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校的花壇正中間種著一株臘梅,一場雪過后,臘梅開花了,玫紅色的花瓣,暗白色的芯,一朵朵的隨著冷風(fēng)搖曳著。
決賽考完沒多久成績就出來了,謝浪和林明朗并列第一,分?jǐn)?shù)沒有公開,但是據(jù)內(nèi)部的老師說,謝浪的卷子滿分。
整個高二年級組的老師在為這兩個孩子慶祝的時候,那兩個孩子正在圖書館的某個角落睡的天昏地暗。
后來,市里的證書下來了,一張紅色的卡片,暗紅色的花紋,很精致。
這是林明朗第一次拿證書,就算再怎么性情冷淡,現(xiàn)在也露出了一兩絲笑意。
相比于林明朗的喜悅,謝浪更像個拿獎拿到手軟的學(xué)霸。
他只是在拿到證書后食指和拇指摩挲了下紙張,放在了桌角,嘟囔了句“質(zhì)量變好了。”
從始至終,眼睛沒有離開過卷子,更沒看證書。
林明朗給證書拍了張照,編輯了條彩信,剛發(fā)完,她就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冷嗤。
“小學(xué)生嗎?得獎了還跟家長要糖吃。”謝浪說的話總是能讓人咬牙切齒。
“要你管。”林明朗有些氣急敗壞,仿佛被人撞破了什么秘密,臉和脖子都紅了。
謝浪笑了聲,習(xí)慣性的摸了下林明朗的頭,然后拿起筆繼續(xù)做題。
沒過多久,窗外的哨聲響起,高三學(xué)生的吃飯時間到了。
這時候總有幾個膽大的高二學(xué)生,為了吃飯義無反顧的忽視朗勇的權(quán)威,然后在奔向食堂的路上被人截住。
每天都有,而且總是那幾個學(xué)生,樂此不疲。
這里的高中總給林明朗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雖然每個人也都在很努力很努力的學(xué)習(xí),但是氣氛并不劍拔弩張,這里的人情味很足,讓她覺得很自然。
歲月不疾不徐的走著,這段時間足夠讓林明朗對謝浪的認(rèn)知上升了一個高度。
謝浪平時的坐姿很懶散,但是做題的時候背總是挺的很直,肩胛線很明顯,想不出問題的時候喜歡轉(zhuǎn)筆,寫累了要不神游要不睡覺。
他是個很安靜的人,個性鮮明很獨(dú)立,目的明確,不做無用功,而且應(yīng)該還喜歡畫畫,因為林明朗好幾次都見到他指尖殘存的顏料痕跡。
另外,林明朗一直以為謝浪很懶,就是那種傳統(tǒng)意義上的懶,懶的收拾課桌,不喜歡運(yùn)動,很喜歡睡覺。
但是后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那應(yīng)該是周五的最后一節(jié)課,謝浪和王鳴都沒在。
剛好那節(jié)課又是李福福的課,福福進(jìn)班后指著教室的幾個空位問紀(jì)律委員:“他們都去哪了?”
紀(jì)律委員是個很瘦的男生,像一節(jié)竹竿,說話也慢吞吞的,“校籃球聯(lián)賽,他們?nèi)ビ?xùn)練了。”
福福點(diǎn)點(diǎn)頭,又說:“多運(yùn)動運(yùn)動挺好的。”
謝浪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放學(xué)十幾分鐘了,他滿身熱氣,喘著粗氣從后門進(jìn)來的時候,林明朗剛好從座位上站起來。
兩人對視了幾秒,然后同時錯開。
謝浪穿著一身大紅色球衣,少年氣息十足,球衣里面還套著一個黑色的長袖,頭發(fā)往后撩起,露出精致的眉眼,滿身滾燙的熱氣,喘氣聲很大,臉上的水也不知是汗還是水,順著他的下巴嘀嗒嘀嗒的往下落。
空氣過分安靜,謝浪似有若無的喘息聲還有起伏的胸膛都開始變得性感又禁欲。
林明朗站在走道,看了會他,然后低頭從抽屜里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他,問:“你去打籃球了?”
“嗯。”
謝浪接過紙巾,隨意的在臉上擦了下,然后擰開桌子上的礦泉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半瓶。
林明朗沒什么情緒的說:“沒想到你還會打籃球。”
謝浪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后抓住球衣的衣擺向上掀起,干脆利落的脫下了球衣。
他里面穿的黑色秋衣不是貼身的,脫球衣的時候帶動黑色秋衣往上縱了些,然后林明朗很清楚的看到了謝浪的腰和那幾塊硬邦邦的腹肌。
……
“你沒想到的還很多。”他噙著笑意說。
謝浪脫下球衣從抽屜里掏出淺灰色的衛(wèi)衣,從頭套上后,再伸出胳膊慢條斯理的穿,邊穿邊說:“等我會,一起去吃飯。”
林明朗后知后覺的歪了下頭,把目光從謝浪身上轉(zhuǎn)到地面上,然后說:“啊,王鳴呢?”
“他回家洗澡了。”謝浪穿好衣服后,把球衣裝到包里,單手拎起,出了班級門口問:“吃什么?”
林明朗:“魚。”
也就是從那起,盡管謝浪在班上睡覺睡的再頻繁,林明朗也不覺得他懶了,因為謝浪腰上的腹肌時刻提醒著她,這個同桌深藏不露,可能還經(jīng)常背著人去健身房。
十二月中旬的時候,肖遙請了幾天假,所以有幾天中午林明朗都是一個人吃的午飯。
然后,某天中午,下課鈴響后謝浪問了句“要一起吃飯嗎?”
林明朗寫字的筆一頓,順著應(yīng)了聲好。
有的事情,開了頭后就會慢慢變成習(xí)慣,林明朗不知不覺已經(jīng)和謝浪他們連吃一周的午飯。
連著和謝浪吃了一周的午飯,林明朗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迷弟。
謝浪每天中午都喜歡去校外吃飯,因為他們的吃飯小團(tuán)體里還有幾個二中的。
二中的那兩個一個是臟辮,一個是老賀。
臟辮性格開朗,就算是不認(rèn)識的姑娘他跟人家聊兩分鐘也就熟的透透的了。
所以盡管林明朗性格再怎么清冷,連吃七天午飯也足夠讓臟辮單方面建立一段深厚的友誼了。
臟辮吃飯的時候總愛說話,謝浪斷不會理他,老賀是見了吃的就懶的開口,王鳴雖說大大咧咧但是他家教很嚴(yán),吃飯的時候從來不說話,所以他很寂寞啊,直到林明朗來了,臟辮不再是一個人唱單口相聲了。
通常就是臟辮說一句,林明朗回一個字,臟辮說兩句,林明朗也是回一個字。不會冷落,也沒有多親近。
后來,肖遙回來了,林明朗也就不再和謝浪一起吃飯了。
直到跨年前夜,臟辮才再次見到林明朗,這孩子絲毫不知道生分二字怎么寫,沒聊兩句就把林明朗拽到了棋牌室,并且還說等會要帶她去江邊看跨年煙火。
棋牌室所在的那條街,林明朗記憶深刻,臨榕街。
那條街上便利店和書店的名字很奇怪,巷子的岔口也很多,很容易迷路,這里似乎還是游走街頭的混混們的聚集地。
等到真正來到棋牌室門前時,林明朗后背熱出一層薄汗,因為臟辮走的很快。
“姐,這棋牌室一般人我還不帶他們來呢”臟辮推開門,讓林明朗先進(jìn)。
“為什么?老板不賺錢?”林明朗覺得奇怪,棋牌室不就是打牌消遣的?
臟辮:“浪爺不喜歡人多,經(jīng)常來這里的也就那幾個,開這個本來就不是為了賺錢,就圖個樂趣。”
林明朗唔了聲,又問:“謝浪是這的老板?”
臟辮:“對啊,浪爺家就在旁邊。”
棋牌室的面積不算小,正中間擺了三個麻將桌,邊上還有幾個圓形桌子,每個桌子上都有一盒撲克牌,右邊還有個小隔間,里面有幾臺電腦,最右邊還有個小門,也不知道那里邊還藏著什么。
林明朗轉(zhuǎn)了一圈,沒看到一個人,“今天不營業(yè)?”
臟辮把門關(guān)上后,按開了門外的燈,“這得看浪爺?shù)男那椤K蛲硗ㄏ耍膊恢涝谂P室干什么了,今天一天都窩在沙發(fā)上睡覺呢。”
“哦。”她又轉(zhuǎn)到了右邊的那扇門,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幾眼,“這里是廁所嗎?”
話音落,王鳴拎著一袋子吃的和一捆啤酒,從林明朗認(rèn)為的廁所里出來了。
“呦,林妹妹。”王鳴熱情的打了個招呼。
他身后的門沒來得及關(guān),棋牌室的燈光穿過黑暗映到了門后的空間,那應(yīng)該是一間客廳,沒開大燈只開著沙發(fā)周圍暖色的地?zé)簟?p> “辨兒,過來搭把手。”王鳴也不知從哪搬來了電磁爐和一張方桌,正和臟辮兩人弄著食材。
臟辮邊忙活邊說著,“姐!你過來啊,王鳴聽說你來還專門買了瓶果汁,你看看喜歡喝不,不喜歡我再幫你換一瓶去。”
王鳴分神看了眼林明朗,眼珠轉(zhuǎn)了兩下,忽然說:“林妹妹幫我去把浪浪喊起來,他窩沙發(fā)上睡一天了。”
“就那扇門后邊,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林明朗應(yīng)了聲,進(jìn)去了。
臟辮一副不懷好意的看著王鳴,“你干嘛讓我女神去叫浪爺。”
“說你傻你還真傻!”王鳴拿著蔥敲了下他腦袋,“你什么時候見浪浪帶女生跟我們吃過飯?”
臟辮:“是沒有哦……”
王鳴往鍋里倒好底料,又開了幾罐啤酒,“你沒覺得浪浪最近變了嗎?”
臟辮嘴里嚼著跟小魚干,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哪變了?”
王鳴:“話多了,也黏人了。”
臟辮:“話多我倒贊成,但黏人你怎么看出來的,還有黏誰了?”
王鳴把他嘴里叼的魚干拽出來,拍了下他的腿“你神經(jīng)線粗的跟黃瓜一樣,能發(fā)現(xiàn)才怪!”
“還有,別翹二郎腿!”
他倆說話間,老賀和許星光也來了,兩人從便利店門口買了幾份關(guān)東煮。
“咋就你倆人,浪爺呢?”老賀把東西擺好,四處望了眼。
臟辮指了指門說:“屋里呢,我姐去了有一會了,還沒出來,你去看看吧。”
老賀往嘴里塞了個魚卷,口齒不清的問:“你姐?誰啊?你啥時候又多了個姐?”
臟辮:“林明朗啊。”
老賀嘴里還在嚼著,然后哦了聲,“那我去看看。”
這一看不要緊,差點(diǎn)把賀帆的心臟給搞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