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眷歸屬
“記!朕來看你啦!”
“記云宮”的花園里,一個威嚴(yán)的男子聲音傳來,驚起一片飛鳥。
本來這里以前叫“棲云宮”,后來趙潤非要把名字改成“記云宮”,說是如此美名只能記才能用,雖然記不止一次表示這名字不怎么好聽。
但他是皇帝,他高興,記也沒辦法。
湖邊亭子里,記側(cè)臥著,眼睛看著天空出神,聽到趙潤的聲音沒好氣的說:“你聲音能不能小點(diǎn)?我又不是聾子。”
趙潤聞言笑著說:“朕就是要讓這方世界知道,朕來看你了。”
八年來,趙潤只要得空就來找記,努力分享他覺得有趣的事,甚至,為了博得記的一笑,他開始學(xué)唱戲耍寶來逗她。
只是每次記都是淺淺一笑后便不再有任何表情,他依舊樂此不疲,在他看來,這是巨大的進(jìn)步啊,比一開始理都不理強(qiáng)多了。
就這樣一直過了八年,記也終于開始和他說說話了。
要是外界知道皇帝在這里是這幅模樣,一定會嚇的以為自己在做夢。
趙潤十四歲登極,年少的他不僅沒有被當(dāng)成傀儡,反而擔(dān)起責(zé)任,抓住了手中的皇權(quán),在他父皇留下的顧命大臣的輔佐下,國家蒸蒸日上。
十八歲成年的他開始私自巡查各地,體恤民情制定發(fā)展策略。
大臣們一開始擔(dān)心皇帝只顧到處游山玩水不理朝政,后來發(fā)現(xiàn)皇帝的種種政策都能很好的革除社會弊端,也就不再多加干涉,反正管了也是挨罵。
在趙潤十六歲那年,以宰相孫一清為首,百官進(jìn)諫請皇帝擇日成婚,立皇后,定大統(tǒng)。
趙潤不以為意。
又兩年,孫一清再次上書請皇帝成婚,整本奏折看下來,曲曲繞繞,引經(jīng)據(jù)典,最后趙潤自己總結(jié)了一下,就一句話:“君不可無后,應(yīng)早日成婚”。
趙潤拿著奏折氣的手發(fā)抖,我才16歲,你就開始擔(dān)心無后?怎么著,你是知道我要早死還是盼著我早死?
細(xì)細(xì)想想后,他又覺得孫一清也沒錯,于是半推半就的成了婚,還生了個兒子。
皇長子早慧,大臣們齊齊上書言趙氏皇族承載天運(yùn),百姓之福,趙潤也十分高興,立了趙玉為太子。
在趙潤二十歲那年,他遇到了記,并且強(qiáng)行將她帶回了宮。
縱使他事后常常后悔,自責(zé)自己為什么會那樣霸道,那樣的他,一點(diǎn)也不像他自己。
不過記是他第一眼便愛上的女子,作為皇帝,偶爾任性一次,也未嘗不可吧?
遭遇了皇室宮廷婚姻的他不遺余力地追求記,而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和他內(nèi)心的自尊告訴他,要得到一個人,那就得到她的心,用強(qiáng)不是君子所為,這才有了長達(dá)八年的追求。
雖然記一直冷冰冰的,但趙潤就是享受那種融化堅(jiān)冰的感覺,而且,他是真的深深愛著這個讓他一見鐘情的女人。
只是這八年,不知為何,國家種種矛盾突顯,各地都出現(xiàn)了反叛軍,朝廷的鎮(zhèn)壓總是不能根除,反而讓其慢慢發(fā)展了起來。
這幾年,趙國的天空仿佛籠罩著烏云。
趙潤幾乎被各種奏章壓垮在龍案上,只有在記這里,他才能得到短暫的舒緩。
隨著太子的長大,趙玉的才能愈加凸顯出來,如今十歲的他竟然已經(jīng)學(xué)無可學(xué),東宮學(xué)士講無可講。
趙潤開始在空余時找太子一起處理政事,至于百官怎么說,他才懶得管,老子自己的兒子,我教他理朝有問題?有問題你就是有不臣之心!
三天前,太子突然對趙潤說:“父皇,宰相可是有大才之人?”
趙潤疑惑的點(diǎn)點(diǎn)頭,孫一清可是兩朝宰相,不論是能力還是威望,都足夠。
趙玉接著問:“父皇,為何近年來問題頻發(fā),而宰相之策若枯葉落水,浮于其表呢?”
這一問不由的讓趙潤一愣,隨即,他走到側(cè)殿,拍拍手。
一個渾身黑衣,面覆猙獰獸甲的人單膝跪地說:“陛下。”
“皇叔,這幾年朕實(shí)在未能得空外出,倒是委屈皇叔了。”趙潤示意趙成遠(yuǎn)起身,面帶笑意的說。
他很喜歡這個皇叔,私下的時候兩人宛如朋友一般。
趙成遠(yuǎn)在面甲下露出一個苦笑,兩年了,兩年沒出過城了。
雖然心里想著高山流水,但他依舊持禮回到:“陛下說笑了。”
“陛下可是有事吩咐?”
趙潤神色一凜,沉聲道:“皇叔,著龍衛(wèi)調(diào)查孫一清。”
“是!臣,告退。”
時間回到今天,趙潤依舊喋喋不休的和記說著話,記依舊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yīng)著。
這些年來,只要不出皇城,哪里她都可以去,每次她想逃走的時候,身邊就會走出兩個黑衣人悶聲說道:“貴妃娘娘,請不要讓屬下為難。”
時間久了,記也不再有外逃的想法了。
雖然她從沒答應(yīng)過嫁給趙潤,但還是被這些黑衣人稱為貴妃,她氣的銀牙緊咬,趙潤卻笑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
“我的貴妃娘娘,記貴妃?理我一下,給朕笑一個行不行?你這天天繃著臉不難受嗎?”
“我不是你的貴妃娘娘,我有夫君。”記冷冷的回道,心里卻想“都二十八歲的人了,怎么還像個孩子一樣。”
“八年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都八年了,你還想著走?那個人有什么好的?這些年他來找過你嗎?這些年他連皇城都沒有踏足一步!”
趙潤有些生氣,自己愛的女人心里偏偏住著一個窩囊廢,對,在他看來狐貍就是個窩囊廢,這么多年連皇城都不敢進(jìn),憑什么和朕搶女人?他不配!
“你!你胡說!”記臉色更冷了,只是她除了反駁,什么都做不了,連反駁都說不出任何多的話來。
八年了,合夢草傳說中的作用并沒有出現(xiàn)過,讓人深深懷疑那是否是個美好的傳說。
沒有見過一面,沒有說過一句話,她只能日日夜夜的思念著狐貍,想著那個讓人情深,讓人眷念的清秀少年。
狐貍,你真的不要我了么?想著想著,她閉上了眼睛,想著曾經(jīng)十年一起走過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眼睛里霧氣氤氳。
看著記,趙潤的心沒來由的一痛,他想安慰,卻什么都說不出口。
“或許朕真的錯了吧?”
他輕著步子離開了記云宮,空曠的宮殿里,斜陽拉過,兩個人的身影都那么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