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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河水向東流

第十三章

皇子河水向東流 悅石語 4488 2019-12-09 15:34:15

  兄弟二人在路途上顛簸了三天后才到了AH地界。下了火車還需要坐上汽車再走一波更顛簸的路。車越走窗外越荒涼,最后直接扎進了荒山,守余的心情也隨著這起伏的山忽高忽低,剛開始他認為自己即將融入繁華的大都市呢,結果恰恰相反,山路越來越陡,難免有些失落。

  此時,守喜的心情也不穩定,說不清是惆悵還是擔心,總覺得內心里滿滿的,有千斤的木樁壓在肩頭。他不言語,除了回答兄弟反復的提問外基本上不說一句話,沒人能理解他的心情,他有自己的顧慮。冷不丁的把兄弟帶過來,真是一次冒險呀,自己在部隊只是個普通的志愿兵,勉強能養活自己,不過,有一點,他不后悔,哪怕試試不成功也不后悔嘞,他祈禱著一切都能順利。

  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安置兄弟了,安置到哪里呢?肯定要離部隊稍微近點的地方,這樣照顧他也方便些。他把部隊周圍的地方一寸一寸的搜尋著,終于在一個角落里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方,他興奮地差點叫出聲來。他捂著嘴巴扭頭看看肩膀睡著的兄弟,心想,嘿嘿,王木匠,以后你就是王木匠了呢。

  守喜心里最中意的去處就是離部隊不遠的匠人張。匠人張是個本地小有名氣的木工,臨近幾個村子的桌椅門框基本上都是出自他的手,匠人張也是個雅稱,這是村子人給他的稱號,他只是一個小作坊,別看這么個小作坊,這足夠養活一家老小了,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老張只管干活,至于收錢和買賣,倒是不上心,不過這事也用不著他管,大家都知道老張的老婆李二紅當家兒,一般情況下如果想劃劃價也總是跑到二紅面前獻殷勤,說好話,二紅要是開心了,也不管老張到底費多大事,工錢就給人家降低了不少。年輕的時候,老張和二紅可沒少較勁,現在年紀大了些,多年的斗爭也沒有分出個勝負,老張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木工活里,一家人變得和和睦睦。

  說起守喜與老張的認識還得從好幾年前說起嘞。

  老張閑來無事的時候總是喜歡到附近的山上去尋摸尋摸。遇見好的木材便砍下來存在家里,以備有人做家具的時候配上點材料掙點錢。

  前年中秋節前后,老張又提起他的大板斧上了山。中午過后,他才看到一棵上好的木料,一鼓作氣的將其砍倒。這人要倒霉了吧,喝涼水都塞牙呢,老張想磨開樹干,結果腳一滑來了個“狗啃泥”。一陣火辣辣地痛從腳踝處向全身發射,等待疼痛稍微減輕的時候,天已經漸漸暗下來。他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惱火地坐在樹上發愁,不走吧,天快黑了,走吧,明天說不定找不到這個地了呢,再說他真舍不得這個好木料嘞。

  “咋了老哥”正在低著頭發愁的時候,有人問話。他抬起頭,一位士兵站在他的面前。

  老張像看到救星似的眼前一亮,他掙扎地站起來說:“哎,老弟,腳崴了,走不了了”

  守喜“哦”了一聲,便著手把樹干裝上車,沒等老張反應過來就把他拽上車。

  兩個人一路上閑聊起來,老張也像是遇到了知己,將家里的家長里短給守喜倒了個底朝天。說完,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輕松。守喜也沒有什么戒心,給老張說了說家里的基本情況。從老張嘴里知道,他是個木匠,雖然日子過得紅火,但是心里很孤單,沒人能理解他,他只好整天對著木頭說話嘞,他的媳婦李二紅不止一次說過,他的丈夫神經有問題嘞。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沒多久就下了山。守喜將車子直接推進了院子,又將木料堆砌到西墻跟。沒等進屋倒水的老張媳婦走出屋,守喜便撩起腿跑遠了。

  身后的老張站在門口,望著士兵遠去的背影,有些感激,有些懊悔,他頭一次能和別人聊得這么投緣嘞,竟然沒有問問他的地址,不知道今后能不能相遇了。

  他不止一次在心里渴望著再次與這個小戰士相遇,再說他個昏天黑地。

  命運竟然是如此的不可捉摸。老張“朝思暮想”士兵此刻已經站在他的門前了。

  木匠老張扔掉手中的木搓迎了出來?!鞍パ?,兄弟,你這是——你咋來了呢?”老張一把拉住守喜就往屋里拽。

  “大兄弟,你瞧瞧你,這一走就是好幾年了,俺可是冇少找你呢,又一次俺都是到了部隊門口,守門的士兵就是不讓俺進去,俺也說不出來你長啥樣,這不又拐回來了”老張拽著守喜一口氣說了半天。守喜也只好認真地聽著,好不容易逮到說話的機會又被老張的話截住了。“大兄弟,那天你跑恁快干啥嘞?還怕俺是壞蛋嘞”老張打趣地說?!班?,大哥,恁咋能是壞蛋嘞,俺是巡山了,部隊有規定,七點前必須回到部隊,要不還得挨罰嘞”守喜解釋道。

  聽到有人說話,老張媳婦也走了出來,她顯然已經忘記了那個士兵,在老張的反復提醒下才想起來了那天的事情,不過人已經對不上號了。

  一陣寒暄之后,老張催促著媳婦去做頓好飯,好讓兄弟二人喝上一頓,老張的熱情讓守喜內心稍微放下點顧慮。但是他能感覺到老張的媳婦并不是誠心歡迎這個不速之客呢,要不咋能再三催促也不愿意進廚房呢。老張覺察到守喜的不一樣,他拍著守喜的肩膀說:“咋了,兄弟,有心事呀”被冷不丁的一問,守喜也不再藏著掖著了,像是洪水絕了堤,將最近的一些事情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老張聽過守喜的話,眼角竟然淌出了淚,只是不經意間抹去了。老張從心底里同情眼前這個兄弟,他也不知道自能給予他什么幫助,只是低著頭思考著。守喜見老張沉默了,知道自己的事情讓他為難了,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許久,老張湊過來說:“俺還有點體己錢,先借給你吧”守喜一聽這個,才明白了老張誤會了他的意思。他解釋道:“老哥,俺不借錢嘞,俺想讓兄弟跟你學手藝呢”老張一聽,原來兄弟是為著而苦惱呢,就大笑起來說:“哎呀,兄弟,俺以為啥事呢,就這事呀,好辦嘞,改天叫恁兄弟來吧,這個徒弟俺收了”

  廚房內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老張知道,這是二紅給他的暗號,一旦二紅咳嗽,老張就必須馬上站在二紅面前,這次老張可不愿意去聽二紅的,他要做一次主,無論二紅說啥,她都得聽自己的,直到咳嗽越來越激烈了,他才站起身來去廚房查看情況。

  廚房內,二紅并沒有做飯,老張剛進門就被二紅一把拉了進去,差點摔到鍋臺上?!罢??你想弄啥嘞,商量都不商量,你就收徒弟,去年,俺讓你收俺外甥你咋不收呢?”老張內心像是已經做好了準備,平靜地說:“恁外甥可不是做木工的料呀,干了兩天背著我賣了三四個板凳,錢給你了?”老張的問話讓二紅沒有防備,一時間啞口無言。“那,那你這收徒弟也得給俺商量一下吧!”矛頭重新指向了老張。老張不慌不忙地說,不管咋樣,這個徒弟俺收定了”這句話像是最后通牒,老張從來沒有給自己這樣說過話呢,她根本沒有準備,腦袋像是被重擊過,平時伶俐的嘴巴現在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知道,表面木訥的丈夫可不是軟弱的,他只是不愿意跟自己較真而已,二紅過得很明白,她從來不去挑戰他的底線,這也是她總結出的家庭和睦的經驗。這次,看到老張這么堅定,她知道老張上了心,這個決定也無法更改了,不過她也不愿意放棄與老張抗衡的砝碼。她想了想說:“你說吧,你收個徒弟,咱們家又多了一個人吃飯,咱們還能養得起嗎?”老張從二紅的話里得到,二紅答應他收徒弟了,至于飯,這確實是一個問題嘞,這是他不曾考慮到的,自己也是小本生意,也好不容易……。二紅見說到了點子上,繼續說道:“這可不是小事兒,凡是得說到頭里,要不以后傷了和氣”,老張低著頭不說話,他有點為難,這咋給兄弟說呢。二紅看到了老張的難處,拉著老張說:“這事,俺替你說”

  屋外的守喜像是被霜打了一樣,蹲在地上用手扣著地。此刻,沒有人能讀懂他內心的焦慮,畢竟他的兄弟還在門外等待著他的回信,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無論如何央求老張先收留他兄弟,以后他再抽時間給四弟找其他的活。

  “大兄弟”老張叫了他一聲,他站起身來看著老張,老張像剛才一樣笑呵呵地看著他,心想,也許事情并沒有那么嚴重嘞?!按笮值?,你看看俺家也就是這情況,也不富裕,這要是多一個人吃飯,俺真是……”守喜一聽嫂子擔心這個他打斷她的話說:“嫂子,你放心,吃飯的事情俺管了”說著從兜里掏出了一卷皺皺巴巴的錢遞了過來,“這個,你先拿著,今天俺來得急,冇準備,以后每個月的大米俺準時送過來”。聽著守喜懇切的言語,老張媳婦也被打動了,她想了想說:“俺這的規矩呀,一年學徒三年孝敬嘞,這個你知道吧?”守喜趕緊說“聽說過,聽說過”。老張說:“啥時候把恁兄弟帶過來呢”守喜不好意思地指了指院門外。

  兩個人哈哈大笑起來。

  安置好四弟,守喜急匆匆地趕回部隊。他要給兄弟拿點被褥,他能有什么被褥呢,每個士兵的被褥都是一樣的,基本上都是辭舊迎新,有的時候還青黃不接呢,能有什么富裕呢,守喜當然知道這個情況,不過他到不在意,自己睡得硬點,也沒什么不可以呢。他已經抽掉了自己的鋪地,只剩下單層的床單鋪在床上。他整理好內務,看著這個床單緊緊地貼在床板上自嘲地說:“看你還皺不皺了”。

  正當守喜收拾好東西時,通訊處的老鄉跑過來給他送來了電報,他看了一眼就扔到床上跑了出去。

  抱著行囊的守喜跑的更加歡快,心情是愉悅的,腳步是歡快的,像只幸福的鳥兒在向前飛……

  等待返回部隊時,已經天黑了,他錯過了飯點,到水管那灌了一頓水算是吃頓晚飯。直到躺在床上,激動的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他長舒一口氣,總算完成一件大事呀。此時,他才想起了電報的事情,分家,分家,哎,自己才回來,總不能再回去吧,他也問了四弟的意見,讓爹看著分吧。他在心目中擬好電報,準備明天發出去。

  分家事宜錦程定,四,爹代管。

  電文沒用多久就發到了黃止村,守喜不知道,簡單的電文后面要有多少愁人的事情。

  分家正式提上日程,對守喜來說這不像是分家,更像是掃地出門。很顯然,分家的細節是她早已經盤算好的,四弟沒回來,由爹代管,守才死活不說話,等著眼睛掃描著在場的所有人。老甲的夾在中間干著急,也沒有了主意。錦程明白,這分家就是個過場,走走便算了,也不再說什么了,坐在椅子等待著最后的宣判。從沙河接來的大舅,倒是想替錦程說說話,可是一見這陣勢,也沒了心勁兒。

  就這樣,分家相當順利地結束了。做好了打持久戰的蘭香倒是意猶未盡,她有些失望,怎么能沒有一點點波瀾嘞?

  大舅寫模仿著寫好了協議,遞給兄弟幾人看。

  協議如下:

  兄弟五人協議分家,具體情況如下,

  守良已婚育有三子(二女一男)

  守喜已婚

  守才已婚育有一女

  守余未婚

  守全未婚

  兄弟五人成員共5+2+3+2=12人,按照人數劃分財產。

  共有財產如下,院子一個(目前老甲的居住地),宅基地2個。

  按照人數劃分財產,老宅歸守良所有,新街南側宅基地歸守喜所有(未建房),老宅西側宅基地歸守才所有,守余、守全宅基地以及房屋由老甲的承擔。

  土地共有23畝4分,守良8畝(一人未批地)守喜5畝(二人地)守才7畝(三人地)守余守全各2.5畝,先由老甲的耕種。

  自簽字之日起,兩個月內搬離老宅,經守良提議,眾兄弟商議為保證老人正常生活,屋內所有物品歸老甲的所有。

  守良

  守喜趙錦程(由媳婦代簽)

  守才

  守余老甲的(由老甲的代簽)

  守全老甲的(由老甲的代簽)

  1985年3月12日

  蘭香一把奪過大舅手中的協議,反復看了幾遍后著急著催促守良簽字,守良至今都沒有看清協議內容,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大舅,草草地簽了名按了手印。

  家分完了,老甲的心中的石頭并未落地,胸口總是覺得憋悶,孩子們都出去了,屋內只留下老甲的和主持分家的孩子他舅,兩個人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屋內火爐上,沸騰的水頂起鍋蓋,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騰起的水汽遇到了鍋蓋的阻攔,在鍋蓋上凝起水珠,滴下來的水珠落在煤爐上,刺刺拉拉猙獰后冒出一陣白煙,兩人目光都注視著這個打破屋內平靜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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