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進食過多會發(fā)胖,因此夫人削了大小姐一半的份例。”
沛嬤嬤板著臉,嚴肅的說著。
“一半?小姐缺了吃穿用度,豈不是丟了顏面?”寧香立刻出言頂了回去。
蔣悅悅見寧香真的為她出頭,覺得她很是忠心,日后不能隨意丟了出去,定要對她好些,這樣才好做事。
她本以為沛嬤嬤會生氣的責罵甚至是掏出胭脂艷來責罰寧香,誰知沛嬤嬤一聲不吭,理都不理寧香。
這倒是讓主仆二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想發(fā)作也發(fā)作不起來。
蔣悅悅見識了沛嬤嬤的厲害,是不敢再招惹她了。見寧香也偃旗息鼓,卻還是有些不甘心,只作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來,想要博得寧香同情,再多頂沛嬤嬤幾句。
寧香余光是能看見的,卻故意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半晌屋里都沒什么聲響,蔣悅悅也覺得膩煩了,這才收起心思,安分的吃飯。
“沛嬤嬤,夫人吩咐讓您領(lǐng)著小姐去堂屋呢。”
玲兒在兩個院子來回跑,夫人念著她辛苦,也不多派活兒了,因此反而自由些,心情也好些。寧香聽出她聲音里的愉悅,也高興起來,伺候蔣悅悅的時候也愈加利落。
雖是讓沛嬤嬤領(lǐng)著過去,蔣悅悅惦記著陪讀一事,也沒忘了叫著寧香一道兒去。
其實就算她不提,寧香也會跟著的,寧香有自己的考量。前世總替蔣悅悅做些功課,天賦異稟的她才氣并不亞于蔣悅悅,可舞藝棋藝她不能替代,今世要想辦法彌補了才是。
跟在蔣悅悅身后,寧香已經(jīng)想好了后面的路怎么走。
不多時,四人便來到蔣夫人會客的廳外,還沒進去就聽見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讓人聽著如沐春風。
緊接著便是蔣夫人的聲音傳出來:“可不得了,語瀾怕是要帶壞我家乖囡囡。”
“喲,當初這些小把戲,哪個不是你蘇雪娘教給我們的,虧你說得出口。”回話的聲音與方才笑聲的音色相同,不知怎么就是覺得十分動聽。
寧香很快便想起來了這個女人的身份,辛語瀾,聽說是家道中落被賣到教坊的官家小姐,及笄的時候在教坊亮相,一曲彈唱跳俱全的“飛天”讓她名聲大噪。
不過后來她出嫁了似乎過得不是很好,沒多久她的丈夫就離世了,名下的產(chǎn)業(yè)也都歸了辛語瀾。
其中大概是有不少貓膩。寧香以前從沒想過這些事情,現(xiàn)在仔細琢磨著,怎么都不對勁。
幾人進了廳才發(fā)現(xiàn),其實廳里還有一女子,書卷氣濃郁,服飾珠釵淡雅,只微微笑著看蔣夫人與辛語瀾說話,就連飲茶也是小口地抿著喝。
“悅兒,來見過兩位夫子。”
見蔣悅悅進門,大夫人忙招手讓她到跟前來。
“這是我家乖囡囡。”蔣夫人坐在那,拉著蔣悅悅的手介紹道,“這是辛先生,這是齊先生。”
見到齊纓的瞬間,寧香就有些不自在。
別看這女子現(xiàn)在溫溫柔柔,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其實教課最為嚴格,她給蔣悅悅布置的書畫課業(yè),多半都出自寧香之手,也不怪寧香心虛了。
兩位女先生自是拉著蔣悅悅一通夸贊,倒是惹得小姑娘有些飄飄然,見她出現(xiàn)這副神色,齊纓的面色就有些不好了,可并不多談。
蔣夫人在自己院子里收拾出了一間屋子作書房用,因自己不便起身活動,就讓碧兒帶著她們?nèi)チ恕?p> 待到了書房門口,見寧香要跟著蔣悅悅進去,沛嬤嬤皺了皺眉頭,狠狠的拽了她一把。
“你進去做什么?”
“香兒進來給我和兩位夫子磨墨沏茶,是我昨日吩咐的。”蔣悅悅可不想一個人面對兩個先生,那還不得把她悶死?
沛嬤嬤一愣,想了想似乎是這么個道理,總不能她一個老婆子看著年輕姑娘們做什么吧?
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寧香便跟著三人走進去,回身關(guān)上了書房門,沛嬤嬤就是想讓她在外面守著,此時也不好將人拽出來了,要不顯得知州府沒規(guī)矩。
辛語瀾進屋就先找了個地方坐下。她自幼在教坊,為了舞姿輕盈,自纏了一雙玉足,跳舞雖穩(wěn),但是站著不動很容易累。
齊纓則先尋了內(nèi)室的書桌,坐到了書架后頭,也不說話。
寧香見狀與蔣悅悅對視一眼,看來是要先學舞藝了。
“香兒,去沏茶。”蔣悅悅不知道寧香會不會沏茶,只是為著面子吩咐。寧香應(yīng)了一聲便向擺置小茶爐的地方走過去了。
辛語瀾盈盈一笑,心道這兩個小丫頭有意思,跟小大人一般。又想起幼年時的蘇雪娘也是這般,也難怪了。
時間緊迫,蔣夫人是想在回京探親前把蔣悅悅調(diào)教好,這樣也好攀一門顯貴親事,若不然也舍不得大把銀子流水似的花出去。
辛語瀾為人大大咧咧,教課時卻甚是嚴苛。
初學時先是軟開,讓蔣悅悅的身體更柔韌,自然少不了抻壓,可不管蔣悅悅怎么哀嚎掉眼淚,辛語瀾都不會心軟。
她自己也是這般過來的,方才一捏蔣悅悅的骨骼就知道這不是個好料子,只能在基本功上多花功夫了。
前世寧香沒跟兩位夫子這般近的接觸過,都是蔣悅悅學了什么回來教給她,她自己再練,主要是為了應(yīng)付占據(jù)了蔣悅悅休息時間的功課。
現(xiàn)在真的看到了上課的氛圍,寧香覺得自己渾身骨頭都松軟了。官家小姐不好做啊,竟是要受這般苦楚。之前惦記偷師學藝的心思就打了退堂鼓。
那邊蔣悅悅被壓著,感覺渾身肉疼,再余光一瞥發(fā)現(xiàn)寧香坐在那泡茶竟然比她還自在,心里就憋屈的很。
“辛先生,我一人實是堅持不下來,可否讓香兒陪我一同聽課?”
辛語瀾正發(fā)愁蔣悅悅的骨架過于開闊,考慮著是否要勸她放棄,突然聽蔣悅悅說這話,也下意識地往一旁看。
寧香正專心的往茶壺里注水,皓白纖細的手腕提著小銅壺,清透的水流拋出弧線,冒著蒸氣落在茶葉上,一陣芬芳撲鼻而來。
蔣悅悅正熬著疼痛,自是注意不到這邊,可辛語瀾卻雙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