手鏈,又幫我修好,我也不見的會和他成朋友。也真夠奇怪的。”
她無意中這么一句,讓岑北恍然明白,
“你姐?”
“對啊,我沒和你說過嗎,這個手鏈是我表姐給我準備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可惜還沒等到那天,她就去世了。她是個珠寶設計師,生病去世以后,姐姐的助理從她辦公室整理東西的時候找到的。”廖甯想輕碰著手鏈,眼神里是遺憾。
“小時候我上學寄宿在表姐家,她比我大幾歲,我膽子特別小,總是挨人欺負,騙走零花錢和書費,又不和家里人說。姐姐覺得不對勁,就提前請假守在放學路上,知道我被人欺負,幫完我以后,她跟我說……”
“甯想,你知道他們為什么欺負你嗎?就是因為你總是這樣什么都不說,我這次可以幫你,可是我不能總是這么及時出現。你得記住,你沒有做錯事,所以如果能在保護自己的前提下,就不要怕他們。但是人太多你就要和身邊人求助,你也是我們家的孩子,憑什么就要受委屈?好了,不哭了,我還有點兒零用錢,帶你去吃冰淇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