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的跨年煙花盛宴每年元旦都會有,以前觀看的人并不是很多,但人少也有人少的趣味。
近幾年來,跨年這晚出來玩的人越來越多,臨江的岸邊也多了些擺攤的小販,賣小吃的,買發箍熒光棒的,還有買許愿牌的。
他們到的時候,江岸邊的木棧道上早就聚滿了人,謝浪自然是不愿意去那里擠的,碰巧的是木棧道旁有一戶人家,是平房,絕佳的觀看地點。
平房的主人是個老爺爺,留著很長的白胡子,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王鳴和許星光和他談了兩分鐘,而后,王鳴給謝浪打了個電話,示意他們可以來了。
上房頂需要梯子,而老爺爺家的梯子做的很簡陋,安全性不能夠保證,王鳴他們倒覺得沒什么,平房就這么高點摔不了的。
林明朗也覺得沒什么,所以在王鳴和臟辮上去后,她撩了一下長羽絨,動作干脆的就要往上爬。
謝浪卻猛地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往懷里按。
“你先上。”這話是對老賀說的。
老賀假裝沒看到剛剛那一幕,沒幾下就竄上去了。
林明朗隔著厚厚的衣料都聽到了謝浪的心跳聲,砰砰砰!強勁有力,仔細聽又覺得那跳動的頻率有些錯亂。
等他們幾個全上去后,謝浪才松開了林明朗的胳膊,“上吧,慢點,我給你扶著。”
林明朗想說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開口,謝浪剛剛的行為和語氣作為一個同桌來說,已經逾矩了。
但是,她何嘗不是?
準確的說,先逾矩的那個人是她。
當所有人都上去的時候,對面大廈上的倒計時鐘已經開始了。
林明朗看著眼前這一幕有些恍惚,以前跨年的時候,坤子也會拉著她和那群兄弟們去看煙花,也是會找個很高的地方,一起默默數著倒計時,然后迎接又一年。
此刻的場景,跟她記憶里的畫面重疊,但是她身邊的人不再是那群熟悉的至交。
林明朗微微側頭一一掃過他們的臉,心想原來不知不覺間,她跟這群人已經這么熟悉了。
兩個月的時間不算長,但是也不算短,
剛來森市的時候,她就覺得森市的人很熱情,是骨子里的暖意透過皮膚沁出來那種熱情。
不論是書店的老板,煮魚店的老板娘,還是她去買夜宵時多送她一份的大叔,他們的眼里有真誠,還有對這個世界的熱愛。
每一個陌生人都對林明朗散發著善意,所以,這么說來,林明朗在短短的兩個月可以交到身邊這么一群好友,并不稀奇。
因為她身邊這群人都有一顆熾熱的少年心,他們有的盡管不太愛學習,但是每天都會笑的很開心,他們身上好像沒有壓力,就算生活給了他們無盡的壓力,這些少年大概也會揮揮手毫不在意,然后繼續嬉笑打鬧的走著。
這些少年肆意張揚的模樣是林明朗所向往的,說來矯情,林明朗在他們身邊感到了久違的心安,就像小時候父親的那個懷抱。
2012年還剩十秒的時候,所有人開始倒數。
“五!”
“四!”
“三!”
“二!”
“一!”
鐘聲和煙花聲同時響起,那一刻,臟辮突然大喊:“2013年,你好啊!我是十八歲的臟辮,我先替老楊許個愿!趕緊讓他找個媳婦吧!他都快憋死了!”
楊闊也笑著回應:“新的一年,希望我家辨兒能長點智商就行了!”
然后是王鳴:“2013年!老子來了!我要愛情學業雙豐收,還希望浪浪能開個花!”
謝浪站在王鳴左側,聽聞夾著笑意反駁:“開個屁!”
許星光:“新的一年,爺要次次考第一!”
老賀:“星哥,你真不要臉啊!你什么時候能從倒數行列里出來再談第一吧!”
許星光;“換個雞毛!老子就要拿第一!”
臟辮和楊闊這次齊心協力了,“倒數的吧!”
林明朗靜靜的看著,聽著臟辮和楊闊玩笑般的吵鬧聲,然后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真的,她從沒覺得這么開心過。
周圍的環境很嘈雜,但是林明朗隱約聽見謝浪說了一句,“終于笑了。”
煙花已經開始放了,起先是一束束小的,并沒有多壯觀,但林明朗借著煙花的亮光低頭看了一眼,岸邊的所有人都在仰著頭,每個人的眼里都有光,有向往,還有喜悅。
突然,天空中綻放了一朵紫色的煙花,煙花散落的那一瞬間,像極了天空下起了花瓣雨。
后來也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開始唱歌了。
“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
“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在此刻,幾千人齊聚臨江岸邊,看著頭頂的繁華和一群陌生人,放聲高歌。
王鳴和臟辮喊累了,便席地坐在房頂上。
老爺爺不知道什么時候也上來了,他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手里拿著根老煙袋,偶爾吸一口,然后再看一眼那些年輕人。
等那陣特別大的煙花過去后,許星光掏出手機提議,“來張合照吧。”
“好啊!來來來”臟辮立刻從地上起來,積極地應和著。
老賀卻說“誰幫我們拍啊”
王鳴看到了一旁的老爺爺,他拿過許星光的手機走向老爺爺。
他蹲在地上,湊在老爺爺耳邊大聲說:“爺爺,幫我們拍張合照吧,等會我們擺好姿勢了,您就按這個鍵就行了。”
“好!”爺爺似乎很開心,顫抖著把煙袋放到一邊起身。
房頂邊緣亮著一盞暖黃色的燈泡,但是環境還是很暗,等他們擺好姿勢后,王鳴沖著老爺爺喊了聲:“好了!按鍵吧!”
咔嚓一聲,畫面定格。
合照里王鳴左手摟著老賀的肩膀,右手摟著楊闊的脖子,臟辮雙手按著楊闊的肩膀,踮著腳滿臉笑意的看著鏡頭,謝浪和許星光站在他們前邊。
林明朗本來是站在他們兩個人中間的,但是鏡頭定格的那一瞬,謝浪突然附身攬住她的肩,低聲說:“笑一下。”
然后林明朗就笑了,不由自主的,順隨心意的笑了。
漆黑的夜,五彩斑斕的燈光,以及他們背后那開的碰巧的煙花。
照片上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那笑容耀眼如晨日,點亮了這一段青傯年華。
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女們,本就該如此肆意張狂,就該今朝有酒今朝醉,就該隨心而動。
所以,林明朗在完全清醒下,趁著他們去看合照,踮起腳又親了謝浪一口。
她承認自己心動了,并且沉迷在謝浪那冷冽又溫柔的視線里,既然避不開,那就迎上去。
“謝浪。”她喊了他的名字,卻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謝浪第二次被親了,但這次他的反應顯然比在家里的大,因為它渾身僵硬了幾秒,然后他扣住林明朗的手腕,穿過王鳴留下句:“我有點事,走了。”
臟辮對著那兩個人的背影喊:“哎哎哎!走什么啊!我們等會還有活動啊!”
老賀猛地扣住臟辮的脖子,把他的頭扭回來,“行了,人家倆還有事呢,你先管好自己吧。”
臟辮順勢扒住老賀的肩膀,往前湊著說:“得得得,不管他們,讓我看看爺爺把我拍的好看不!”
王鳴舉起手機指著楊闊說:“你看老楊笑的像不像個二傻子。”
“去尼瑪的!”楊闊奪過手機,看了眼又說:“我看你比我笑的傻多了,勉強讓你當我個晚輩吧。”
臟辮也在看著那張照片,只不過看著看著突然出聲:“我怎么覺得浪爺和我女神這么像情侶啊!你看浪爺那邪魅一笑,還有看我女神的眼神多寵溺啊!”
“可惜他倆好像不太來電啊。”
除了臟辮以外的那幾個人都笑了,這孩子是還缺點眼力見。
——
從房頂下來后,謝浪的手就一直沒有松開過,也沒開口說過話,就這樣林明朗跟著他走了五分鐘,拐了好幾個彎,熙攘的人群和煙花聲被甩在身后。
“謝浪,你停一下。”
林明朗怎么也算輕薄人家兩次了,她真怕謝浪一怒之下,把她扔到某個奇怪的地方,然后再打一頓。
謝浪回頭看了她一眼,原來扣著她手腕的手,改為牽著她的手,兩只手掌心交互的那一剎,謝浪手掌間的細密薄汗猛地就冒出來了。
“等會,快到了。”他嗓音喑啞,心跳如雷。
最后,林明朗被帶到了一家買文具的店,她看著謝浪慢條斯理的買了根碳素筆,又在旁邊的架子上挑挑揀揀選了個兔子樣的便利貼。
然后,他就在文具店門口的臺階上,撕了便利貼的包裝,借著墻壁的力認認真真的寫了一行字。
“諾,給你。”
林明朗:“什么?”
謝浪把便利貼塞進褲兜,一只手無意識的摸索著筆蓋,“你看看。”
林明朗深深的看了他幾眼,然后低頭一字一句的把那行字來回讀了好幾遍。
紙條上寫著“很喜歡,不是一見鐘情,或許是,日久生情。”
這是謝浪是對她一個多月前一時興起的提問做出的回答,鄭重又小心翼翼。
紙上的字體依舊很潦草,但是這次林明朗看的很清楚,因為謝浪寫的真的很認真,十五個字,他寫了大概有五分鐘。
謝浪見林明朗久久沒有回應,打過多少架的他此刻竟然開始有些緊張,他清了聲嗓子,說“人生第一次告白,別嫌棄。”
林明朗卻答非所問,她愣愣的看著謝浪,心里酸脹,“謝浪,我真的看到光了。”
謝浪問:“光在哪里?”
林明朗輕聲說:“在你那里。”
謝浪:“那現在,你想擁有光嗎?”
林明朗:“想。”
“那還等什么?”謝浪張開雙臂,懶懶地站在陰暗處,歪著頭說。
林明朗真的不想承認,此刻,她矯情的想哭。
謝浪抱住林明朗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現在開心的像個傻逼。
兩人就這樣抱了會,謝浪突然揉捏著她的耳垂,柔聲說:“親吻這種事,就該男生主動,以后要等著我去親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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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禾幾頁
浪浪的封印快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