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車,顧笙煙幾乎是一路奔到朱慕禮家門口的。
門板打開的一瞬間,她的呼吸還紊亂不堪。
“后面有鬼追你?”朱慕禮打量著門外有點狼狽的顧笙煙,淡淡地嘲諷。平素打理得精致的卷發,有幾縷越過了發際線,而額邊淌著的兩滴汗,好笑地帶走了側影,露出兩小截細白的皮膚。
他從褲子口袋里翻出手帕,靜靜地遞給她。
接過手帕的一瞬間,熟悉的桔子沐浴露香味又迎面而來。
“進來吧。”他說完便轉了身,自行去廚房給她倒茶。
這個地方于顧笙煙來講再熟悉不過。她賊頭賊腦地四下打量了一番,發現沒有什么兇器之類的,禁不住大大喘了口氣。
這一聲傳入朱慕禮耳中,他略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倒茶。
顧笙煙在朱慕禮剛剛坐過的單人沙發上坐下,視線不自覺看向沒有關的電腦屏幕。上面是各類數據報表,還有蘭姐抄送給他的會議紀要,看來在她來之前,這個男人在工作?
不是吧,悠幽說他狀態不好,他不應該要頹廢一點才比較符合劇情嗎?
“蘭姐的會議紀要做得很粗陋,我打電話過去問了,她說是因為會議沒有開完,包括市場廣告投放在內的重要事項也沒有討論你就散會了。”他將杯子放到她面前,從杯柄移開的修長手指很好看,“為什么?”他深邃的眼睛看著她,那姿態,仿佛他才是說話算數的那個人。
還能為什么。
顧笙煙揣著心虛,不去對視他的目光:“心情不好。”
朱慕禮幽幽笑著:“盛陽關虎視眈眈,顧小姐有時間心情不好?”
顧笙煙吞了吞口水,猶豫著怎么開口,可嘴唇動了半天,最終也只是悶悶的一句:“我在想你的事情。”
朱慕禮唇邊浮著不明的淡笑,讓人看不出他真實的情緒。
“你太太的事,悠幽都告訴我了。她說你臉色不好。”她依舊是小聲嘟嚷著。
“這是不是也是你奔過來的原因?”他濃眉微挑。
顧笙煙點頭,像小白兔一樣誠實。
“所以你沒撞見我上吊自殺,有點失望?”朱慕禮開著玩笑,嘴角一直是悠然的笑。
顧笙煙跟吞了只蒼蠅似的。
對于她的關心,他總是視而不見。
“誰遇到那種事,臉色都不會好到哪里去,沒什么大驚小怪的。”他似真的不在意般,抿了兩口水,目光平靜。
不知道為什么,顧笙煙總覺得他的淡定是裝的,不哭不鬧,不代表內心沒有波瀾,他對那個女人,情深似海,他也說過,在獄中時,她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希望,如今,她的決絕撲滅他所有的幻想,他怎么可能不悲傷?
他只是不想讓她看到而已,他對她,沒有那么敞開胸懷。
“是不是做總裁的人,都要像你這么能忍?”顧笙煙好奇地問。
“至少不能像你這樣,動不動就轉移財產,或是直接奔到員工家里去。”朱慕禮笑著起了身,走進廚房。
“那是因為那個人是你!”顧笙煙跟著站起了身。
好煩,他看不見她的付出就算了,還要這樣冷嘲熱諷。
“哦。”朱慕禮打開冰箱,視線掃了一圈擺放整齊的各種食材。
有花椒,青菜,千張,剛好自己回家經過超市時又買了魚,他抬頭望著顧笙煙笑笑:“晚餐吃沸騰魚好不好?”
“呃?”顧笙煙直接懵了,他們的話題什么時候轉了?
“還是你想回顧家吃飯?”朱慕禮關了冰箱,斜倚著流理臺,姿態閑適又優雅。
“不不。”顧笙煙連忙擺著手,幾步小跑著討好地進了廚房,“看在我這么關心員工的份上,你也該請我吃個飯,對吧。”管他話題不話題的,能留下來多賴一會兒,也是好的!
他嗤笑一聲,轉身解開塑料袋,開始摘青菜。
“我來幫你啊。”顧笙煙順手撈過一顆菜。
“別添亂。”他低聲拒絕,拿回菜。
顧笙煙看天,看來上次她在廚房的杰作讓他記憶深刻。
“那怎么好意思,我不能白吃白喝啊。”她訕笑著,又搶回青菜。
朱慕禮側過頭,沉靜眼眸看了看女人,又做起自己的活了。這種小事,沒必要爭來爭去,橫豎她摘過的那些菜,他是不會用的。
顧笙煙于是自己忙活起來,那片菜葉子,被她拿在手里掰來掰去,最后覺得不夠,又抓著葉子跑去了客廳。
她在做什么,他不知道,也不關心。
直到最后下菜的時候,她突然鉆入,將手中的菜迅速而又小心地扔進沸水里。
一陣熱氣撲來,她的臉,紅撲撲,惹人愛。
“那棵葉子,”她扯扯他的衣袖,叮囑著,“你要親自把它吃下去,別讓我吃了。”
莫名其妙。
他皺眉:“都煮在一起了,我哪辨認得出那片葉子。”
“很好認的。”她申辯,甜甜的笑映入他深不見底的眼眸,“我把那片葉子,剪成了一顆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